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纪氏之剑
翌日，卫孤云和莫小易来到纪府，见云谦已迎候在府前。
卫孤云与云谦一番寒暄，便让莫小易与云谦施礼。云谦方知这个曾让申屠虎狼狈不堪的少年已拜入卫孤云门下，不由得暗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个莽夫，好好气气他。嘴上却又夸赞了莫小易几句，这就引二人去见纪信。
纪信依旧在书房见客。见到卫孤云和莫小易起身相迎。
他认出卫孤云身边少年。虽私下里曾听说申屠虎曾在他手下栽了大跟头，但当日正是这个少年出言示警，卫孤云及时返回才救了他性命，心中对他有些好感。得知这少年又拜入卫孤云门下，眼下正有求于卫孤云，更是对莫小易十分客气。
莫小易恼恨申屠虎飞扬跋扈，自然对纪信没什么好感，但见他对自己客气，也只得恭敬施礼。
落座之后，卫孤云便问起纪瑶的病情。纪信难掩喜色道：“华神医妙手，小女昨日已经苏醒，今日气色也有所恢复，料无大碍了。”
卫孤云拱手道：“恭贺纪侯，千金无恙，否极泰来。”
纪信笑道：“小女之事，全赖卫左使襄助。老夫已知晓，之前属下申屠虎曾对华神医高足不恭，对左使这位弟子也多有冒犯，老夫虽重重惩戒了他，但仍心下甚愧，还望左使海涵。”
卫孤云心道惩戒之事恐怕说说而已，淡淡一笑道：“区区龃龉，侯爷不必挂怀。申兄不过为主分忧心切，孤云这弟子也是少年心性，再者他涉事不深，申兄给他一番历练也是好事。”
纪信听出卫孤云话里暗藏机锋，心中一丝不喜一掠而过，便转入正题道：“老夫请左使前来，有些发现想与左使参详。”
“纪侯请讲，孤云洗耳恭听。”
“左使前日派人送来刺客之剑，老夫已令人送去专门打造此剑的工匠甄别，与府上门客所使之剑别无二致，确实不假。但府上门客凡配有此剑者，老夫一一问询，俱未曾遗失。”
“工匠处可有遗失？”卫孤云问道。
“工匠处也核对过，不曾遗失。老夫府上的兵器，都是由西坊的张记打造，每一件张记都要据实登记在册，老夫也着人取来登记簿册验看，张记出品的剑与府上门客佩剑数目也都对得上。”
卫孤云沉吟道：“刺客之剑为真，却不是出自张记之手？”
纪信颔首道：“这就是蹊跷之处，纪氏门客的兵刃虽非上等神器，但打造工艺都经上等工匠揣摩，且从不示人，其他匠人断难仿制。”
“是否有人将制剑工艺外泄？”
“老夫也想到过，但这工艺一向用三把锁藏于密匣之中。三名匠首各持一把钥匙，同时开匣方能取出，且没有老夫府上的书函，密匣是不能打开的。造剑之时，工料均由三名匠首配备齐全方交下属工匠打造，且打造工序也分由不同人完成。”
莫小易暗暗咋舌，心道纪府连打造兵器规矩都如此之多。他不知吴国之内兵器打造俱是由官府监管，尚字门的余记铁匠铺，打造多少兵器也都需严格登记造册。只不过纪信这般卿大夫家兵所用之兵器监管更加严格，这也是防备兵器管理不善，引发动荡。
卫孤云道：“但不知侯爷可否允准孤云去张记走一趟？”
纪信也知凭自己几句话并不能打消卫孤云疑虑，何况尽快将此事查明于己也不是坏事，当下允准道：“那就有劳卫左使了。”
说罢，纪信手书一函，交给卫孤云道：“左使凭借老夫手书，可在张记便宜行事。”
卫孤云口称多谢，接了过来交给莫小易。
纪信又道：“另外，日前馨儿失踪，老夫着人寻访，也有所发现。”
“但不知纪侯发现了什么？”
纪信道：“当日事起突然，属下未曾留意，前日在府中后花园的井内发现一具女尸。”
“可是馨儿？”
纪信摇摇头道：“那女尸身材与馨儿倒是相仿，也穿着馨儿的衣服，面部被人所毁，想来是被杀用来冒充她的。后经府内侍女指认，死去之人是专为小女烹调膳食的厨娘。”
卫孤云一凛：“莫非这厨娘也与小姐中毒有关？”
“眼下还没有确证，但老夫推测，既然小女房中并无此毒，下毒仍然需从饮食着手，厨娘恐脱不了干系。一切线索都着落在馨儿身上。”
莫小易如坠五里雾中，先是馨儿，后是宁儿，现今又冒出个厨娘，这宗纪氏之女中毒案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尤其是馨儿，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失踪了。
卫孤云也有此一问。纪信道：“女尸虽然不是馨儿，但老夫手下搜查后花园时在院墙下发现几处女人脚印，找来馨儿的鞋子一对，大体不差，料想馨儿当日就是从此处越墙而出。”
“如此看来，馨儿和宁儿似是同谋，当日侯爷下令关闭府门之时，所有人都在防备有人从府门混出，给了馨儿一个从后花园脱身的机会，也可见馨儿身上也有武功。”卫孤云推测道。
纪信颔首道：“左使所言，如老夫所想。这二婢侍奉小女多年，不想竟是潜伏府中的歹人。”
“纪侯可否将此女相貌告知孤云，孤云派尚贤馆门人暗中查访。”
纪信从书案上拿起一幅画像交予卫孤云道：“老夫已着人将此婢画影图形，四处查访，左使若能相助，老夫感激不尽。”
卫孤云接过画像，也交予莫小易，拱手道：“纪侯言重了。孤云也想知道此二婢口称受梁国指使，背后隐情何在。”
一旁莫小易从卫孤云手中接过画像，见馨儿相貌虽比如宁儿娇美，却也是五官清秀之人，随即与纪信手书一同揣入怀中。
二人与纪信告辞，返回鄢陵侯府。卫孤云命南宫昊复制馨儿画像交予门人，暗自查访下落，留下莫小易在鄢陵侯府，自己去尚贤馆总坛见钜子黎生。
莫小易用过午膳，想在房中修习紫微功，但脑海中诸事纷繁，一时无法静心。
自那日见到程清阳来访已有月余，期间经历种种波折，种种险境，算是初识江湖的复杂和险恶，他从初时懵懂，到如今经卫孤云耳濡目染，也不觉思索眼下两宗刺杀之案。
卫孤云当日纪府一番分析，认为宁儿并非受梁国指使。但莫四曾道，洛神宫覆灭之后青蜂散落在梁国手中，且梁国曾用此毒害过无极道人。此番纪瑶所中之毒，只怕与梁国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梁帝所为，那又是何人？还有馨儿，若与宁儿是同谋，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再者就是刺杀鄢陵侯的刺客，接应之人若是丁一枭，他林中所称对方办事不力，他不得不现身安陵邑，难道指的正是此事？当时对方说，那人在府中，我们又不能泄露身份。那人是谁？想到此处，莫小易一个激灵。
“那人是不是指的是师父卫孤云？”
“那与丁一枭对话之人浦生说是……解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