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因
今日是十六,昨日刚过阳月节,城里却突然有些许冷清。
东方裕正懊恼昨夜并没能将凤一带回去,还让他跑了,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凤一居然说自己另有要事,塞了一锭金子说用来买通东方裕,然后直接溜了。后来万般无奈,东方裕只能拿着那碇金子悻悻去了衙门。长允见他抱着一大块金锭,忍了忍,终是没问缘由。东方裕松了口气,将那金子放到了陈列证物的架子上。
这两日他命长允带着几个仵作在衙门将凤凰帮上下的尸首都验了个遍,今日正是出详细结果的时候。经过查验,凤凰帮一众人,皆是额头处一击毙命。行凶者在他们的饮食里事先下了药,入夜时才出手,就连当夜看守的狱卒也给一并了结了。且那行凶者功力深厚,每个死者的头骨都被打至凹陷,眼球突出,死相十分可怖。
“大人,他们额头处的伤像是被某种钝器所致,三十九人皆无例外。”长允将文书一一呈出。
“三十九人?还有一人呢?”东方裕问。
“还有一人有一处不一样,在他的颈项处发现了一根细针。”长允有些迟疑,这件事并没有查出结果,他不好妄下定论。
“细针?”
长允将放了那针的证物盘呈到东方裕面前,东方裕仔细看了看,那针很是奇怪,极细,比一根头发粗不了多少。轻飘飘的,却很有韧性,两头尖,上面还有些污痕。
“这是何物?”
“虽然在尸首中沾了血迹,但初步判断,像是竹针,”
“竹针?”东方裕见过许多暗器,这还是第一次见过以竹为针作为暗器的。且这针只有两指节长,打造的非常精巧,将竹的韧性发挥到了极致,细而不断。
“只怕这名死者是生前就被扎入了这枚针,导致痛苦万分,且口不能言,由于他入狱之时尚未清醒,故而没人发现异样,后来想是他醒来过几次,痛痒难忍又晕了过去,大人请看。”长允将东方裕带到了冯二跟前,东方裕看他的颈项处全是抓挠的瘀痕。
“这是什么手法?竟然如此残忍?”
“这,小人也没查验清楚,针扎之处并非穴道,让人觉得更像是死者自己不小心刺入的,针口极细很难被发现,也是他死后,针口处有异样,才被察觉。”
东方裕并未回应,只是细细的看着尸首颈项,还有额头处的致命伤。
“大人可是有什么想法?”
“针并不是他自己插入的,却是有人以特殊的手法刺入,奇怪的是用针之人内力似是并不深厚,也有可能,全然没有内力?但其手法特别,以保证这针精准的刺入他想要刺入的地方,至于特别在哪里,暂看不出。”
“而头上伤并非钝器所伤,若是钝器,怕是会将这骨头整个击碎,故而,造成这伤的更像是拳法,或是掌法,然而掌法用力较为分散,这伤处乃是力集为一点爆发,更像是用拳,亦或是……用指力?”东方裕用手指了指冯二的头部的瘀青凹陷处。“由此可见,颈项处和额头的伤不是一人所为。”
“大人高见。”长允倒不是恭维,这一句是真心赞赏。不比旁人,他并不轻视东方裕,他虚长东方裕几岁,先前一直为东方侯当差,只当东方裕是自己主子的儿子,被派来给东方裕当差,也只当他是自己的上司。若是真要问想法,也只是觉得东方裕是靠着爹入了刑狱司的普通公子哥。只是这两日下来,他倒发现东方裕确实有几分本事,办案行事也颇有章法,倒不似个空有一个身分的人,也不像外面说的那般无才无德。
“只是,当今世上,能用拳至此的,又叫得出姓名的,不过十人,若是能以指伤人至此,则不超过四人。”东方裕陷入了沉思,自打进入凤凰城,就觉得此处十分不同,处处都透着明显的可疑,很多时候总觉得就要知道真相了,却又感觉身处一片黑雾里。
忽然东方裕想起重要的一环,立即对长允道:“快去查验,准备饭食的人。”
“禀大人,他们,也一并被杀了。”
“岂有此理!如此藐视朝廷法度,简直狂妄至极!”东方裕暴怒,一掌拍在桌上。
杀人杀到官府头上来了!居然这么轻易的结果了几十条人命,就算是他们有罪之人,岂容官府之外的人处以私刑?
片刻他稳了稳心神,回身问长允:“可曾查到药物是什么?”
“一种南方的毒草,虽不常见,但还是可以验出,放入饭食中无色无味,服用后,便会昏厥。”长允顿了顿,又道:“只是小人有一事不明,他们既然要杀,直接下毒即可,为何多此一举,专程来狱中杀人?”
“或许,为了吓唬我。”东方裕言简意赅。“他们断定,我是个不学无术,脑袋空空的草包,觉得我定会被这情形吓唬住,退一万步,就算吓不到我,也能稍稍迷惑我们的视线,去遮掩他们真正要做的事。”
“只是,他们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呢?”东方裕眯起眼,仔细思索。
“那竹针,大人怎么看?”
“这也是我想不透的一环,要么是他们放出来的迷惑我等的线索,要么,他们是怕冯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所以提前了结了他。”
这时,一差役进来道: “大人,有人送来了这个。”
东方裕拿起来一瞧,竟是厚厚一叠信纸,他立即将信拆开来,上面陈述了冯二这些年的详细罪状。
“可见到送信之人?”
差役道:“送信的只是一普通的菜农,是否要将他追回?”
东方裕将手一摆道:“不用了,就算追回他,大约他也说不清是被何人指使,你下去吧。”
待差役走远,东方裕对长允道:“这差役不像是先前官府调来的,但却似乎曾见过,是否是你带来的人?”
长允道:“禀告大人,差役今日已全部换成侯府亲卫,未来得及提前告知大人,望大人赎罪。
东方裕道:“无妨,若是侯府的亲卫,倒也好让我安心些。”说罢又拿起那封信道:“长允,不管这信中真假,你且将这些抄录下来,看看能否想办法查证这内容。”
忽然,他又仔细看了看信,发觉那字迹颇为熟悉,思索片刻,他拿了信立即奔向了江瑛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