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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羽伯救徒

书名:玄鸟声声入甲骨本章字数:2920

天刚大亮,武丁便起身去向梅姑自首,进屋看到那小姑娘睡的正香,肉乎乎,白嫩嫩的特别可爱,问梅姑自己是否可以抱抱她,梅姑只当孩子喜欢小孩,自然应允。她醒了,不哭不闹,又冲武丁咯咯笑了起来,他望着她星星般明亮的眼睛,庆幸自己没有杀死她,抱着舍不得放下。

忽有人来报,凶手已逮到,梅姑怒气冲冲,从墙上取下马鞭,踏步如流星,下了碉楼。武丁一头雾水,他把女婴交给梅姑婢女,也跟了出去。

见到绑在刑柱上的傅悦,武丁立刻慌了神,他冲武丁笑笑,告诉他,“跟着师父好好学艺,照顾好他老人家。”

失去理智的梅姑,上前就是几马鞭,傅悦立刻被打的皮开肉绽。梅姑怒气难消,命令手下将他拖下去喂豹。

武丁慌忙挡在他身前,说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跟所有人都无关。梅姑不敢相信,望着眼前这个眉目和善,又显得十分稚嫩的孩子,一脸疑惑。

傅悦说他是凶手,武丁说他是凶手,可把梅姑吵得心烦意乱,晕头转向,大喝一声,“都拖下去,明日祭天后喂豹!”

羽伯被放了出来,他知道傅悦是被冤枉的,想竭力救下他,挡在两个小徒身前,祈求梅姑,一定要将事情查清楚。

于是二人被分别看管了起来,羽伯来到关押武丁的地牢,尚未开口,武丁就告诉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傅悦是想替自己顶罪。羽伯又问,“你若是东女族人,族长岂会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

武丁眼神游离着,“我是东女族人,只是我爹犯了错,被她赶走了,我不想离开爹爹,就跟他一块儿走了。谁成想他半路遇害,只剩下了我,我回来就是为爹爹报仇的。”

羽伯怒道,“还撒谎!刚来这儿我就知道你撒了谎,小小年纪满腹心机,长大如何得了?”

武丁不言语,羽伯又问,“你该不会是,贪恋那区区三十枚大币赏钱吧?”

武丁愣愣地摇头。

羽伯见问不出什么来,又说道,“要不是看你孤苦伶仃,我也不想收你为徒,既然有此缘分,为师便告诉你,说一句谎,就要连说千万句,最终都会被人识破。就算你跟大族领有仇,男人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即便要复仇,也应该练好本事,直面仇家,怎么能欺负一个小婴儿呢?”

见武丁满眼含泪,羽伯也不想再问了,“那小女孩也无大碍,明日我会竭力求她们饶了你,可你行凶在前,梅姑执意要杀你,为师也没办法。”

见武丁抹着泪,他又问,“若为师救不下你,你还有什么遗愿?”

武丁竟不知自己该托付他什么,只说自己怎么死都成,就是不想喂兽,羽伯答应了他,说自己会向梅姑求情。

“师父!”羽伯起身要走时,武丁又叫住了他,“不是我想骗你,只是我有难言之隐,我若死了,还望你好好教导傅悦,他一定会替我孝敬你。”

羽伯含泪点点头。

他又来到关押傅悦的地牢,看见爱徒身上那几道深深的鞭痕,他于心不忍,劝谏几句,该让真正有罪的人受到惩罚,冒名顶替也是种罪过。

见傅悦不开口,羽伯隔着栅栏坐他身边,“你自小命苦,刚生下来差点被你爹丢掉,不瞒你说,师父当年也不想要你,是你娘苦苦央求我,你才能活着。你为人良善,却不够聪慧,为师也没想到,你刻苦勤奋,如今竟会是我最得意的徒儿。还记得两年前,你身患顽疾,师父带着你,多方求药无果,我才冒险带你上了灵台山。”

见傅悦抹着泪不言语,羽伯又问,“你知道你那师伯,为何不愿意用祝由术救你吗?”

傅悦摇摇头。

“祝由术不是给谁都能用,有疾者,有活下去的强大念力,心坚神定,祝由术方才能救,你当时还很小,哪来什么活下去的念力。习祝由术的,要么不救,要么一定要救活。你师伯觉得,救你不仅是徒劳,还会害了他,我苦求他,看在同门面上,他才愿意一试。”

羽伯说着,自己也满腹辛酸,哀声叹道,“徒儿啊!你那时尚且惜命,他已招认,你这又是为何?”

傅悦道,“我觉得他比我强,将来说不定会给你无上富贵,而我生来就是奴隶。”

“原来为此。”羽伯将手审过栅栏,又帮他抹抹眼泪,“你的孝心师父领了,天道尚且不全,你是奴隶之身又如何?奴隶也是人,是人就可法地,法地就可法天。纵然你不为师父考虑,难道不考虑你那死去的娘了?她希望你现在去见她吗?”

傅悦被问的心如刀绞,点头答应了师父。

第二天,傅悦与武丁还是称自己才是凶手,可急坏了年迈的羽伯。梅姑一时犯难,还是决定把二人都喂豹处死。

羽伯一听,便说武丁才是凶手。

梅姑训问武丁时,武丁知道自己对师父说的谎言,瞒不过大族领梅姑,又谎称道,自己确实是凶手,他本是商王朝一名虎贲军士的儿子,听闻天子要杀今年出生的所有女婴,能领到三十枚大贝,才起了意。

傅悦也争抢回答,他也听说了,是他下的毒手,并补充道,早听人说,王庭大祭司说今年有妖女降生,生辰就是辛酉月丙辰日,天子正派人四处捕杀。

梅姑听闻,想到当今天子,确实昏聩,下这种王命不足为奇,便决定把两人都处死。

东女族人推搡着两个孩子,将他们押向关着恶豹的笼子,羽伯一时急了,苦苦央求无果,看看两个战战兢兢的小徒儿,又看看笼中龇牙咧嘴的猎豹,他夺过梅姑的佩剑,刺入自己胸膛,众人傻了眼,梅姑上前扶住他,他撑着哀告,“饶了他们吧,我保证,他们不会再行凶了。”

梅姑眼含泪水,早知这样就该听他的,何苦害技艺高超,德高望重的羽伯自戕,冲他点点头,羽伯望望两个悲哭的徒儿一眼,撒手人寰。

可惜的是,他再也不会知道,自己救下的,是将来使殷商王朝走向巅峰的帝王和名相。

放了武丁和傅悦,梅姑将羽伯安葬后,便派人去打听,他们二人所说是否属实。

回来的人告诉她,确实有许多今年出生的女婴被暗害,梅姑望望自己可爱的女儿,小模样真惹人怜爱,她怎么可能是妖女?可殷商的天子把她当妖女,自己如何护她周全呢?

天子小辛确实瞒着小乙,派人暗杀今年出生的女婴,百姓叫苦不迭,过了好久才传到小乙耳朵里,好久没跟哥哥对着干的他,带着上大夫丘伯,闯入了长乐宫,丘伯质问他,“问什么违背祖宗在天之灵的圣意,让民怨四起。”小乙大骂道,“你堂堂天子,难道会怕一个小女孩吗?下这荒唐王命,不怕后人耻笑吗?”

小辛虽然答应了他们收回指令,但也起了杀心。这上大夫想杀随便找个理由就处死了,就先任由他去吧。小乙让他犯了难,毕竟他是王储,可这王位如果传给小乙,还不知他会让史官如何写,儿子可是不会,也不敢贬低父亲的。望着小乙离去的背影,他轻蔑一笑,心想道,我亲爱的弟弟,你就等死吧,我这就给你寻找罪名。

梅姑看到哭地惨兮兮的武丁和傅悦,也被他们的孝心感动,答应他们,让其祭拜过羽伯,再赶他们走。

他们跪于坟前,久久不愿起来。其余人离开后,傅悦问道,你究竟是谁?武丁反问,你为何要帮我顶罪?傅悦答道,“因为你不是奴隶,奴隶生来就是没有地位的,将来也不会有大的作为,很多东西还不是我教你的,与其说你是师父的徒弟,还不如说是我的,你活着我也就活着,我现在也只有你一个朋友,还是贵族朋友。”

武丁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贵族?”

傅悦答,“你有大贝,师父一生也没攒几个,奴隶身上连最小的幺贝都没有,师父临死都不知道你是何人,现在你该告诉他了吧?”

傅悦准备起身离开,武丁拉住了他,一五一十说了所有真相。傅悦听闻,只知道奴隶日子苦,没想到王族也有这么扯淡的事情,你武丁本也是祭祀妖言的受害者,为什么还要向那小女孩下毒手呢?

武丁说道,“我本想为大商除了那妖女,说不定天子就会赦免我,我也就能回王宫了。”

傅悦问,“你看那个小姑娘像妖女吗?”

武丁摇摇头,“不像,人见人爱,怎么会是妖女。”

“那你还杀?”

“一时糊涂啊!看见她没事,我也很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