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你把凶手吓疯了？
而在现场，办案人员还发现了一具男尸。
那具尸体被浅浅的掩埋在林间的土地里。刚被挖掘出来的时候，可以看到，男尸的头和脸都被蓄意破坏了，简直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至少从面貌上是无法辨认死者身份了。
“这个凶手太愚蠢了。”我下了个结论，“刚才我说过，现代刑侦技术已经高度发达了，不用面容照样可以查验出死者的身份。何况，颅骨复原技术现在也已经广泛运用了。”
凶手的这一举动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没错，虽然脸已经砸烂得无法辨认，但从假牙、指纹、以及身体其他特征，可以断定出死者就是冯卫红。”
“而凶手则是刘刚无疑。刘刚本来是个孤儿，人有点儿呆傻。是冯卫红的父亲，把他捡回来抚养长大，还说了个漂亮媳妇叫桂兰。说起来刘刚也懂得知恩图报，这么些年他对冯卫红几乎是言听计从，不管冯卫红说什么，无论是不是触犯法律，他都会去做到，当然，估计在他心里也没有法律这个概念。不过最后还是无法忍受服刑归来脾气变得暴戾异常的主人。终于恩将仇报。在和冯卫红争执之后，一时冲动杀害了冯卫红，并移尸到案发地点。”
“所以，案件最后的结论就是刘刚激情杀人，然后移尸？”我皱着眉头问道。
“至少结案的时候是这样的结论。”何欣耸耸肩。
“这个案件……至少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啊？”我看着何欣问道。
“林警官，你仔细想想。我觉得你应该能想到这里的不合理。”何欣这句话好像是在考验我，我被他的态度激起了一丝好胜心。
我掏出一支烟抽着，回忆着韩勇和何欣刚才的每一句话。……果真，这里有不合理的地方。
我抬起头，何欣似乎知道了我已经找到了案件的漏洞，朝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说说。
“这里至少有几件事是不合理的：首先，如果刘刚在杀害冯卫红之后，看见韩勇。最有可能的要么是隐藏自己的行踪，要么极端一点就应该把韩勇灭口。为什么他反而看见韩勇之后就疯了呢？”我字斟句酌的分析着。
“有没有可能，他在看见我之前就疯了呢？”韩勇疑惑地问道。
“不太可能。”我摇了摇头，“以他拦下你，并且仔细观察你的面部的举止来看，他当时只是疑惑，当他确认了是你以后，他才表现出极度的惊恐。”
韩勇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摸摸自己的脸，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这么正常的长相，为什么会把一个杀人凶手给吓疯了。
“而且，如果在遇见你之前刘刚就疯了的话，他又是怎么开车把冯卫红的尸体运到这里来的呢？”我向韩勇多解释了一句。
“其次，韩勇你在第一次见到现场的时候，看到车门边只有一把锄头。可是你和警察第二次来到现场的时候，在车门边看到的却是锄头、斧子和沾血的毛巾。”我又指出了一个细节。
“那……可能是我第一次没看清楚吧……”韩勇迟疑着说。
“不，如果是因为疏忽，三样东西有可能看漏一样，而你却是看漏了两样。这不合理。”我否定了韩勇的猜测。
“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刘刚根本没有必要把冯卫红的面部毁坏。在这个小岛上，任何一个人的失踪或者死亡，都会引起大家的注意。这个举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我缓缓说出了我的疑问。
何欣在一旁轻轻鼓起了手掌：“不愧是大城市来的刑警，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何欣突然转向韩勇：“我之前也一直以为这件案子就是刘刚做的。可这些年我想了又想，如果刚才林警官提出的这些疑点，是真正的凶手故意设置的诡计呢？”
韩勇低声问着：“这就是你后来无论如何都要回到岛上当警察的原因吗？”
何欣点点头：“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我要替我姐姐找出事情的真相！”
我注意到韩勇听了这话似乎有些吃惊，他不太自然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来。
“何欣，你觉得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呢？”我不动声色地走到韩勇身边坐下，他往边上挪了挪，给我让出一块地方。
“我所有推理的基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刘刚在见到韩勇的那个瞬间绝对没有发疯。只要这个前提能够成立，后面的推理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觉得这个基点没问题，在韩勇第一次见到刘刚的时候，他应该还是正常的。”我点点头，同意了何欣的说法。
“那么我们就可以认真的看看这个案件里牵涉到的每一个人彼此之间的关系了。”何欣有意无意地看了韩勇一眼。
“应该说，我姐姐和冯卫红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圆满。他们之间的年龄相差了将近二十岁。在我们这种乡下地方，结婚更多时候还是父母做主。何况冯卫红又是村里的一霸，我父母老实巴交又不敢得罪他，我姐姐也就只好放弃对爱情的幻想，嫁给了冯卫红。”
“爱情的幻想？”我看了韩勇一眼。
“没错，一个大学生，年轻、有文化、长得也还算帅气。这不都符合了小渔村里每个姑娘对爱情的幻想吗？”何欣的话里有着淡淡的嘲讽。
“……我当时，确实喜欢上了你姐姐……她是那么温柔，又那么善解人意……”韩勇低头轻声说着。
我看着他，没有插嘴，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们这位韩勇韩大哥，原本是住在大丰镇上的，可那段时间里，他借口来找村里的好朋友郑文俊，时不时就住在村里的民居旅馆里。”何欣几乎是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些话。
“借着来找郑文俊的由头，韩大哥和我姐姐几乎每天都会见面。你知道吗？对于一个婚姻并不幸福的年轻女人来说，一个年龄相仿的阳光大男孩的追求，会是多么有吸引力？”
“等等，这个郑文俊又是谁？”我问道。
韩勇欲言又止，再度低下了头。
“郑文俊……是我姐姐现在的丈夫。”何欣的话里充满了浓浓的讥讽和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