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钢铁女侠
对年轻小伙子来讲，八块腹肌的完美身材居然比自己的清白更重要。唯真也哑然失笑。
“不澄清，你就是国民女神柳涣涣的出轨对象，人人喊打。做为最近最火的热点人物，我估计你出了这个门就得被狗仔围追堵截了。”
果然，萧橪的眉头微微坟起。他是被迫连夜搬家的。自从昨天爆出和柳涣涣的绯闻之后，他原来租住的小区马上就有狗仔蹲守了。他求助朋友给自己换个清净地儿。好兄弟姚迪才带他来了这个安保严格的小区。
没想到昨晚又爆出了视频，一夜发酵之后，今天八卦的热度更甚，估计现在他想再找一个安静的栖身之地难度更大了。
“爱咋地咋地，我不怕…”虽然这么说着，但萧橪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想着以后日常生活也暴露在镁光灯下，这日子也是烦人。
人工智能的应用向来就是双刃剑。
最近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的原谅宝软件，就是有人利用了机器学习人脸面部特征Deepfakes技术。幸运的是这款恶意软件迫于舆论压力已经停止开发，要不然多少无辜女子要被这滥用的技术拖入泥淖。
而眼前的萧橪，确是活生生的人工智能DVP深度视觉技术的受害者。
做为业内人士，唯真不得不同情对面的年轻人，她忽然说。
“小萧，我看你就别走了，你现在的身份信息只要一出现在网络上就是轰动。你要住酒店，营销号也肯定去堵你，指不定编排你什么。你可以住在这里。白天家里没人，晚上我回家也很晚。咱两互不干涉。”
春节刚过的北京，租房中介上班的也少，除了酒店，萧橪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他望了望眼前这个穿着简单白衬衫牛仔裤，一副工程师打扮的姐姐，她眉清目秀，语气和善，但眉宇间自带了一股忧愁。
昨天晚上他知道了她刚刚离婚，这种情况他觉得不宜打扰她，但似乎拒绝她的提议也没有什么道理。更何况刚才唯真的这一番分析，让他颇受震动，眼前的女人有点神奇。
他咬了咬下唇，略做沉吟。
“好的，谢谢姐。那么房租……”
正说着，门开了，姚迪出现在门边。
“看来我该换密码了。”唯真一面开玩笑，一面把刚才让萧橪留下来的那番话向姚迪又说了一遍。萧橪愿意，姚迪自然更是感激前嫂子的仗义。
因为萧橪不过是暂住，唯真也不要房租，为了表示对唯真收留自己的感谢，萧橪申明要请唯真吃饭，唯真也推辞了。
“还是算了吧，你要想清静，就少露面。”
唯真说完就准备上班，留下两个小年轻一阵嘀嘀咕咕。
正出门的时候，姚迪凑上来，压低声音，“这个，真真姐，我妈说想和你见个面。你知道你们这个事吧，有点突然。”
“不了，等你哥回来自己跟她说吧。现在我说什么，不说什么，都不合适。你和你的朋友呆着吧。我今天肯定加班，晚上10点后才回。”
晚上唯真回家的时候，萧橪在自己房间里。唯真一看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估计他也睡下了。自己去厨房拿饮料。打开冰箱，发现原来空空的冰箱装了个七七八八，里面蔬菜水果，各种速食堆了不少，还有一半儿是黑啤。想必是萧橪今天去超市采购了。
唯真不收萧橪的房租钱，所以这个年轻人就以这种方式来回报。唯真平常是不喝酒的，今天不知怎的，手却摸向啤酒。
她打开嘬了一口，全麦黑啤苦涩的滋味让她把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一回头，萧橪倚在门框上，正定定的看着她。能做演员的人，身材气度真不是随便一个人能比的。明明是很随意的动作，看起来却无比撩拨。难怪有那么多迷妹。饶是他俩年纪相差了八年，唯真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弦动了一动。真TM的好看！
她冲他扬了扬啤酒。“谢了。”
“姐，程序员工作都这么晚吗？和我们演戏一样。”萧橪从冰箱里掏出一听啤酒，看来也是夜猫子出来找东西喝。
“可不，辛苦钱呐。”唯真浅笑，忽然脸色一凛，“这些东西你哪儿买的，拿什么付款的？”
“我下午去了小区旁边的沃尔玛，用云付宝付款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唯真一把推开他，冲向卧室。
说是卧室，其实是她的工作室。紧闭的金属百叶窗，棕色的墙壁，一张床对着一张长条的工作台，三台液晶显示器排了一溜儿；靠墙放着一个黑色机架，架子上陈列着几十U的黑色机器，闪着一排一排绿色的小灯，莫名紧张和诡异。床上铺着深灰和浅灰相间的格子床单，被褥胡乱堆成一团。床边立着一只条纹布的简易衣柜。
这完全不像是一位三十二岁独身女性的卧室，倒像是大学理工男聚居的集体寝室。
所以萧橪跟着唯真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毕竟除了这个房间以外，客厅、厨房、乃至他暂居的客房都是温暖明亮的装潢，至少看上去相当正常。
唯真顾不得他，一屁股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键盘。
“难怪，今天附近的陌生号码多了好多，从轨迹看正在这一带的小区乱串。是想找你吧？”
“找我？至于吗？”萧橪凑过去，川字眉不知不觉又皱起来。
唯真运指如飞，屏幕上出现了4个分屏，每个小屏都是一条暗绿色的运动轨迹，轨迹看起来高度重合。不难看出是以沃尔玛超市为中心，在附近小区逡巡。
“靠，这帮人疯了吧。”
唯真把屏幕往下拉了拉，发现类似的运动轨迹有十数个之多，萧橪更是惊掉下巴，“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在超市用云付宝付了款，云付宝账号和你的手机号是绑定的。你的手机号已经是全网公开了，自然有人推断出你住在这附近了。只是他们还找不到具体的地址。”
“姐，你怎么拿得到这些信息？”萧橪指了指屏幕上那一个个绿色轨迹。
唯真不动声色，“无聊呗，最近在做一个项目，需要点真实数据，所以我收集了附近基站的常驻手机号，做轨迹分析。只是实验用的，没有其他的用途。”
唯真解释着也自觉别扭，缄口不语。
好在萧橪也乖巧的不再追问。
“姐，那我买的电影票有问题吗？”
“什么，你还买了电影票？在哪个网站买的？”
“光合点评。”
唯真的嘴立刻不受控制的撅起来，她一边吹气一边说。
“好吧，光合点评今天刚发现有安全漏洞，但还没有被公布。你的信息不一定被泄露了。现在是11：50，我们还有十分钟去修改你的购买记录，换个不敏感的手机号。一过零点，系统自动备份，明天一早你的信息就可能传到所有营销公司手中。到时候电影院就不是今天这几个人堵你了。”
她的话又快又密，手指翻飞，液晶屏的反光照着她的脸晦明不定，萧橪在旁边看着这位谈不上熟稔，甚至有些陌生的女人，今天早晨她还是他朋友刚离婚的前嫂子，一位好心但眉眼难掩丧气的失婚女子。
而现在，在黑夜和满屋子机器设备的掩护下，唯真仿佛成为了一名钢铁女战士。
她专注的样子真的酷！
萧橪忽然听到自己吹出了一声口哨，把自己吓了一跳。
唯真只顾得上白了他一眼，萧橪连忙解释。
“难怪明星到哪儿都甩不掉狗仔，这么说云付宝岂不就是个大喇叭，只要是用它支付了，每个人的位置都是透明的啊。这也太不安全了。”
“不是云付宝的支付系统有问题，象云付宝这样的大公司，网络安全是很重视的，一般人也攻不破。只有一些规模小、技术实力不够的平台，会被营销产业链盯上。”
“例如超市的终端，最容易被人破解，几乎可以实时被人截获信息。咱小区在市中心，附近大大小小的超市都沦陷了。”
“象光合点评这样的中端平台，online的记录也是不容易拿到的，但是他们的备份系统安全性就差了一个等级了，所以你的消费记录一旦被archive之后，就可能被有心人搜寻到。最近象你这样的香饽饽，多少人买你。一旦进入备份系统，拿到你的购买信息，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听到这话，萧橪一屁股坐在床上，屋子里没有多余的凳子。大男孩垂着脚，搅着手，拧着眉头，盯着眼前的这排液晶屏，开始回忆这一段时间来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陌生和无解。
在此之前，他只和柳涣涣合作过一部电影，就是春节期间正在上映的这部。对方是天后，他只是一个新人男N，对手戏拍了几天，剪辑到电影里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两场戏。
片场柳涣涣对他确实有些过于“友好”，但萧橪认为尚属正常范畴。毕竟对方囿于天后的身份，很多事情点到为止。现在就算是为了电影炒作，他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是自己这个小角色和柳涣涣传绯闻，还要把绯闻“实锤”。
唯真利落的敲了最后一个按键，回过头冲他笑了。“搞定！”
说罢抓起旁边的啤酒，灌了一大口。“放心，没有姐搞不定的事情。”
她自恋的样子逗乐了刚才还在懵比委屈中的萧橪，大男孩露出了小虎牙，轻松的笑了，“姐，那是我的啤酒。”
他笑得真好看，唯真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酒放下。萧橪拿过啤酒，若无其事的就着喝了一口，笑嘻嘻的盯着唯真。大男孩的眼神热切又明亮，唯真的脸开始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