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练字有妙招
窗户确实可以打开。
拔掉插销，向晚把两扇窗户推开，刚刚把一只脚抬起来，还没放到窗户上呢，一张严肃古板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啊哈哈，容嬷嬷好。您还没去歇息呢？”向晚尴尬地打着招呼，那脚放下也不是，跨上去也不是。
“大娘子，女子当以柔弱为美，以幽淑娴雅为德。您这一行径，实在有失体统。”容嬷嬷面无表情，盯着向晚的脚。
向晚赶紧把脚放下去，发现容嬷嬷身后还跟着个孔武有力的侍婢，手中抱着块板子。
这是要干啥？打她几板子？
“栖梧，封窗！”容嬷嬷下巴微抬，示意那侍婢动手。
“等等，等等。嬷嬷，一切好商量。我保证再不会爬窗，我保证好好罚抄，保证认真练习礼仪。”向晚两手拼命拽着窗户。
她还以为容嬷嬷来教她，禁足就解除了。果然是想多了。
门已经上了锁，窗户再被封死，那跟待在监狱里有什么区别。
有扇窗，好歹还能看看外面的风景。
容嬷嬷点点头：“我且相信大娘子一次。明日若是交不出来，加倍受罚。”
看着容嬷嬷远去的背影，向晚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人，就是古板无趣得很，内心还是很良善嘛。
向晚趴在窗边，手支着下巴，想着如何解决罚抄问题。
丁香凑过来，一脸欲哭无泪：“大娘子，您还没写过字呢，这可怎么办？”
向晚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丁香：“什么意思？你家大娘子以前不会写字？”
“您刚习字的时候，不知折断了多少支笔，老爷就不让您习字了。”丁香没在意她话里的语病。
原来如此，这容嬷嬷分明是知道她从没写过字，想着这个法子来折磨她，明日里有更好的由头处罚她。
亏自己还以为这嬷嬷心善。
哼，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窗外竹林在风中摇曳，虫鸣鸟啼显得午后如此静谧。
向晚盯着窗后的竹林，笑容渐渐浮上脸庞。
容嬷嬷看着向晚交来的“作业”，觉得怒火在自己的血液里奔涌。
且不说那字犹如鬼画符，歪歪扭扭。也不管那笔画，轻一笔重一笔，粗一笔细一笔。单说每三排都是同样的文字——
怎么的，你还有三头六臂，同时抓着三支笔写不成？
三头六臂是没有的，同时抓着三支毛笔的能力也没有。外边折几根细细的竹枝，蘸上一点墨汁，同时写三行还是可以的。
读小学时经常被罚抄，不动点脑子，哪里能有时间看《喜羊羊》啊。
很快，向晚就发现，用竹枝写字着实费工夫，没写几笔就要蘸墨。
她便找了几根丝线，把细竹枝插在笔头里，露出一小截，再用丝线捆紧，如此笔头不再软趴趴，也不用总是蘸墨了。
忙活了五六个小时，肩酸手疼，她容易吗？
容嬷嬷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大娘子，这就是你写的《女诫》？”
“回禀嬷嬷，正是。”
“大娘子写的是什么？老身看不懂！重写！”
看着容嬷嬷眼中的怒火，向晚这时才想起来，古人书写习惯是从右至左，竖着写下来的。
繁体字她也统统换成了简体字。古人应该，看不懂。
不过，让她重写？那还是打手心吧。
“嬷嬷容禀。请问晚儿是否写完了十遍？请问嬷嬷事前是否有明确书写格式？既没有，请问晚儿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给了你范本，照本抄都抄错，此为一错；不清楚不明白，却不向人请教，此为二错；投机取巧，还巧言令色，此为三错！”
“女子本不用多读书，但做人做事都需有个态度。你若不服，自可跟我辩驳，将我说服。你倒好，耍这些小聪明，也不怕父母因你而蒙羞！”
容嬷嬷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几支毛笔上。
她的话掷地有声，向晚知自己理亏，便不再辩驳。
容嬷嬷一脸失望，说道：
“昨日看大娘子，原以为心性坚忍，是可塑之才。今日才知老身看走眼了。老身教不了大娘子，这就去与夫人辞行。大娘子好自为之。”
向晚心中一震，有些惭愧，上前行礼道：“嬷嬷息怒，晚儿知道错了。我现在就重新罚抄。”
说着，向晚回到书桌前，解开上面的丝线，抽出里边的竹枝，新拿了一卷纸，认真地誊写起来。
当然，她的姿势，她写的字，请各位看官忽略。
容嬷嬷看了她半晌，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容嬷嬷本命容香兰，原也是名门闺秀，自己的丈夫曾官至礼部侍郎。
可造化弄人，家族败落，自己的郎君也暴病身亡。她又无儿无女，凭着年轻时的名气，游走在贵人家中，教授各家娘子。
黎氏请她来，说是教授先夫人留下的孩子。
昨天第一眼见到她的顽劣，心中是有些不喜的。
后来她的倔强、坚韧，又让她改变了一些看法。
看着她爽朗的笑容，那双眼睛干净明澈，她的心忍不住柔软起来。
“手离笔尖一寸，拇指在食指中指间。藏锋起笔……”
向晚嘴角微微翘起，任由容嬷嬷纠正她的姿势。
容嬷嬷示范了几个字，再让她写几个字来看看。
效果嘛——
眼睛说：我会了。
大脑说：我会了。
手说：我也会了。
向晚看着蚯蚓似的横与竖，欲哭无泪。
容嬷嬷倒没有因此责骂她，只让她继续。
她便一边在心里腹诽，诅咒着作者把女子写得如此卑微，一边抖着手接着写。
一个时辰过去了，向晚才刚刚写完《女诫》第一章——《卑弱》。
她揉着发酸的手，慢慢明白了容嬷嬷的些许用意：自己来到这个时代，需要适应这个时代。时代不可能来适应你。
有时候，适当的示弱，以退为进，反而更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当然，这男尊女卑的思想，去它的爪哇国吧！我心里是绝对不会认同的！
“好了，字练完了。手伸出来吧。”容嬷嬷看着向晚，庄严肃穆。
向晚一脸错愕，把手伸出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