第一十九章 对峙

那闯进来的是李嬷嬷，近日初被金华夫人提拔上来，替了王嬷嬷的位置，风头正盛。

前世，这李嬷嬷俨然是金华夫人和王嬷嬷之下第一人，在一干下人面前嚣张跋扈，受了几位侍妾的钱财，也没少为难她。

顾妩自顾自地闭目养神，好似恍然未觉有人出现。

被晾在一旁半刻，李嬷嬷生出些许恼火来，却也只是清清嗓子，重重咳了一声。

一挑眉，顾妩予了她一个眼神，状似惊讶地询问身旁婢女：“晴岚，我们院的人一向知礼数，这嬷嬷怎么没见过，她是哪儿来的，你平日是怎么管教的?未得我的允许便进了来。”

言下之意，便是李嬷嬷不知礼数，直气得李嬷嬷身形有些颤抖。

晴岚是王妃院中的大丫鬟，管教奴才不严也能落个罪名。

李嬷嬷正要辩驳，晴岚自然知道主子的想法，当即装模作样地跪下，毕恭毕敬道：“王妃，李嬷嬷并不是我们院中的，是金华夫人遣过来的，想来是有什么事情。”

“噢，这位嬷嬷看着有些面生，王嬷嬷前个儿礼数不全，还在我这受了点小惊吓，可还安好？你可得稳着点。”

确实是小惊吓，也不过是涕泗横流，披头散发，一朝脸面全丢了个干净。

牙尖嘴厉的女子，偏得手段还干脆利落。

是个厉害人物。

李嬷嬷被接连落了面子，倒是端平了心态，屈身行了礼，道：“王妃，夫人请你前去。”

言语举止倒是端得滴水不漏，眼底带着幸灾乐祸的讥讽。

意料之中，顾妩点头，吩咐着：“好。晴岚，你去准备一下，我们走吧。”

前厅上。

府中的侍妾坐了满屋，都是听闻顾妩闯了祸，风风火火地赶来看热闹。

金华夫人面上微怒，端坐在那儿，手中握着佛珠。

徐美人刚解门禁，微施了水粉，一见了顾妩便出口发难。

“姐姐，妹妹听闻，王嬷嬷受夫人的命令去探望姐姐，反被杖责三十送回，却是为何？让外人见了，都说我们府中苛责老嬷嬷。”

“外头的风言风雨妹妹倒是了解得很清楚。但夫人还未开口，妹妹就急着说话，把夫人置于何地？王嬷嬷就是不懂礼数，如同妹妹这般。”顾妩面色如常，唇边勾勒出零星笑意。

金华夫人重礼数，对地位尊卑一向重视，徐美人自然是清楚的，往日里都是乖巧懂事的模样。

面对顾妩，新仇旧恨，徐美人一气急便失了分寸。

她脸色忽的煞白，美眸落了一层薄雾，故作可怜地向金华夫人投去目光。

金华夫人不悦地扫过她一眼，心里确是生出嫌隙，接过话：“王妃初来，就杖责我的贴身嬷嬷，再下去，怕是连我，连王爷也要教训一下。徐美人也没说错，传出去确实丢王爷的脸面。”

上一世，金华夫人不过是泄愤便杖责了自己好几个婢女，倒是没觉得丢了王爷脸面。

垂眸，敛去眼底讥讽，顾妩大大方方地回应道：“夫人，以下犯上，忤逆主子是您定下的，不否认吧？在场的妹妹们没有反对的吧？”

金华夫人没有借口否认，脸色沉沉地点头，默认。

周遭的侍妾也不过是来看个笑话，见了顾妩的厉害，谁也不敢贸然顶撞。

“既是如此，如果王嬷嬷在夫人面前出口不逊，甚至动粗，夫人若是不惩戒，怕是难以服众吧。”

顾妩娓娓而谈，金华夫人不耐，却无语反驳。

在一旁看着，对那谈笑自若的女子恨得咬咬牙，王嬷嬷终是耐不住。她快步上前，老脸尽是苦楚，又怨又惧地看了顾妩一眼，哀哀怨怨地哭诉道：“求夫人替我做主！”

摆摆手安抚哭得凄楚的王嬷嬷，金华夫人怒视着顾妩厉声道了句：“那也没必要处罚过重，传出王妃是个恶妇的笑话！”

顾妩盯着嬷嬷的举动，嘲弄地嗤笑一声。

“我念在嬷嬷是初犯，处罚并不重。我看，王嬷嬷刚才走过来，那步伐可比晴岚快得多。”

“你……”王嬷嬷怨愤出声，正要辩解。

“王爷！”

徐美人娇艳欲滴地一声惊呼，众人齐齐屈身，行了一礼。

原是先前，金华夫人遣了人，去请了王爷过来。

聂承恪不喜女子争斗，正欲拒绝，又听到是顾妩惹的祸，便是生出点兴趣来。

他倒是好奇，这女人又给王府整出了什么麻烦来。

不知不觉间，他的注意力也被闹腾的顾妩吸引了去。

顾妩也规规矩矩地行了一套礼数，却有些漫不经心。

见屋里乌拉拉地跪了一屋的人，他生出些许厌烦来，摆手让他们起身。

聂承恪落到正座上，他往下方望，与那清眸生辉的女子对视了一眼，又移开目光。

有了王爷在一旁帮衬，金华夫人的底气又足了几分，吩咐道：“燕儿，还不快为王爷上茶。”

她端正着坐姿，气势汹汹地质问出声，颇有几分主子的做派。

“不论你怎么说，随意处罚我身旁的嬷嬷而不经过我的同意，这不合王府礼数吧？王爷允我管理王府，我总得给个公正合理的处理。王妃你处置失当，禁闭半月，再习些礼数。”

王妃只是处置一个出言不逊的下人，便要禁闭半月。先前徐美人污蔑王妃，只禁闭三日倒是来得真轻巧。

公正合理？

倒是金华夫人的本色。

毕竟聂承恪在场，金华夫人询问了一句。

“王爷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