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啥啥不行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张婆子板着脸,把那桶重重放在向晚面前:“把衣裳晾了。小心点,再弄坏衣裳,仔细你的皮!”
说着进了柴房。
向晚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伸出舌头,冲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张婆子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吼道:“快点,挤眉弄眼的给谁看呢!”
向晚当下不敢停手,赶紧拿起最上边的衣服,拧一拧,再甩一甩,甩平整了,晾到竹竿上。
张婆子从柴房里拿了把柴刀和一根绳索,看样子是要上山去砍柴。
经过向晚身边时,张婆子瞄了向晚一眼,见她晾衣服的速度不算慢,这才冷哼一声出了门。
向晚虽不怕张婆子,但屋里只剩她一个人时,到底松了口气。迅速把手上的衣服晾完,把桶子归置好,便四处看看,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做、会做的。
茅房旁边是猪圈。
没见过猪跑但吃过猪肉的向晚同学,对里边的两头猪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尽管那扑鼻而来的气味,刺激着她鼻腔里的嗅上皮层。
猪圈外堆着一堆草,草上还挂着些露珠。看样子是今晨打回来的,也不知是萧平安弄的,还是张婆子弄的。
两头猪正拿着鼻子到处拱来拱去,闻到有人过来,都凑了过来,拿着那长鼻子对着向晚哼唧。
大黑冲它们叫了两声,两个笨家伙嗷嗷叫着躲到了角落里。
“你们没吃早饭?饿了?等着。”向晚安抚好大黑,抓起一把猪草,丢了进去。
猪哥便低头吃草,吃完了又问她要。
向晚如进了动物园一般,玩得不亦乐乎。
如此反复几次,干脆把那猪草全扔了进去。
见猪吃得欢快,向晚便寻别的活计去了。
墙角有扫帚,不是像现代用塑料做的,把去了叶的竹枝捆在一起,绑在一根竹棍上。
没有见到垃圾铲,向晚想想以前去乡下玩,见有人直接把垃圾往院外扫,古代也没什么有害垃圾,便依样画瓢,双手抓着那竹扫把,把院里落的树叶啥的,往外边扫去。
大黑见她拿着扫帚,一会儿跑到扫帚上趴着,一会儿去她扫成一堆的树叶上打滚。
“大黑,你这是来帮倒忙的吧?”向晚哭笑不得。
忙活了半天,日头已经越来越毒辣。
快晌午了,张婆子还没有回来。
要不,去把午餐做了?满汉全席不会,下碗面条总成吧?
虽说古代柴火不那么好把握,自己好歹也有两次经验了。要不人家在外边忙活半天,回来还要给自己做饭吃,感觉自己就像个废人。
向晚在灶房的柜子里翻找,发现厨房里压根没有干面条,只有一袋面粉。
那就做个简易版刀削面好了。这活,前世不知道看爸爸做了多少次。
和面,水放多了,加点面粉;面团太干了,再加点水……
如此两三次,咳,揉搓揉搓,就是一个超级大面团,用湿布盖住饧面。
灶台上摆着一个大盆,揭开盖,向晚认得里边白色的凝固物是猪油。没找着肉,墙角竹篮里有鸡蛋,就煎个荷包蛋当码子好了。
火点得很顺利,向晚小心地把柴火一根根架起来。
锅一会儿烧得通红,猪油呲溜一声滑下锅,瞬间就化成了液体,冒了青烟。
向晚把两个鸡蛋打了进去,蛋香味四溢——几秒的功夫,就传来一股焦香。
向晚手忙脚乱地给鸡蛋翻了个面,边缘部分已经有些黑了。
赶紧盛到碗里。
这才想起,还没有放盐。
重新放回锅里,找了盐撒进去。
人有回锅肉,今有回锅蛋。
向晚把那焦黑的部分切下来,大黑摇着尾巴,吃得很欢畅。
看着成品,向晚咬着唇,又想起了上辈子。
那老头,最得意自己的厨艺,天天刷某音学新菜品,一放假就喊她回家,试吃他做的菜。
他却从来没有吃过,自己做的菜。
似乎有什么要从眼眶里滑落,向晚抬手抹一把,低头一看,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灶膛里的柴火已经烧完了,锅里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
向晚赶紧塞了两根柴进去。再搁了点油,舀了两瓢水倒进锅里,盖上锅盖煮。
面团大了不少,向晚重新揉搓,把里面的气体排出去,把表面揉搓光滑。
水开了,揭开锅盖,向晚一手拿刀,一手握着面条,嚓嚓嚓地削起来。
功艺精巧的厨师,削出来的面条“一根落汤锅,一根空中飘,一根刚出刀,根根鱼儿跃”。
咱们向晚同学削出来的,各位看官,还是别看了。
总之是有大有小,有厚有薄,咱们不看卖相,只尝味道。
放了盐调味,盛入碗中,把那煎鸡蛋卧在刀削面上,向晚还是相当有成就感滴。
院里传来窸窣的声音,向晚估摸着是张婆子回来了。
走出灶房一看,果然见张婆子挑着两捆柴,正把它放在院子里,摊开来晒。
向晚静默几秒,院子,白扫了。
张婆子见她杵在门口,遂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向晚心里叹一声,面上还是带着笑:“伯母,我做了午膳了,您忙活了半天,快歇歇来吃饭吧。”
张婆子闻言,有些意外,挑眉看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想来是第一回她差点把人呛死,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
向晚嘿嘿笑着,道:“伯母,您快些洗手吃饭吧。久了面就不好吃了。”
张婆子随意洗了手,进灶房看到桌上摆着两碗面,面上便露了一丝笑。
她再看到面上卧的鸡蛋,没有做声,从橱柜里拿了只饭碗,拿起筷子把那鸡蛋夹起来,放到了饭碗中。
“伯母,你光吃面条,怎么能有营养呢?您要是舍不得吃,那我和您一人半个鸡蛋吧。”向晚说着,把自己碗中的鸡蛋一分为二,夹起半个就要放进张婆子碗中。
张婆子伸手挡住自己的碗,见到向晚眼中的真诚,沉吟半晌说道:“我不能吃鸡蛋。小时候吃过一次鸡蛋,身上起了很多红色疹子,呼吸不过来……”
见向晚还望着自己,张婆子沉吟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好容易活下来,自此便再不吃鸡蛋了。”
那是她七八岁的时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吃鸡蛋,也是最后一次吃鸡蛋。
她至今还记得,鸡蛋有多么美味,让她有时候做梦都在回味。
她至今更记得,呼吸不上来的时候,有多么痛苦,记得在她等死的时候,有一个声音说:“快救救她,一定要找最好的大夫救救她。”
向晚看着张婆子,明白了,张婆子小时候吃鸡蛋过敏,就和原主吃花生过敏一样,重则致命,遂不再强求。
向晚不明白的是,张婆子说起小时候吃鸡蛋,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似悲似喜,似哭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