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鼓动谋反
事后，朱棣爽了，还意犹未尽地和独闇袁珙喝了第二场。
袁珙顺着酒意，又给他介绍了另一个朋友。
那朋友名叫金忠，精通《易经》，善于卜筮。朱棣最近反正也被监视着无事，就让给卜一卦。
结果得了一个“铸印承轩”的卦，金忠就借题发挥道:“此卦贵不可言，天子之象。”
又是这个，朱棣无语。
没多久，燕王府中又来了一个颠士。
这颠士不同于袁珙金忠，没有名气，不知何名，来自何方。
颠士一到府中就开始做法，走路东倒西歪，嘴里咕噜着什么荒诞不羁的语言，但他说的事却往往应验。
朱棣和独闇等人围坐在旁边，任由颠士表演，任由颠士做法时的烟雾缭绕，什么乱七八糟的灰尘扑飞到脸上和身上。
一通疯癫行为后，颠士开始正经了，天机不可泄露般地对朱棣说一些隐语，暗含让他尽快起兵成大事。
“咳……”又是这招，朱棣又气又笑，凑独闇耳边，小声道：“先生，你这都是些什么朋友啊？”
独闇拍拍他的肩膀，一语双关道：“这里这么大的灰尘，燕王还不起吗？”
朱棣，又溜了。
朱允炆这边，几个细作被朱棣以面相不好返遣回来，可谓是气炸了天。于是借用各种理由，又加紧了防范，到最后，北平城内外到处都布满了朝廷的大员和兵马。
这下好了，解了一时之气，招来的却是面面夹击，朱棣一时间越发恐慌不已。
没心情再跟那几个江湖术士闲闹了，先打发他们走，但心里盘算的是日后再用。
朱棣知道他们的目的，他们说的话也确实让他高兴，但是在谋反篡逆，还是至亲骨肉的这个事情上，他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这天关在屋里写字，独闇和郑和悠悠到来。
“笔风不健，无形无神。”独闇边进门边说。
“先生你看都没看，何从说起啊？”朱棣站着，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捏笔认真写，没抬头。
“心涌波澜，如何能写得好字？”
朱棣还是假装淡定自若：“如何心涌波澜啊？”
独闇轻轻一笑：“不是意料之中了吗，燕王府被团团围住了。”
“嗯，然后呢？”
“然后啊，围住过后就是使计了，除你之心昭然若揭！”
“本王又没犯什么错，朝廷何苦要非得死死相逼？”
“是啊，燕王您又没犯什么错，朝廷如此相逼，所以您就不能坐以待毙，而是当机立断啊。当下，正是一个好时机呢。”
“哦？如何是好时机？”
“逼迫至此，时势造就，顺势而为！”
“哈哈哈哈，你说的精彩啊，可本王却听不懂啊？”
朱棣始终都是懒散地写着字，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独闇终于无法好言相劝了，一把捏住他的手，有点气了：“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朱棣也终于抬起头，严肃问：“你图什么？”
独闇丢出分量很重的两个字：“理想。”
“你的理想是谋反？”
“穷极半生，钻研阴阳五行和纵横之术，亲朋好友都死于朱元璋的屠刀之下，我对帝国的严厉酷刑和高赋政策怀有极大的质疑。”
“那也是父皇在世之时，现在的朱允炆生性沉静，为人仁厚，正是父皇期许的太平之世时。他是皇家子孙的标范，更莫说天下民心都还全向着他。”
“民心？呵呵呵呵。”独闇略有轻视地笑了：“士绅得，民心得。胜利者主宰士绅，士绅掌握着笔杆子，他们的笔下说谁是得民心者，谁就是得民心者。燕王，您该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这种所谓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朱棣当然是懂的，他只是装着糊涂而已。听得独闇又说：“何况我只知天意，何谈民心呢？”
“天意？哈哈哈哈。”朱棣也轻视笑：“天意就是要你不断地逼得本王背弃人伦谋反篡逆吗？”
“自古英雄都是逼出来的，就连你父皇也是逼出来的！他但凡有口饭吃，又何来后面的洪武皇帝？”
“可我是个人，是皇子，是为大明保家卫国的将军！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境地？”
“不为你考虑？在夺位事上你但凡听我一次，又何来现在的别人把你逼上梁山？”
“为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愚人之见，妇人之仁，你就等着别人的屠刀宰杀了你吧！”
“对，我就是要看看朱允炆是不是真要杀了我？我即刻就进宫去会会他，我就要看看他杀我的屠刀到底有多大！”
长久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上来，双双都在气头之上，第一次唇枪舌战。
朱棣撂下笔，牛皮哄哄地就直奔南京去了。
到后，只身觐见。
虽然这时候朱允炆已经对他采取了行动，但并没有公开要削他，叔侄二人面上还是保持着温情脉脉。朱棣还故意自恃叔父之尊，昂首阔步地由黄道进殿，到殿上也不对朱允炆下拜。
在场的严厉削藩派齐泰和黄子澄，当即就指责朱棣大不敬，说他应该先行君臣之礼，回宫后才是叙叔侄之伦。
朱棣挺胸，不吭声，直直地盯着上方的朱允炆，要他处理。
朱允炆是晚辈，朱棣气场又太强大，左右看齐泰和黄子澄一眼，有点弱弱道：“非是朝觐，至亲叔侄，无碍，无碍。”
回到宫后，虽然两人面上还是维持着脉脉亲情，实则展开的是一场紧张的心理战。但是朱允炆对朱棣尤其尊重，言语十分和善，还向他讨教治国方略，不由就让朱棣判断出，现在的朱允炆，不会拿他怎么样。
他太强了，是个人都要防着他，正常的。
回到北平，朱棣故意跑到独闇面前，显摆地说：“疑窦丛生之时，本王深入虎穴，只身进宫，不仅消除了皇上的疑虑，还堵住了削藩大臣们的嘴。同时还看清了虚实，允炆是本王的侄子，本王自小又跟大哥手足亲情，所以本王是定不会自断手足骨肉，去做一些丧尽天良贻笑天下的事情来的。”
独闇自顾地在书柜中找书，没吭声，不是很想理他。
“哼！”朱棣傲娇哼一声，走了。
不知不觉的，他和独闇现在，也展开了一场心理战。
独闇次次给他下猛药出险招，他不要任由摆布，不要成为独闇复仇的工具，不要成为独闇手中扰乱朝纲的棋子！
和独闇拉锯心理战的那段时间，朱棣觉得自己亲身入过虎穴探过虚实，不是自投罗网，所以在一月后，朱元璋逝世一周年，朱棣背着独闇，命自己仅有的三个儿子入京吊祭。
朱棣的发妻是朱元璋安排的徐达之女，两人相敬如宾，琴瑟友好。
然而三个孩子前脚走，后脚朱棣就感到有些失策。急忙跑到寿庆寺，对独闇说出心中担忧：“有齐泰和黄子澄蛊惑，允炆会不会扣留我的孩子啊？”
独闇这才知道他弄了这一出，肺都气炸了：“人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