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宅夜斗
东方裕在房中醒来，恰好见到了来送茶水的甘絮。
甘絮忙端上茶：“公子醒了？”
东方裕猛然坐起，却觉后颈一阵刺痛，用手一扶，却是鸡蛋大的一个肿包。他环顾四周，问道：“此处是？”
甘絮尽量面色如常道：“这里是我家小姐的居所，公子今晚救了我家小姐，又被歹人偷袭，这才晕倒。”
东方裕正要说些道谢的话，忽的听闻后院似有声响，当即抓起剑奔出房门，直至后院，恰见一男子翻墙跃入。东方裕大喝一声：“何人？”便一剑刺了出去。
江瑛刚回后院，却见东方裕一剑望门面刺来，当即侧身滑步，跃出一丈之外。紧追着东方裕前来的甘絮未曾料到这番场景，无法出声劝阻，也不敢对上江瑛的眼，只能朝着江瑛的方向略略行了礼，匆匆退到一边。
此时明月斜落，映落在江瑛身上。江瑛生的不矮，身骨较为清瘦，只因容貌甚美，平日若易了装扮，寻常人看了去只当他是个美貌女子。此方做回男子打扮，虽是遮住了大半张脸却也显得十分英武挺拔，气度闲雅。
东方裕看此情形，竟是出了神，他出身名门，学武拜的师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师尊那般飘逸出尘，众师兄也都是豪迈洒脱玉树临风，在东方裕心里，都是好看的人。却想不到江湖之大竟然还有如此人物。思及此处，依稀瞥见江瑛眼眸如星，似是望着他笑了笑，心下顿时一怔，提剑劈出。江瑛却是不退反进，挺身直至离剑身一寸之际忽然翻身跃过，身形似鬼似魅。东方裕继而连刺数剑，一剑快过一剑。
江瑛此刻也打定主意，先前并未瞧出东方裕的武功师从何处，这次正是个机会好好瞧瞧，于是步伐有条不紊指引东方裕出招。
东方裕见江瑛并不还招，也不用兵刃，却好似游刃有余般在自己身侧周旋，十分疑惑，继而将腰间另一柄长剑扔出道：“阁下不用兵刃，似有不公，请接剑。”江瑛一手接剑，却又回身将剑抛回，道：“多谢足下，在下不惯使剑。”
江瑛一言一语间气度不凡，易让人生出好感。东方裕道：“阁下大好年纪，何苦做贼？不如就此改过，我不会为难于你。”
江瑛并不答话，只是继续施展步法，一一躲过剑招。东方裕心想，至少要逼的他肯用兵刃，才好痛快打一场。于是手上的剑越使越快，逼的江瑛避无可避，眼见一剑直将刺中江瑛小腹，江瑛跳将起身，手中有似有一物件，轻轻扫弹开了剑尖。
东方裕探身向前一剑，想要细看，却见江瑛手中空无一物，大感奇怪，手上却也不停，挽剑画圆，极快的直刺向江瑛双手和双足。
东方裕这一招看似只出了一剑，但其实是连刺四剑，只因出剑极快，因而看似一剑。经过此番缠斗，东方裕已然对江瑛生出了些敬意，却也不想就此服输，心道：“此番我用剑，他却赤手空拳，已然是不顾江湖道义，但我有官命在身，他是贼人，也只能不得已为之。”于是暗下决心只是要让江瑛无法动弹即可，绝不伤及要害处，且将他擒住，查问他的来历。于是当即使出的四剑，虽看似不留余地的强攻，但均攻手足。
不想服输的还有江瑛，他打定主意不问东方裕，一定要亲自探出他的武功路数。见东方裕攻势渐猛，他也不敢大意，足尖轻抚地面身子往后一飘，如被风吹走般轻盈。东方裕惊叹不已，他却不知江瑛的步法并未至入化的境地，还不能“形若飘叶无所依”，只是这步法由江瑛随意使出，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飘逸感。
见江瑛轻功如此了得，东方裕叹道：“阁下轻功如此了得，不知比上那鬼影步的云山道人又如何？可惜了了，阁下若能以此轻功做些正途，倒也不至于荒废。”
江瑛见对方如此苦口婆心口若悬河，想着此人内力着实深厚，如此使快剑近三百招，竟还能中气十足的说话，今夜就如此缠斗下去，自己必然是要吃亏的，当即打定主意并骤然停步，回身对东方裕道：“今日到此为止，下次再比过罢。”
说罢略略作揖，越过墙头，遂不见踪迹。东方裕担心院中安危，不好再追。回身对一旁的甘絮道：“不知小姐是否安好？”
甘絮道：“感谢公子多次出手相助，小姐无碍，此刻已经歇下，这院中狭小不太方便安置公子，隔壁的客栈里已经为公子备下了上房，这边请。”
东方裕心下了然，想着自己在此处多有不便，于是谢过了甘絮，便跟着他出了院门去。
江瑛紧跟着也就从后院翻墙入院，想着自己回个住处实属不易。歇息片刻，甘絮回来了，望着甘絮一脸苦笑道：“公子，我原想着等东方大人醒来，再送……再扔他去客栈的，谁料……”甘絮声音逐渐变轻。
“罢了。”江瑛摆了摆手，“此刻有更要紧的事要说。”
甘絮问：“公子此番可有发现？”
江瑛道：“我在凤仪楼，寻到了乐不川。”
“浪侠乐不川？他为何在那处？”甘絮急问道。
江瑛徐徐喝了一口茶道：“他给人捉了，还下了萦梦丹，我在他那里问出了其他女子的下落，大约都在凤仪楼。”
甘絮诧异道：“萦梦丹？世间真有这丹药？”
江瑛笑道：“是有的，只是这丹药难得，用法特别，药性也猛烈，服用过后，怕是难解。”
甘絮自小也只是听过萦梦丹的名头，据说是江湖三毒物之一的毒宗所制，乃是千金难求的神药，世人传的悬乎，大家多半当成传说之物，甘絮也未曾当真，但此番江瑛也这般说了，这丹药便是真有了。
“那这乐不川大侠是救不了了吗？萦梦丹究竟是药是毒？”
“是药是毒，全然看用法，首先服用丹药需要以内力催服用，丹药服下之后，便会慢慢将周身内力散去，继而夺人心神，从此便会成为一个只会沉沦于美梦，受人摆布的废人。若是服用两粒，便会时时周身锥心般痛楚，需送服丹药之人以内力化解，否则七窍流血不止，若是服用三粒，则筋脉寸断力枯而亡，再无力回天。”说到这药的恶毒之处，江瑛面色淡然，似是事不关己。
甘絮问道：“此药可有解法？”
江瑛道：“解法有二，一是以内力催服丹药的人将自己内力全数给他，并饮下其心头血，这二嘛，怕是要机缘。”
甘絮道：“那若是以他人的内力相助呢？”
江瑛道：“无用，萦梦丹的效力会将内力散出，伤及输送内力之人。”
甘絮叹道：“喂药之人真是恶毒至极啊。”取人内力和心头血，那便是一命换一命，而喂食萦梦丹的人本身就是有莫大仇恨，若要让自己深受折磨，再以自身一条命换自己的仇人一条命，那是比登天还难。
江瑛道：“听了他们许久，感觉那位夫人确实恨意颇深，像是负心郎抛弃了糟糠妻的画本子，不甚有趣。”
甘絮听闻自家公子听了别人一晚墙根，不知如何回话，只能问：“眼下公子有何打算？”
江瑛道：“他只被喂了一粒，尚能救。只是要想些法子，凤仪楼内似是有高手把守，且遍布机关，我武功太低，无法带他出来，只能之后再想办法。他们原是决定今夜来捉我，随后又说要询问他们主人再行决定。可惜啊，若是寻得机会，说不定今夜就能找到那些失踪女子的下落。”
“公子确信那些女子在凤仪楼？”甘絮疑惑为何江瑛如此笃定。
“乐不川是这般说的，况且，这凤凰城里数这凤仪楼看起来最是可疑，就算那些女子不在其中，也值得探一探。”江瑛一向喜爱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精妙阵法，此次看到凤仪楼里机关众多，实在心痒难耐。
“如此说来，眼下需要有人能入凤仪楼引开守卫，以便公子探查。”甘絮自言自语，冥思苦想。
“人选已经有了。”江瑛手指点了点桌子。
“我不行，我要保护公子。”甘絮连连摇头，这次说什么他都要跟着江瑛身侧。
“自然不是你，另有要事需你去办。至于这诱饵嘛，客栈住着那位，正合适。”江瑛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