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成年人的世界
“你们经常来这玩吗？”我问老魏。
“怎么可能？我是正经人。”老魏回给我一个横眉冷对的表情。
“那大麦不是正经人？”
“那我不清楚，反正我不会自己来这种地方，我对这里完全不熟。”
“这酒挺贵的吧？”
“什么东西进了这种地方都贵，包括你。”
“我？我怎么贵？”
“比如说你是个智障，说话结巴还流口水，到了这你就叫叛逆先锋。”
“我不是智障，我就是穷。”
“那你可以是地下摇滚。”
“我也不懂音乐啊。”
“你有病啊？你要懂你怎么能在地下呢？”
“你意思就是来这的人都不正常呗。”
“不正常在这就叫正常，你这种正常的才叫不正常。”
“太深奥了，不适合我，你们得喝到几点啊？明天还上班呢。”
“你不喜欢这吗？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不喜欢，格格不入，这个点只有路边摊适合我。”
“那我们……”
老魏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影就闯进了头顶射下来的光斑里。
“这是我两个朋友，老魏，倦之。”大麦对一个女生介绍道。
我扭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女生也太好看了。精致小巧的五官，白皙如玉的肌肤，齐腰的长发戴着闪光的水晶发箍，穿着露肩膀的黑色吊带裙，深凹的锁骨和微挺的胸在暧昧的灯光下宛如一幅美艳的画。
女生很清瘦，散发着浓郁的独特香味，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是兔宝。”
“坐这儿吧，喝什么？”大麦很自然地搂过兔宝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之前坐的位置。
“这个就可以。”兔宝从台面上取了一瓶啤酒。
“你朋友？”老魏问。
“对。”大麦把兔宝的啤酒打开，两人碰了个瓶。
“怎么是朋友呢？你刚还说我是你宝贝。朋友可以有许多个，宝贝只能有一个。”兔宝朝大麦噘着嘴。
“对对对，不是朋友，是宝贝。”大麦纠正自己。
“以前没听你说过啊，在一起多久了？”老魏又问。
“我看看。”兔宝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还有20秒就到8分钟了。”
“刚认识。”大麦对老魏说。
大麦一手搂着兔宝的腰，一手拿着啤酒，两个人很亲密地靠在一起，面对面说话时鼻尖到鼻尖的距离目测不到10厘米。兔宝的脸上满是甜蜜的笑，不停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喂到大麦嘴里。
大麦刚刚离开座位，就是去寻找目标的吗？
这效率和质量也太高了。
实事求是地说，兔宝从长相到身材和荣姐相比都是碾压级的，兔宝眼神中流露出对大麦的喜欢也从来没有出现在过荣姐的眼睛里。
“……男人，眼界要开阔一些……”我脑子里循环回响着大麦跟我说过的话。
原来这就叫眼界开阔一些，这眼界也阔得太开了，直接颠覆了我对男女感情的认知。
两个人可以在不到8分钟的时间里，从毫无关系进展到搂搂抱抱、用嘴喂西瓜、喝对方的酒。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做什么工作，身体健不健康，有多少财产甚至有没有家庭，两个人就可以像热恋的恋人一样黏在一起，仿佛认识了多年。
我呆若木鸡，兔宝的美貌让我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只好不停地喝酒以缓解尴尬。
“陪我跳舞。”兔宝朝大麦发出了娇嗲的要求。
音乐声切成了我们来时的轰鸣，灯光霓虹又闪烁了起来，周围响起了一阵阵欢呼声，震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女士们先生们，狂欢的夜永不停息，躁动的欲望尽情燃起，来吧，走上舞池，肆意放纵吧，摇摆你的躯体，亲吻你的爱人，撕掉你的伪装，这性感的时间不要浪费，来吧，爱吧，跳吧，炸裂吧……”
鬼哭狼嚎般的音乐声如同海啸般涌入我的耳膜，心脏又一次在肋骨中翻滚动荡。
大麦拉着兔宝离开了座位，朝炫目华彩的舞池去了。
“我……”老魏拍拍我，对我说了几个字。
“什么？”我大声地问，“听不见。”
“我们……”老魏也张大了嘴。
“听不见！”
老魏干脆朝果盘里倒了点啤酒，沾着汁液在台面上写了个“走”字。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顺着来时的墙边一路挤到入口，逃命似地推门而出。
“不用跟大麦说一声吗？”我使劲摇着耳朵，想把闯进耳朵里的轰鸣声都倒出来。
“不用，我以前也是这么走的。”
“大麦……泡妞还是有点水平的。”
“羡慕吗？”
我连忙摇头。
“不羡慕，也不认同。”
“看来兔宝对你没有吸引力。”
“不……我是说，这种方式我不认同。”
“你有对象吗？”
“还没有。”
“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大麦对荣姐是出于什么原因的迷恋？”
我陷入了沉思。
忘了桂皮这间酒吧隐藏在这条丝毫没有商业气氛的巷子里，幽静偏僻，周围既没有热闹的夜市，也没有通达的交通。偶尔一两个路人擦身而过，匆匆离去，很快便消失在路灯的照不到的黑暗里。从大铁门出来，要走上几分钟才能找到打车的地方。我和老魏就这么走在巷道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荣姐有她的魅力，样貌和身材只是一个人魅力的一部分，才华和性格也是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大麦也许见惯了兔宝这样外在优越的女生，荣姐反而是一种独一无二的诱惑。”
“有道理。”老魏表示认可，“和兔宝这样的庸脂俗粉相比，荣姐有她独特的吸引力。”
“庸脂俗粉？嗯，我认同。”
“那你觉得大麦泡妞水平那么高，为什么就搞不定荣姐呢？”
“这个问题吧……我觉得是因为他们俩的需求对不上。大麦要的是妞，荣姐要的是男朋友，不是一回事。”
“要是大麦要的也是女朋友呢？”
“那他至少得让荣姐相信吧，你看他今天晚上的行为，我要是荣姐我也不会答应。”
“荣姐又不会知道。”
“那说明荣姐要么很了解大麦，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么就算相信大麦也是真心找女朋友，但还是看不上他。”
眼前的光亮了起来，巷子走到了出口，宽阔的马路横在眼前，老魏四下张望，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长江路一中门口。”老魏对司机说道。
“我请你吃路边摊去吧，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