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做个脑电图就知道了
秦挺的眼睛一直眨也不眨地盯着齐远图，此刻连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齐远图现在心中的想法是，赶紧把这两个人糊弄走，自己好去验证一些事情。
但秦挺可不是个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人。
齐远图迅速平复心情，说道：“控梦者既然有化虚为实的能力，那么如果丁当在梦中详细说明了她的研究内容，控梦者就算听不懂，也有办法将其传递到现实当中去。现实当中，想必有人迫切想要知道这些。”
秦挺和王光强对望一眼，又同时转头看向齐远图，问道：“你的意思是？”
齐远图不答反问：“如果丁当的研究取得成功，最大的获益者是谁？”
这还用问，最大的获益着当然是我九州华夏。想到这，秦挺顿觉心中一凛。
丁当的研究，是利用超临界二氧化碳发电技术为10万吨以上级舰船提供常规动力供给。一旦成功，在环保和军事方面的影响不言而喻。而且，这个项目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突破，只要再完成一些参数的校核，就可以开始应用试验了。
恰恰在这个当口，丁当却莫名其妙地陷入昏睡。难道，真的有一股神秘力量想要阻挠研究进程，甚至想通过丁当的梦境窃取技术机密？这还真是细思极恐啊！
然而，关于丁当的研究，连王光强都不甚了了，秦挺当然更不会透露给齐远图。
齐远图倒也没有非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提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么，谁又会不希望丁当的研究取得成功呢？或者，想要窃取她的研究成果呢？”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想要与一个国家为敌的，或者说，有能力与一个国家为敌的，当然是另外的国家。
秦挺的头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原以为这不过就是个离奇事件，之所以派自己过来，多半还是因为25年前那架诡异消失又悄然回归的飞机。谁知，让这个心理医生一番分析，问题居然上升到窃取国家机密的层面了。
齐远图看着秦挺阴晴不定的脸色，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他心通在他身上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此时，齐远图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秦挺心中惊疑、犹豫、纠结甚至还有些亢奋的复杂情绪。
于是，他决定再烧上一把火。
注视着秦挺的眼睛，齐远图问道：“你有没有注意过，丁当的眼睛虽然闭着，但眼珠却一直在眼皮下面动来动去？”
秦挺一愣，下意识问道：“那又能说明什么？”
“听说过快速眼动睡眠吗？这种状态就表明人是在做梦。”齐远图曲起指节，在桌上轻敲两下以示强调，“所以，我认为，丁当并不是陷入昏睡，而是一直被困在梦中！”
“快速眼动？困在梦中？”王光强艰难地重复着那两个听起来很烧脑的词汇，半信半疑地问，“睡觉的时候眼珠动几下就说明是在做梦，还，还被困住了？这有科学依据吗？”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快速眼动睡眠理论，正是科学研究的成果。”齐远图摆出一副不容置疑的专家做派，“当然，如果你还需要其他证明，可以给她做脑电图分析。”
“脑电图？”
“是的。不同的睡眠状态会对应不同的脑电波。比如，即将入睡时是α波，频率是8-12Hz；浅睡时是θ波，频率是4-8Hz；无梦昏睡阶段是δ波，频率是1－3Hz；而做梦阶段则是β波，频率是14－30Hz，甚至更高。”
齐远图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按照丁婉舒转述的主治医生的话，丁当大约已经可以被归入植物人范围了，那么，她的脑电波应该呈现杂散波形，或者是高波幅慢波，与做梦时的脑电波刚好相反。”
秦挺和王光强再次对视，他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不仅原有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被塞了满耳朵的专业词汇，这个齐远图这么卖弄，是故意的吧？
齐远图则很满意这两个人的表现：已经开始感觉脑子不够用了吗？这就对了！
他决定乘胜追击，于是一脸诚恳地说：“丁当到底是不是一直在梦中，做个脑电图就知道了。”
说完，还怕对方不能充分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又叮了一句：“如果她一直被困在梦里，操控梦境的人就有机会一遍遍地威胁她、折磨她、拷问她，直到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齐远图心中又是一阵揪痛，他才不在乎什么技术机密，他只想丁当醒来，看着她一辈子平安喜乐。在这一点上，他和丁婉舒的观点是完全一致的。
深深地凝视着秦挺的眼睛，齐远图将共情buff加到最大：“我知道，她的研究一定非常重要，否则也用不着惊动你们这些执序者了，对吧？”
走出远图心理诊疗工作室，王光强依然是一头雾水，秦挺却表现得心事重重。
“这哪像心理医生啊，分明就是个神棍！他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王光强此刻已经脱离了齐远图施加的共情buff，正处于情绪反弹阶段。
秦挺却是一脸凝重，捏着自己的大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个脑电图什么的，咱们虽然不懂，但可以去询问专家。走吧，再去医院看看。”
然而，还没等他们赶到医院，王光强的手机就响了。打来电话的是刘思远，他是被安排在医院里值守的外勤人员。
难道是丁当那边出事了？王光强满腹狐疑地接通手机，直接开了免提。
刘思远夹杂着奂城腔调的软糯口音立即在车中飘荡开来：“王哥，出事情了呀！”
“什么事？快说！”
“这个，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有个护士摸进丁博士病房，然后，整个人就疯掉了啦。”刘思远说得果然很快，事情从开头到结尾，一句话就介绍完了。
“你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谁疯了？”有个执行力这么强的下属，王光强觉得自己才是快疯了的人。
“这个，是这样的，昨天半夜有人听见丁博士病房里有人大喊大叫，赶过去一看，是值班护士梁晓虹。那个梁护士当时坐在地上一个劲大叫，问什么又都说不出来。”
“后来呢？”
“后来，她就被打了镇静剂，送到另一个病房里去休息观察了，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秦挺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把话题拉回正轨：“那丁博士呢？丁博士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丁博士嘛，还是老样子。不过，一个人一直睡着不醒，也不好说没问题是吧。”刘思远的表述十分圆融，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秦挺皱起眉头，心想刘思远的话是想内涵些什么吗？
谁知，刘思远话锋一转，继续说：“但是在她病房里发现了一个注射用的针筒，针筒里面还有药水。公安部门已经拿去做了检查。这个，我打听了一下，目前还没查出是什么东西，只推测大约是一种致幻剂。”
秦挺的脑子嗡地一声：对昏迷的人还要注射致幻剂，为什么？难道真如齐远图所说，有人把丁当困在梦里？而这所谓的致幻剂其实是让她在梦里如实招供的吐真剂？
各种胡思乱想如冬日里干枯的杂草，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子，很快就烧了起来。
秦挺赶紧用力甩甩脑袋，遏止住脑子里已有燎原之势的奇诡想法，让思绪专注到一些实际的问题上——针筒里的药水，到底是什么？
奂城公安的毒理药理检测水平，不说在九州华夏境内名列前茅，排名前三总是有的。如今却连一种药水是什么都查不出来。那么，致使丁当突然陷入昏睡的，会不会也是某些未知药物？限于检测水平，无法被检测出来？
想到这里秦挺又是悚然一惊，忙对着电话吼道：“针筒里的药水，有没有注射到丁博士身体里？”
电话里，刘思远声音一顿，随后的语气就有些期期艾艾起来：“这个，这个嘛，我也不晓得啦。反正她一直睡着，就算问，她也不会答话啦。”
秦挺强压心中怒气，一叠连声问道：“有没有对针头做过检测，看它是否曾经刺入过人体？丁博士身上有没有可疑的针孔？针筒上的指纹等等痕迹有没有做过检验？除针筒外，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情况？另外，医院的监控录像查了没有？”
回答他的，只是一叠连声的“这个，这个，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