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交
“张兄取笑了，这里都没有外人，自然不必装腔作势，况且小妹又是个不会与我置气。”
话到此处，姜墨予才转头看向那被称为张兄的人，眉目之间倒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打量了一番之后，姜墨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拈了一块酥饼放到了姜熙予的手中，道：“想必兄长早晨练剑之后便没有来得及用早膳，这都是些你喜欢的点心，便随便用一些填填肚子吧，免得到时还未到用膳的时辰便嚷着腹中饥饿了。”
被姜墨予这样一打趣，姜熙予也就断了想给二人再引荐一番的心思，倒真是三口两口吃了个半饱。
“说来你我二人也是有十余年未见了，如今你回京来，是因为世伯回京述职，所以一道回来的吗？”
张焱眸色一暗，半晌都没有说话，沉默良久之后，才道：“家父的确是回京了，只不过不是回来述职，家父年迈体虚，又在外地任职多年，如今是回来告老的。”
这多年未见，许是世事多变，这事情也许早已是沧海桑田，已然不在预料之中。
“回京也好，到底是熟悉之地，总好过在外就职，就像是寄居在外一般，总是没什么着落的，京中多有故交，许是世伯在京中总会过得舒坦些。”
姜墨予轻咳了一声，道：“兄长还是慎言的好，官员调派岂是我等可以赘言的，既然是故人叙旧，还是莫要沾染这些朝堂之事的好，不过既然张伯父已然回京，兄长得闲了，过府拜访一番才是。”
其实兄长心中早有报效朝廷之心，只是如今便是满怀抱负，也是没有施展之处的，眼前这位张姓之人，即便是故旧之交，谁又晓得十年未见，是不是还如以往一般无二。
在这儿许是姜墨予觉得有些无趣了，便寻了借口，只道是要去厨下看看给母亲准备的膳食是不是已经妥当了。
“如此也好，母亲一向夸赞你心细如发，准备的吃食也是十分可口的，你也让厨下给我准备一份，今日张兄也会在府中用膳，就有劳小妹辛苦一番了。”
姜墨予看了眼姜熙予，又看了看张焱，道：“既然兄长开口了，自然是不敢推辞了，只是把酒言欢也要有个分寸才好，若是惹了旁人无暇尽孝，可着实是不太妥当了，兄长要有分寸才好。”
待得姜墨予离去之后，张焱才从怔愣中反应过来：“这多年未见，当年那个乖巧可爱的墨予妹妹，如今也成了这般伶牙俐齿的姑娘，一点儿都不如以往那般招人喜爱了，说出来的话真有些伤人心了。”
姜熙予自嘲地笑了笑：“她的性子一向就冷，只不过对亲近的人才会柔软一些，再者你一去十年，便是当年再亲近，时间一长自然什么都淡了，况且几年前嫡母过世，母亲又已然如同遁入空门一般，嫡妹又是个性子柔弱不能管事的，小妹小小年纪便撑起姜府的中馈后院之事，也难免冷硬了不少。”
张焱愣了一下，倒也能明白其中的酸楚。
一盏冰糖枸杞炖燕窝出锅之后，姜墨予便亲自端到了佛堂之中。
“母亲，这晚膳时间未到，这燕窝倒是已经得了，母亲不妨先尝一些，晚些时候女儿为母亲备下的晚膳就会送过来的。”
佛龛前，跪着一名衣着朴素手指佛珠的中年妇人，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没有听到姜墨予的话一般，一直到念完了才直起身子来，道：“这些年来，为娘的起居饮食都是你一力照料，也难为你小小年纪这些年来如此操劳了。”
姜墨予虽然淡淡笑着，只是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以后佛堂这里的一应起居饮食，还是交给孙嬷嬷准备吧，你一个姑娘家，也到了快出嫁的年纪，应当为自己准备嫁衣了，况且这么大的姜府，难道往后还要你来操持吗。”
“母亲这是什么话，女儿侍奉母亲不是应当的吗，况且孙嬷嬷年事已高，也应当让人好好照顾她了，再者，兄长还未收心，只怕一时半刻还不会有娶亲之念，这样也好，给了女儿多和母亲亲近的机会。”
姜夫人不过淡淡笑了笑：“罢了，知晓你这丫头有孝心，不过你本就心重，我这儿什么都好，偏偏你觉得府中上下会亏待了我一般，总是不忘来探视一二，晓得你是孝顺我，也总不能一点儿都不惦记自己的终身大事。”
此时，云燕端了芸豆糕进来，瞧见姜墨予还在，笑得有些蹊跷，道：“公子方才还说姑娘必定还在夫人这儿，原来是真的呢。”
“你这小妮子，果真是服侍熙予久了，连说起话来都这般没规没矩了，要不是他兄妹二人不与你计较，早将你打发了出去，还会让你在这儿饶舌不成？”
云燕吐了吐舌头，道：“夫人可莫要错怪了婢子，今儿个府里来了故交，公子请了姑娘去说话，哪晓得姑娘不过略坐了坐便离了席，公子也是怕姑娘腹中空空，这才让婢子送些点心过来，再说，许是过不了多久，姑娘就能定下人家了呢。”
姜墨予皱了皱眉头，正要训斥几声，倒是让云燕快步跑出了佛堂，这让姜墨予心里憋着一口气，想出都出不了。
姜夫人愣了一下，而后笑道：“莫不是来了一位娇客，所以云燕才会这样说呢，就是云燕说起的那位故交嘛？”
“母亲，云燕这丫头从来口没遮拦，这一点儿和兄长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好在心无城府，不然我又岂会容她胡言乱语。”想着这会子时辰也不早了，姜墨予便告辞了，“时辰也不早了，母亲便是一心向佛，也要早些用了晚膳早些休息才好。”
入夜，姜墨予倚在窗边，看着天上的一轮新月，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只是想到今日在凉亭见到的那个男子，姜墨予只觉得心里头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