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探楼（其一）
接下来几日，东方裕发觉这凤仪楼处处透着古怪。虽然先前的女子都不是在凤仪楼失踪的，但唯有李员外家的小姐一人不同。李崔儿失踪那一日去过凤仪楼，之后再没回府，李员外亲自带人去凤仪楼找人，却被拦在门外。李家在凤凰城颇有声望，官府也不敢太怠慢，之后只说搜过楼，并没有找到李崔儿，因此将凤仪楼排除了嫌疑。
东方裕此次是暗访，暂不打算惊动官府。凤仪楼的口碑名声极好，在城里也问不到更多讯息，只能想法子混进去。可入凤仪楼却也不是简单事，一要有拜帖，二要有引路人，东方裕两样都没有，恰逢凤仪楼举办雅集，这才去碰碰运气。
谁知碰上了江瑛。
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東方裕本来住在城东的一间客栈里，但想到江瑛今夜连番遭难，便将就来了甘絮安排的客栈。此刻依然觉得心里不踏实，随即起身出门，立于江瑛院墙十丈之外一棵树下。直至天色渐明，东方裕才回了客栈，进了房门却见桌上留有一信件，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今夜子时请大人到凤仪楼一聚，有人望东方大人相救。下附一张图纸，竟然是一份极为详尽的凤仪楼的内部结构图。
东方裕查看各处，屋里内不曾留下半点痕迹，心下疑惑：“难道是太爷派来接应的高手？”
信自然是江瑛送的。
甘絮问道：“公子，单凭那封书信，东方大人果真会去吗？”
“会。”江瑛道。“就算觉得有诈，也定会去查看。”
江瑛前一晚并未有机会探查楼里其他处，但几日前他曾扮了个路过的客商，请了一个凤仪楼的伙计喝酒，并且趁其酒醉，问了凤仪楼里面的构造，并连夜绘制了地形图。只可惜对于楼内几处机关，多少人手，那伙计一概不知。只知道唯一能够避开人群上去的方法，就是从侧面上楼，只是到九层之后都机关，故先前和甘絮提起，自己也无十分把握，只道凤仪楼这样的地方不可能没有高手把守。
如此这般，江瑛决定找个帮手在前面开路，也能免去些许麻烦之事。
子时已过，凤仪楼内依然灯火通明，只是大门紧闭，里面似乎也没什么响动。
东方裕着了夜行的衣裳，裹住头面，趁着夜色在凤仪偻周围巡视一番，然后根据地图上所示，由侧面順著房檐攀爬直至第四层之上，到达五层东北角的一处窗户，确认里面并无动静，这才悄悄打开窗户进去。凤仪楼由外可见五层，实为十层，每一层中间都有一不见窗的夹层。第十层则颇为隐密，寻常人不得见。无法从外面进去，只能自第九层打开一处暗门，方可上楼。东方裕自五层进入，实际是和江瑛之前一样只到达楼内的第九层。
东方裕的轻功虽远不及江瑛，但也算得上乘。他悄无声息跃入屋内，环顾四周，室中空无一人。东方裕走到门口，听着门外，却是极静。遂开门出去，岂料刚抬脚一踩，未见人影，只见几只冷箭射来，连忙回身一避，翻过身直接跳出房外。房外是一条长廊，沿途的墙边都点了灯，走廊中间隔了屏风，望不到走廊对面，屏风上描了美人，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婀娜多姿，沿着走廊走到尽头又一道屏风，穿过屏风后面便是厅堂。厅堂富丽堂皇，十分宽敞明亮，正中并无他物，只是点了灯火。四面皆有屏风，屏风背后是东方裕刚走出来一模一样的路径，每面的路径又有三条之多，通往个处房间，幽幽长长似一样望不到头。并不见人，只闻烛火细微的劈啪声，想来刚才的冷箭必然只是机关而已。
可惜图纸上并未标注可能关押人之处，只能慢慢摸索。如图上所标示，九层的平面图并不十分详尽，格局四四方方，各处通道呈几个“井”字，期间错综复杂。九层之上还有一层，图上并不见上去之法，想來皆在那些井字中，只能一一试过。
东方裕一边看图纸，一边沿着烛火走入一处长廊，这才发现长廊上还有几处岔路，每道岔路却又通向另一条相同模样的长廊。东方裕兜兜转转绕了几圈，开始有些发晕。
走到一处转角，只见那里已经守了五六个蒙面拿了兵器的汉子，东方裕暗叫不好，凤仪楼这样地方，势必是有一些机关的，自己这样乱闯一通还是把人给引来了，当即提剑欲迎敌，却见这几个黑衣人纹丝不动，仔细一瞧方才发觉他们都给封住了穴道，难怪丝毫没有气息。东方裕惊顾四周，难道有人比他先进来了？楼厅个处并不见人影，东方裕只得继续往前走。
又踏出了几步，不想却忘了自己先前从哪一道门出来。
此处房间众多，且个处道路都极为相似，四方放置的灯和屏风，似乎是某种阵法，各处房门看起来重重叠叠。片刻之后，东方裕已然找不到来路，却也没见到出路，只得胡乱走。
这时只听耳边，有微不可闻的飕飕声，东方裕连忙闪避，隐约见一物飞出，打灭了前方路边的一处灯，东方裕回顾四望，再看那灯灭之处，向前跨步，走到了一处房门口，这时耳边又响起了风声，前面的另一处灯也灭了，东方裕再次往前，到了另一个房门口。东方裕心下明了，有人在暗中相助。但再三张望，却也没见到人影，思索片刻后，他退回前一个灭灯处，进房查看，此房间也空无一人，却险些掉入一处活动的地板之下，出房门后，东方裕从怀中掏出一瓶粉末，撒了少许在房前作为标记。
接下来的几个房间均依此法标记，接连看了几间房，并未见到任何人，各色奇怪的机关倒是见了不少。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些机关设计的非常随意，要么就是装了石块的袋子迎面砸下，要么就是地板松动，下设陷阱，再不就是冷兵暗器。
总之约莫只能拦住一些普通人，实在只像是一个风雅之地设置了些让人消遣时光的小游戏。
东方裕定了定神，走到一個房前，準備再查一間，房门一开，一阵香甜之气扑面而来，东方裕鼻间一嗅，顿觉气血翻涌，脚下虚浮，立即凝神顿气，想要封住经脉，但终究是身子发软，往地上一倒，再动弹不得。
藏在暗处的江瑛和甘絮两人已然无聊的有些困顿，却没想到东方裕就这么倒了，皆是一愣神。甘絮眼见此情境，急问身侧的江瑛如何是好。
只见江瑛闪身出去，踢倒了一排燈火。燈里的烛火沾到屏风，瞬间烧了起来。
“公子这是？！”甘絮大惊道。
“早该如此了，只是不雅。”江瑛微微颦眉望着逐渐变大的火势，随即指了指东方裕道：“不用担心，闹了这么许久，很快就有人来了，闹完这一场再救他出去。”
话音刚落，便听见了脚步声，江瑛笑道：“甘絮，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别处看看。”说罢就不见了踪影。
十多个蒙了面貌的人提着剑冲着甘絮刺来，甘絮也不趋避，提掌屈了身子连击为首两人的小腹，待那二人倒地之后，顺势侧身跃至众蒙面身后，双手连击几人后颈。继而抬腿踢扫，顷刻之间便打退了众蒙面客，一时间惨叫连连。
领头的一蒙面客勉强定住身型，开口道：“你们这般无用，主人知道了，绝无善终。”此话一出，其余蒙面客踉跄爬起身摆了架势，继而围了上来。这些人武功虽不高但胜在人多，甘絮不知江瑛的计划，并不想多做缠斗，当下从腰间摸出了一柄通身雪白的银色的物件，不等众黑衣客反应，寒光一划，再无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