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狼的旋转
琼霄来公司的时候，老魏并没有组织开会，而是和琼霄两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密谈。
既然不开会，也没有叫其他人一起参加，那自然就没有讨论交流的机会。我有些遗憾，原本还打算现场观摩一下老魏如何说服琼霄，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去观测室干活。
老实说，观测和偷窥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但之所以观测是堂堂正正地科学行为，而偷窥却是无耻下流地犯罪，只是因为观测的是不会对自己有影响的人界。
如果犯罪只有好处没有损失，就变成了正义。
如果犯罪的好处远大于可能会有的损失，为顺利犯罪的战斗就成了可歌可泣的光荣使命。
这个观点是我在大学课堂上听到的，讲述者是来自神星的一位客座讲师，名叫翠眉晨露玉琉璃。虽然名字叫翠梅，但是头发眉毛全白了，腿脚也不利索。翠眉的课并不多，在整个大学期间我也只上过两三堂，但她说过的一些话却一直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在我大三结束的假期里，翠眉去世了，享年121岁，在神界算是英年早逝的年纪，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个年纪对翠眉而言是寿终正寝。
我的血统值比翠眉还要低一点，我应该活不到这个年纪。
借助观测仪，我可以旁观人界地球的大部分地方，只要阳光可以抵达之处，都是可以观测的目的地。观测技术发展至今，硬件和软件都日新月异地进步，据说目前最先进的观测仪可以实时调整观测镜头的坐标，可以实时旋转推拉，可以多视角同步观测，甚至可以跟随目标运动，这对我而言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相比而言，我面前的这台生产于5年前的型号已经是标准的古董机了。
只能预设好观测镜头的坐标。
只能固定镜头的远近和角度。
只能单镜头观测。
观测影像的帧率和采音保真度都很低。
就像老魏那台旧电脑打游戏，一到激烈的场景，只能卡顿着等死。
由于硬件配置的限制，这台观测仪的观测任务都是固定好的参数，之所以那天晚上忙活了通宵，并不全是因为观测量大，而是因为在观测新的目标之前，需要进行大量反复的设置测试，极其考验操作者的熟练度和经验。
观测仪很贵，易神肯定买不起最先进的新款。
我机械地重复已经很熟练的观测操作，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只是白沟娘娘和猫咪王爷的日常监测，这两位神仙的供奉量都很低，而且适逢淡季，基本不会有什么有效信息被记录。在神界大力发展观测技术的民用化之后，整个神界对数据的计算和存储进行了大规模的投入，大部分信息的提取和演算都可以在神界各州的服务器上进行。服务器不断根据民间观测仪需要的数据进行更新和升级，提高服务性能，所以观测这个原本技术要求很高的工种才可以交给我这样初入社会的年轻人做。
果然，白沟娘娘和猫咪王爷并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信息，我麻木地关掉观测窗口，在今天的日志上写下观测记录。
黑咕隆咚的观测室里，只有观测仪的操作屏和手边的记录照明灯亮着。过于安静的独处容易令人遐想，我的脑中浮现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
我点击着观测操作屏上的翻页按钮，机器反应很慢，字幕带着残影向前滚动。
我点下了第一次观测的关键词，观测仪开始发出运转的声音。
“开始索引……”
灰白色的进度条伴随熟悉的声响在眼前浮现。
“过去7天，中国对于奎木狼的供奉行为次数为：771”
“过去30天，中国对于奎木狼的供奉行为次数为：771”
“过去365天，中国对于奎木狼的供奉行为次数为：774”
“从数据网检索最近1次供奉行为的记录。”我对观测仪输入指令。
“检索到1次供奉行为，现在回放。”
“现在是第一次回放，时间：地球纪元公元2007年4月16日。地点：地球国家中国深圳福田区5号街区。”
本不宽阔的人行道上站了两排人，足足有十几位，大部分是男性，西装笔挺，整齐划一。他们背对马路，面朝店铺，店铺的门头是巨大的“扇贝房产中介”字样。
另一个穿着讲究、梳着油亮发型的中年人站在他们前方中央，目光锐利地直视他们，一动不动。
前排中央的人猛一跺脚，高声叫道：“报告店长，团队已待命，请指示！！！”
他吼叫的尾音拖得特别长，仿佛是在唱一首赞美太阳的歌。
发型油亮的店长一直等到“示”字发音完毕，深吸一口气，用更高的音量叫道：“扇贝房产中介5号街区店，晨练开始！全体都有！”
两排人齐声叫道：“有！！！”
店长两脚一蹬，原地猛地跳起来，弓着背，边跳边鼓掌。虽然头不得不低一点，但眼神却始终保持着冷峻，直勾勾盯着面前的队伍。
店长保持着跳跃并鼓掌的状态，大声叫道：“我们是谁？”
两排人听见，也开始效仿店长的动作，弓背低头直视前方，边跳跃边吼叫：“我们是狼！！！”
“客户是谁？”
“客户是娘！！！”
“狼见到娘？”
“爱得疯狂！！！”
“要做一匹？”
“爱娘的狼！！！”
这句叫完，店长连同店员原地旋转180度，连吼三声“嘿哈嘿哈嘿哈”，再原地旋转180度，恢复原状，继续原地跳跃鼓掌。
“我们是谁？”
“我们是狼！！！”
“对手是谁？”
“对手是羊！！！”
“狼见到羊？”
“吃光吃光吃光！！！”
“要做一匹？”
“吃羊的狼！！！”
这句叫完，店长和店员再一次原地旋转180度，再吼三声“嘿哈嘿哈嘿哈”，又旋转回来。
“扇贝中介！”
“爱娘吃羊！！！”
“我们就是！”
“地球最强奎木狼！！！”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在进行了多次鼓掌跳跃后，大家默契地同时停下了动作，昂首挺胸地笔挺站好，等候店长的下一步指示。
店长雄视一周，举起双手，胸脯一起一伏的喘息，表情却无比陶醉。
“同志们，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做绵羊只做狼！拼搏！拼搏！拼搏！”
两排人也举起双手，齐声高呼：“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做绵羊只做狼！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做绵羊只做狼！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做绵羊只做狼！”
“第一次回放结束。”
“所有回放结束。”
“这不是大麦做的条幅吗？”
我楞住了，只感觉胸口一阵阵的恶心反胃。
神之歌。
史蒂芬case周。
还有那个古神奎木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