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女人就是麻烦
朱棣合眼皱眉,艰难地咽下那股情绪。
“施寻……”他靠近施寻的身,然而手还没搭上施寻的肩膀,就被嫌弃地挡开。
“滚开!”施寻抬头痛恨地对着他,声音近乎咆哮。
“你……”朱棣悬在半空的手猛地一握拳,紧咬牙口吞了口气,也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要是想他好,就先别闹!”地上全是狼藉,他甩脚将垃圾踹开一点,脸色明显有暗,没那么好脾气了。
“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把他的好坏算在我的头上?朱棣我告诉你,罪魁祸首是你!你无缘无故抓我做什么?还一抓就是几个月,又不说明原因!君王是该狠心,但是做事要有章法,你这种行为跟魍魉小人有什么无异?
到头来还要把锅扣到我的头上,凭什么?我就是一时脑子抽风,才跑到你们这里来,可你抓我一个女人干什么?你有本事就去击打元兵守卫边疆啊!”
施寻哭哭嚷嚷,又是一通咆哮,听得朱棣几次想辩解的嘴巴启开,不一会儿又合上,不一会儿又启开,到头来才发现,根本就跟她说不通。
“是你自己无能,心眼大胆子小,既想表现自己又怕惹事,凭什么要让别人给你做嫁衣?独闇帮了你们朱家那么大的忙,凭什么要落得这么个下场??”
“你还来劲了?”
“那你杀了我啊,反正我被关在这里也是个废物,我没脸活着,我不该苟延残喘,苟且偷生!”施寻说着一激动,又是顺手抓起一把东西给朱棣砸过去。
朱棣本能躲掉,眼神愤愤地瞪着施寻,施寻不杵他,反而支了点下巴与他对刚。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没什么话可形容,朱棣一把侧过身子,侧身后眼前还是一堆垃圾,他把气撒到垃圾头上,又踹了几脚。
突然脑部又是一击重力,朱棣倏地站起,食指指着施寻的脑门心:“你真的来劲了是不是?”
他就从来没这么受过一个女人的气!
“那你杀了我啊,屠城屠民不是你最擅长的吗!”施寻也起立,还是用要杀死人的眼光瞪着他。
疯了疯了,施寻是真的疯了!
无缘无故被幽闭几个月,快撑不下去了,不大闹一场,不知道还能熬多久。管他是不是在与虎谋皮,把心一横,就要跟朱棣这个灭族仇人正面刚。
是,她武力是拗不过,权力也没他大,但是她不把朱棣痛斥一回,她都觉得对不起她祖宗!
更重要的是,独闇的事让她心中的堤防彻底冲垮,就像是毁灭了她之前几个月对朱棣的大方伪装,毁灭了她被关在这里几个月一直潜藏的希望!
心突然好倦,管那历史的大趋势到底有什么意义?与她有什么关系?地球离了她就不转了吗?她为什么要去当那个伟大的圣人?
早就该从认识朱棣的那一刻起,就一刀剁了他,这样独闇就不会断掌,方孝孺就不会被灭族,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明明胡惟庸的案子资料中都没有独闇的记载,就是因为她的伪圣人大方演变成这样了!
越想越恼,施寻不由的眼睛就在地下四处扫,MD,刀呢?
打不过,那她就和朱棣同归于尽!
“你要干什么?”朱棣看到施寻又拿起了剪刀,一把夺过。
武器又被缴,施寻自知抢不过,死死瞪着朱棣的眼,大喘着粗气。
突然,嘴唇紧抿,豆大眼泪滚落,声声压抑的鼻腔长长抽泣,脸庞下巴随着抽泣往上一遍一遍地提,样子委屈极了。
书也教了,闹也闹了,刀枪棍棒全都用了,可是还是不能从根上解决问题。至亲至爱都会受伤害,她也还是出不去……
“你……”施寻泪眼涟涟十分隐忍的样子,和刚刚的怒气滔天两幅面孔,一时把朱棣整懵了。
施寻不吭声,还是眼也不眨地盯着朱棣掉泪,两人就这样对立着,她凝视他许久。
过后,转过身,心好冷,凄凉得很:“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她在这里究竟会呆多久,被刀被剐,是死是活,由天定吧,她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个糟心的朱棣。
施寻吸口鼻子,咆哮过后的喉咙开始隐隐作痛,踉跄着脚步进里屋去了。
朱棣看着她的瘦弱背影,一时真没话讲,他一直都觉得施寻看他的眼神有千百万种仇恨,他真不知道为什么。
脚步不由自主地跟到里屋,见施寻蜷缩在某个墙壁的角落,两臂抱住两膝,头埋在胸口里,无声抽泣着瑟瑟发抖。
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刺猬,很可怜,但又碰不得,碰了就扎手。
“咳!”朱棣手握拳对嘴,假意咳嗽,说:“有朋友在南京边境接应了他,他无性命之危。”
果然,听到这话的施寻就抬起头来,无神的泪眼再度看向他时,亮了:“他……”
“你想为自己好的话,就好生规矩些。安静在这呆着,等着!”朱棣说罢,快速走开。
出来后捏住鼻梁骨,反复捏捏捏,被施寻这么一通闹,杂序无章。
偏偏这时候,守在院子门口的贴身手下跑上来,凑他耳边,又说了几句话。
听完话后,朱棣捏鼻的手滑到额头上,摁紧了力。
又来一个,女人真是麻烦!
十公主闹着要出宫,俩宫女拦着她,说皇上正在气头上,不能随意妄为。
十公主住在东暖阁,绕过斜廊便可到。朱棣去时,看到的场景和施寻那边一样,嘶叫拉扯,遍地狼藉。
“你又要干什么?”朱棣不自觉地就拖了长音,用了又字。再手挥挥,让宫女们出去。
“四哥!”十公主一把扑到朱棣怀里,不顾喷涌的泪水洒到他的肩膀上,跺脚嘤嘤地说:“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根本没发现朱棣额上那道小小血痕。
朱棣愣了两秒钟,问:“看谁?姚独闇?”
彷似如梦惊醒般,一把将十公主松开,怔住了:“你看他做什么?”
“他断了掌,好痛的,好痛的!”十公主痛心疾首,十六岁的小姑娘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哭花了妆。
一锅粥,一团乱。朱棣闷了口气,疲惫地把十公主拉过坐下,替她理顺额前的湿濡头发。
“听着,父皇正在气头上,你不要乱来,就安安静静地度过这段时间。他会没事的,有朋友接应了他。还有,四哥向太医打听过,断掌在三个时辰内,只要断肢组织没有死亡,都是可以接回来的。”
朱棣安慰完十公主,突然感觉心好重,不断地拖扯着他的身体往下坠。整个人无精打采,无奈烦躁。
“不要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