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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像喜鹊像麻雀

书名:我家娘子又在虐渣了本章字数:2250

张婆子端起面碗,尝了一口,静默了半晌,忽然倒了半碗水在面里,大口大口地把那面往嘴里扒,几乎没怎么嚼就吞了下去。

向晚见状,有些疑惑,自己夹了一筷子往嘴里送——差点没呕出来。

她自己都想说自己一句:你家盐不要钱啊!

偷瞄一眼张婆子,张婆子啥话也没说,向晚面上尴尬之色去了不少,也学着她的样子倒了水,和匀了,闭着眼吞。

两人遂安安静静、心平气和吃了一顿午饭。

张婆子去洗碗,她瞄了一眼盛着猪油的盆,又瞟了一眼放盐的罐子,脸色骤然大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莫——向——晚!”

向晚正在抹桌子,闻言疑惑地走过去:“怎么了?”

“你这败家的玩意,你这破落户,你这小贱人……”张婆子一连串的骂声如刀子般,一刀刀飞来,割得人心里难受得紧。

向晚只觉得莫名其妙,这老虔婆又抽什么风?

张婆子指着盆里的油,那油被舀去了一大勺,她颤着手,道:“你就做两碗面条,竟用去三日的油?你这小贱蹄子,这么糟践东西呢?”

向晚瞟了一眼,有些心虚。这猪油自己没用过,看来确实用多了些,讪笑道:“伯母,下次我会注意。”

张婆子面色不虞,到底忍住了。收拾好厨房,便往猪圈那边走去。

“莫——向——晚——”

那声音震耳欲聋。

向晚不禁翻了个白眼:有完没完,又叫自己干啥呢。

她踢踏着走过去,张婆子站在猪圈外边,胸脯一起一伏,眼睛里的怒火,都快把她自个儿给点着了。

向晚凑过去往猪圈里看,傻了眼:

两头猪打着呼噜,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一把一把的青草散落到黑色的粪便里,被踩得和那粪便混在了一起。

想必是那猪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咬着那青草到处走。把那青草丢到了粪便里,走动间,猪蹄子又在上边踩上几脚。

“你这废物!你这败家的玩意儿!我打死你作数!”张婆子眼睛四下里瞟,见着猪圈旁放着一把扫帚,那扫帚上还挂着猪的翔呢,她抄起来就朝向晚打去。

向晚差点被扫帚打着,急急往后退,怒火便也噌噌噌往上涨。

老娘辛辛苦苦做顿吃的给你,手都被那柴火刮疼了,你嫌弃我用的油太多了;这猪自己不听话,把那青草糟蹋了,你也怪我头上?

向晚奔到门外廊下,找出先前扫地的扫帚,气势汹汹冲回转身,那张婆子已经追了出来,遂指着张婆子道:

“老太婆,你别以为我怕了你,我看在萧平安的面子上才让着你!看在你比我年长的份上才不与你计较!你若要得寸进尺,倚老卖老,我可不是那省油的灯,任由人磋磨!”

大黑看看张婆子,又看看向晚:我这到底帮谁啊?主人啊,你快点回来给支个招吧。

张婆子一下被向晚的气势吓得愣住,半晌回过神来,跳着脚指着向晚骂道:“你这有爹生没娘养的小贱货——”

“闭嘴!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要再胡搅蛮缠,再出口成脏,我便帮你洗洗嘴巴!”向晚毫不示弱,打断了张婆子的话。

对付这种村妇,气势上一定不能比她弱了。

张婆子忽的把那扫帚一扔,就地一坐,两手猛拍自己大腿,两脚在地上踹,嘴里开始嚎: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讨了个这样的败家媳妇!老天爷您睁睁眼啊,看看这世道,媳妇敢打婆婆啊!”

向晚见她在地上耍赖,只觉得身心俱疲。

自己历尽千辛万苦从那虎狼窝里逃了出来,跟着萧平安到这山里,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心灰意冷对张婆子道:“伯母,你若是觉得我留在这里拖累了你们,我走便是,何苦如此。”

向晚转身便往屋里去,想收拾东西。踏上台阶才想起来,自己在这儿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衣服都还是昨天穿的那一身。便又转过身来,默默往院外走去。

“站住!”张婆子不知何时从地上站了起来,“闯了祸便想走?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去,重新给我割一筐猪草回来!”

张婆子把一个竹筐和一把黑色镰刀扔在了向晚脚边。

向晚的手握成拳,松开,又握成拳,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背上竹筐,捡起镰刀便往外走去。

大黑摇摇尾巴,跟了上去。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入眼皆是陌生。世界那么大,无处可安家。

“这位阿姊,可是萧大哥的新妇?”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响起。

向晚循声看去,前头站着一个十三四的少女,身形单薄,下巴有些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如那潺潺溪水,澄澈明净。

她腰间别着一把镰刀,背上和向晚一般,背着个大竹筐,只是她背上的竹筐,装满了翠绿的草。

此时她偏着头打量着向晚,笑着说道:“阿姊,你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你长得其实挺好看的。”

向晚见她说得诚恳,笑容纯真,便收了心思,微笑道:“谢谢。”

少女见她背着竹筐,拿着镰刀,往向晚身后看了看,低声道:“是那张守财打发你出来打猪草的吧?就是你婆婆。她那人就是这样,整日钻钱眼里了,还泼辣得很。听我娘说,您是昨儿个才嫁进来的吧?她都不给你们摆两桌,真是小气。”

“你娘是?”

“就是早上借你捣衣杵的马桂兰。我叫周鹊儿。我奶奶给我起的,据说我出生时树上的喜鹊叫个不停,我奶奶认为这是吉兆,就给我叫了这个名。不过,我到现在也没见着什么吉兆。”

周鹊儿叽叽喳喳说着,不像喜鹊,倒像麻雀。

向晚细看,周鹊儿眉眼间确实有马桂兰的影子。

“阿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莫向晚。”

“向晚姊姊,你的名字真好听。”

“这是我爸给我取的,哦,就是我阿爷。”好听吗?向晚一片怅然。

向晚苍苍南北望,穷阴旅思两无边。她出生的时候,爸爸不在妈妈身边,爸爸说那是他一生的遗憾。

那时,爸爸在魔都,本地人非常排外,他的工作开展起来也特别不顺利,被领导斥责,被同事排挤。

爸爸说,自己出生的时候,他明明很高兴,可望着窗外的星光,却不知怎么想起了白居易的《岁晚旅望》,不知怎么就把这两个字挑出来做了她的名字。

妈妈嘴上说着不喜欢,却还是把她的名字写给护士,办好了她的出生证。

“阿姊,你想什么呢?你初来乍到,这边都是树,你去哪割猪草啊。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多的是猪草。”周鹊儿把自己背上的竹筐卸下来,往树下一放,自告奋勇,当起了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