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故人
萧橪的目光仿佛带着某种温度，照得唯真的脸烫烫的，她赶紧转开话题。
“你为什么要买电影票？现在这个时候，你既然不想面对媒体，最好就深居简出。”
“我想请你啊，谢谢真姐收留小弟。”萧橪轻飘飘地开起了玩笑。
唯真对他的假意殷勤无动于衷，只笑而不语。
萧橪一看她了然的神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眼前的姐姐可不是普通人。他于是老老实实地坦白：“我想看看我和柳涣涣正在上映的那部电影。我不知道为什么是我和她传绯闻。我想找找线索。而且，我还想请真姐帮我看看。”
今天早些时候，唯真分析视频，展露的专业能力让萧橪佩服不已。萧橪没有遇到过唯真这样的AI专家，还是个女的。象所有对高科技莫名崇拜的大男孩一样，萧橪不想放过请教大触的机会。
唯真对这件事也有几分好奇。“你倒是没有请错人，明天我帮你分析分析。”
唯真的专业是人工智能，但她除了是算法工程师以外，还精通数据分析。收集数据，从寻常的事物中通过分析发现端倪，可以说是唯真的乐趣之一。电影虽然是经过了精心的剪辑，但蕴含的信息量是非常大的。唯真觉得很有必要去现场分析一把。
她还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理由，大名鼎鼎的Deepfakes技术因为能够极其逼真的制作换脸虚假视频，引起了世界范围内的隐私和肖像权的争议，已经被全网封禁，GitHub上的源代码也被清除干净了。
现在流传在网上萧橪和柳涣涣的这段绯闻视频，除了Deepfakes以外，还涉及到了DeepVideoPortraits深度视像技术，这项技术因为能够逼真的篡改视频，一诞生就被业内意识到滥用会对现有的伦理和法律造成极大挑战，因此严格管控，从未公开发表。
而在在萧橪身体部分的渲染处理手法上，更有唯真熟悉的一种还没有公开的专利算法的影子。可以说制作这段视频的人，不但违背了人工智能领域的行业共识“科技不作恶”，并且极有可能和唯真一样与T大颇有渊源。
唯真的欣然应允让萧橪有点小兴奋，他抓起桌子上的啤酒，仰头又喝了一大口。
“那就说定了啊，姐。”
唯真看着他手中的啤酒，嘴角动了动，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
另一边，大男孩偷偷地翘起了嘴角。
他拿的是她的啤酒！
客厅的钟响了，零点到来。
萧橪买的是早场电影，无他，因为人少。还因为他注意到唯真的作息时间，这两天她都是接近半夜回家，第二天几近中午才去上班。
对此唯真解释过，SWA是外企，联合开发要和Global的团队保持一致，下午到晚间这个时间段才是几个site之间最合适的工作时间。
清晨9点的ShoppingMall，大多数商店都没有营业，只有电影院和夜场的KTV开着门，唯真却意外的在这里遇到了熟人。唯真的大学同学吴小苇，准确地说，是她大学同学张洪波的老婆、外校的师妹吴小苇。
张洪波和唯真是T大计算机系的本科同班同学，两人分别是班里的第一第二。感情上，唯真早早的属意师兄姚远，张洪波则和隔壁学校电子系的小师妹吴小苇甜蜜恋爱。但这并不妨碍两人一直互相竞争，互相欣赏，堪称异性闺蜜。
张洪波和吴小苇两人都是北京本地孩子，家境优越，张洪波本科毕业后就出国了，一年后吴小苇也出国陪读。唯真和张洪波一直保持着联系。这几年因为人工智能火热，两人所在的公司都投资进行机器学习的开发。虽然两人分属不同公司不同项目，但算法上的东西是相通的，所以两人学术上的交流很多，联系反而比刚毕业时要紧密得多。
唯真在这里遇上吴小苇还是挺吃惊的，因为她并没有听张洪波说起他们夫妻春节会回北京过年。
“小苇，这么巧？你们回国过年了？”
“师姐，就我一个人回来了，孩子有冬令营，洪波走不开。”吴小苇神色有些别扭。
唯真知道他们夫妻一出国就抓紧生娃，现在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他们家老大现在正是入学的时候，利用假期参加私校的冬令营，好申请入学倒也是正常。
唯真没有往心里去，寒暄两句之后正打算离去。
没想到吴小苇身后又蹿出来一位娇滴滴的女人来，“哟，这不是唯真师姐吗？”
她一身亮闪闪的打扮，脂浓粉艳，一看就是玩咖，看样子是从夜店通宵玩乐之后刚刚出来，唯真倒有些愣住了。
“我是小苇同寝的杨敏啊，哎，学霸就是记不住我们学渣。”
唯真对这个杨敏的名字倒有些印象，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吴小苇有一次提起过她有一位舍友想跨校跨系考T大计算机系的研究生，因为难度颇大，不知道在哪儿打听到了计算机系的大神姚远，就想请姚远帮她指点指点专业课。当时因为姚远在项目中非常忙，一口回绝了。
唯真觉得不好驳吴小苇的面子，也是张洪波的面子。那时唯真和姚远刚刚确定了恋爱关系，自己也是计算机系研一的高才生，于是答应替姚远去见见小苇的这位舍友，聊聊考研专业课。但不知何故，约好了时间地点，对方却没有出现。
“听说姚远师兄和师姐离婚了啊？”
唯真本来还笑着，这话一听，立刻凝住了，姚远和自己离婚不过两周，没想到消息已经传得满世界都是。
“节前我在旧金山机场遇见了姚师兄。”小苇看了看唯真的脸色，有些不落忍的解释。“当时从国内来的，都是拖家带口的，就他一个人到米国过春节。我就顺嘴问了句师姐你怎么没跟着来米国……师兄没有否认……”
唯真知道姚远的性格，这种事情不会主动说，但被问到，也不会撒谎掩饰。只是她没料到吴小苇这么八卦。
小苇出国之后就一直没有工作，对张洪波看得很紧，象唯真这样和张洪波本来就关系好，现在又走得近的女人，当然是重点关注对象。难怪刚刚她看到自己，神色那么别扭。
“是，我和姚远刚刚离婚。”
“是因为师姐有新情人了吗？”杨敏搂着吴小苇，咯咯地笑起来。她一面笑，一面用眼色示意小苇看向刚刚取了两张电影票，正往唯真走过来的萧橪。
“小苇，你就放心吧。你们家老张安全了。”杨敏说得小苇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唯真一句话也不想和这位杨敏多说，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呦，是我们不好了，撞破了师姐的约会。特意挑了这么早的电影场次，可惜被咱俩撞上了。看来咱两的闺蜜之夜收获不小啊。”空旷的ShoppingMall，杨敏的声音传得特别清晰，轻笑也显得肆无忌惮。
“敏敏。”小苇到底和唯真有些交情，低声喝止舍友。
“这样的女人，真替姚远师兄不值。”
唯真的肩头忽然被人搂紧，一回头，萧橪已经从身后赶了上来。他身材高大，衬托得怀中的唯真小鸟依人。唯真立刻愠怒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
萧橪神色泰然，转过头冲两位看热闹的女人歪头一笑，“谢谢两位大姐帮忙。我在追唯真。我们还般配吗？”
萧橪长了一张轮廓鲜明，堪称漂亮的脸，这一搂又风流又霸道，两位女人看他这么大胆示爱，倒有些震住了。毕竟对某些女人来讲，男人的爱慕也是一种虚荣的资本，更何况萧橪是一位漂亮的男人。他虽然没有刻意打扮，但身形利落，五官深邃，气质不俗，明显是一位条件不错的年轻帅哥，单论外形还要比姚远强几分。
吴小苇没想到唯真离婚有这样的内幕。
杨敏酸酸的，又不好冲帅哥发作，挤出一个字，“配！”
萧橪望向怀里怒气隐隐的唯真。“听到了吗？我俩挺配的，唯真，你就别拒绝我了。”
唯真打掉他的手，径直走向剪票口。
“Bye。祝我好运。”萧橪冲两位柠檬精挥挥手，一溜儿小跑，追上唯真。
“你不冲她们生气，冲我生气？”
“没那么多功夫生气。以后你不必多此一举。”唯真知道萧橪是给自己找场子，但是这样的帮忙她真的不需要。
她顿了顿，想自己也没必要打击萧橪的一片好心，于是柔声说道，“一会儿好好看电影，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能够帮你解开疑惑。”
唯真说话的时候，已经平静下来了，现在，她要准备进入专业模式。
萧橪也自觉地收起了嬉皮笑脸。
电影是很平常的恋爱轻喜剧，贺岁主题。萧橪在里面戏份不多，和女主的对手戏只有两场。虽然导演偏爱给了他几个特写，但满打满算，也只能算是个有亮点的男三。
整场看完，萧橪还是一头雾水。他又努力回想了一下，在片场的时候，柳涣涣对自己这位新人虽然有过示好，但那时他实际上是有女伴的，自己对柳涣涣只是作为前辈尊敬着，没有特别出格的回应过。天后带着自己炒绯闻，还炒出了实锤，这一片“盛情”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