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调查齐远图
直到坐进王光强的车里，秦挺的脸色还是阴沉的。
王光强看了看秦挺的脸色，说道：“维尼也算是咱们社良署的编外人员了。他是个电脑天才，无孔不入的那种。那个心理医生的资料你要的急，就只能找他了。”
哦，原来是个披着小熊外衣的黑客。秦挺的心绪略略平缓了些，问道：“关于那个心理医生，都查到什么了？”
“我也是刚拿到，还没来得及看。”王光强说着又指指秦挺的手机：“不过，已经趁热转给你了。”
秦挺打开手机邮箱，见刚刚收到一个压缩文件包，解压之后，里面有二三十个文件。
“时间太紧，来不及整理了。”王光强略带歉意地笑笑，同时打开自己的手机：“一共28个文件，分工协作，你看编号1到14的文件，我看编号15到28的文件。”
秦挺也不废话，立即埋头浏览起来。
不得不说，维尼熊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这堆文件虽然比较杂乱，但信息量却很丰富。
从齐远图奥数比赛的排名，到他参加大学生辩论赛时的奖状，再到他发表在各种心理学期刊上的文章，乃至于他在华夏心理师协会的注册信息，以及他参加各种活动时的照片，甚至还有他做为奂城大学心理学系客座教授的讲课视频......
总之，凡是通过网络上能检索到的，事无巨细，都被维尼熊搜罗来了。
然而，秦挺看着看着，眉头却皱了起来。因为这些信息都太正常了，正常到无法与他眼中的那个心理医生产生必然联系。
在秦挺眼中，齐远图是个心机和手段都不一般的人。别的不说，就看他能一口道破自己的执序者身份，之后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更何况，一个看似文弱的医生，居然能不动声色地躲过自己突然出手的背后一抓，这样的身手和他的身份可太不匹配了。
正想着，忽然听王光强喃喃说道：“没想到，这个齐远图居然是孤儿。他是在SOS村的青年公寓长大的。”
终于有点不一样的东西了。秦挺闻言眼睛一亮，大下巴一下子杵到王光强面前。王光强赶紧往后闪，一叠连声地说：“哎哎，你手机里也有。编号23的文件，自己看。”
大下巴迅速收回，紧接着，编号23的文件被火速点开。
那是一则16年前的快讯：入眼一张大照片，照片上的人端着一盘饺子笑得很开心。照片下只有寥寥几行配文，大意是：奂城SOS村青年公寓集体包饺子，庆祝年仅16岁的伙伴考取华夏科技大学少年班。资讯来源是奂城民政局。
虽然快讯里并没有点出齐远图的名字，但照片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齐远图：细眉细眼、皮肤白皙、笑容温润，虽然时隔16年，但他的面貌变化却并不大。
秦挺不禁酸溜溜地感慨了一句：“别说，这家伙还挺会保养的。16岁看着像20多，到了32岁看着还像20多。”
“这一点你还真不用羡慕他，”王光强诚心诚意地安慰秦挺，“我刚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有40来岁，这十来年过去了，你看上去依然是40来岁，保养得一点不比他差。”
谁知，换来的却是秦挺冷冷的目光：“我到今年年底才满36。”
一巴掌拍在马蹄儿上的王光强丝毫不觉尴尬，从容不迫地将话题拉回正轨：“光凭这张照片也不能确定这就是齐远图吧？毕竟里面连名字都没提，会不会是别人，只是和他长得像。”
一句话提醒了秦挺，他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那头维尼熊是以什么为标准搜集筛选信息的？比如，这么一张16年前的照片，他是怎么挖出来的。”
“这个我还真知道一点。”王光强胸有成竹地说，“我先跟你说说他的辉煌历史吧。”
熊鑫，在成为维尼熊之前，曾经是一头程序猿。他的生活中除了源代码就是外卖。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见到一位清纯小姐姐，从此坠入爱河。
可是，就在他买房买车买钻戒，准备告别单身狗生活时，意外发现那位清纯小姐姐居然是某SM情趣网站的当红模特，顿觉自己的青春终是错付了。
痛定思痛，他开发了一款叫做“袒呈相见”的APP。那款APP，能够提供基于人脸识别技术的反向搜索服务。据说，只要输入被搜索人的清晰照片，就可以在全网搜索同一人的其他照片，VIP用户还可获得关于照片来源、上传日期等信息。
只可惜，没过多久就被网信办以侵犯隐私为由给禁了。熊鑫一怒之下转入地下，开始提供收费搜索服务，很快就在某个圈子里打响名号，直到被社良署招安。
“这是彻底被女人伤了心啊，有情可原。”秦挺感慨，“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沉迷于Equinox酒吧的吧？”
“这你可就小看维尼了，他自己就是Equinox酒吧的老板。”
“呦，还真是熊不可貌相啊。”
“是啊，维尼是个人才，这几年和他合作也让我们省了不少事。他搜罗的信息，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看得出来，王光强对熊鑫还是很信任的。但秦挺可不是个容易轻信的人。当然，他也没去反驳王光强，只是闷头继续看文件。不止是分配给他的1~14号文件，而是全部28个文件，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放下手机，秦挺掏出烟盒，递给王光强一根，自己也拿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
两人就这么一声不响地抽了大半根烟，秦挺才开口：“所有这些资料，最早的就是他18年前参加全国奥数比赛获得银牌的记录。那时候他已经14岁了。这么个人物，在他人生的前14年怎么可能没留下一点生活轨迹呢？”
“也是哈。”王光强深吸了一口烟，停顿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让烟雾从鼻孔中缓缓逸散出去：“要不，我让维尼再好好查查？”
“不急，”秦挺摆摆手，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数学成绩优异，而且考上了九州科技大少年班的人，怎么后来就成了心理医生了呢？”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如今早已过了人人都想当科学家的年代了。数学家挣多少钱咱不知道，但像齐远图这样的著名心理专家，恐怕他一天的收入比我起早贪黑一个月挣得都多。”
见秦挺不搭腔，王光强继续发牢骚：“挣得少也就罢了，关键是，整天藏头露尾地活得憋屈呀。自己是干什么的，连家里人都不知道。还不如人家那些执法者呢，至少活得光荣、光明正大。”
“行了，还是说正事儿吧。”见王光强越扯越远，秦挺不得不插嘴打断他，“联系一下奂城本地的公安机关，让他们帮忙调阅齐远图的个人档案。另外，民政局那边也打听一下，齐远图当年在SOS村的情况。”
“个人档案？”
“是啊，要想了解一个人完整的生活轨迹，当然少不了他的个人档案。档案是骨架，而维尼熊搜罗的那些细节则是血肉。只有把血肉贴合在骨架上才能拼凑出一个丰满的人。”
“有道理啊。”王光强两眼一亮：“这两年一查人就想着网络，都忘了还能找公安机关调阅个人档案了。”
“是啊，燕巴虎当久了，真把自己当成鸟儿了。”秦挺的话里似乎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