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见鬼仪
齐远图却没理会秦挺的咋呼，微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而，秦挺在他的非视仪里看到的场景却是：齐远图像一只大号萤火虫一样对外散发着荧光。并且，荧光以他为中心一圈圈向外荡漾开来，就像一粒石子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荧光的涟漪越荡越远，越远越淡，最终消失在仓库尽头。
过了一会儿，齐远图终于动了，但也只是抬头扫了一眼秦挺平伸的手臂。与此同时，以他为中心的荧光涟漪也消失了。
“你这是哪跟神经又搭错了？”齐远图边说边向秦挺的方向跨出一步。
“站着别动！”秦挺又向后退了一步，非击弩依然对着齐远图。
齐远图停下脚步，不耐烦地问：“你到底从那副破墨镜里边看见什么了？”
“我开启了非视仪的异常灵体可视化功能，检测到的唯一异常灵体就是你。”秦挺这话说得有点底气不足，因为现在的齐远图已经没有刚才的异常状态了。
“说人话！”
“你......”秦挺一噎，压抑住爆粗的冲动，咬牙切齿道：“非视仪的异常灵体可视化功能，就是将异常灵体以可视化的方式展现给佩戴者。说得通俗点，就是用科技手段暂时开了天眼，然后，就可以看见鬼或阴神之类的异常灵体。”
“说了半天，不就是个见鬼仪嘛。”齐远图翻了个白眼，“但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刚才在非视仪里的样子就很像鬼。嗯，比鬼还鬼。”
“刚才？”齐远图敏锐地抓住了秦挺话里的问题，“那现在呢？”
秦挺不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看起来又很正常了，是吧？”齐远图露齿一笑，问道：“那你再看看，现在呢？”
果然，非视仪里的齐远图又亮了一下，同时还有一道荧光从环绕他周身的光亮中发出，并没有如涟漪般扩散，而是瞬间没入秦挺的身体。
秦挺下意识后退躲闪，却并没受到任何伤害，只是收到齐远图传来的一道神念，其中嘲讽之意满满：社良署都是你这种半吊子吗？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哎，你这是在鄙视我吗？”秦挺一蹦三尺高，架着弓弩的左臂却垂下了。
“不止是鄙视你，还有那个研发见鬼仪的人。”齐远图说完不再理会秦挺，掉头继续往仓库深处走。
“哎，你把话说清楚啊。”秦挺三步两步追上来。
“没什么好说的，”齐远图脚步不停，“下回再见着你们那位林顾问，你就戴上这个见鬼仪好好看看他，没准能看见他像平安夜的圣诞树一样熠熠生辉呢。”
“我不想活了？敢用见鬼仪去打量林顾问？再说了，就凭咱俩这关系，可不是林顾问能比的。”秦挺为了套齐远图的话，也改口把非视仪说成见鬼仪了。嗯，大丈夫能屈能伸，就是这个道理。
齐远图听他这么说，噗嗤一笑，问道：“咱俩什么关系呀？见面就拿弓弩指着的关系？”
“你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条件反射吗？又不是真的想把你怎样。”秦挺脸皮防御系数颇高，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表现。
齐远图懒得继续跟他斗嘴，于是问道：“你想过没有，你那个见鬼仪的原理是什么？”
秦挺闻言一愣。这个问题他以前还真没认真想过。
事实上，非视仪这样的装备他以前使用的机会并不多，只是在某次和异能个体管理署搞对抗演习的时候用过，但也没发挥太大作用，反而被异管署的那群妖孽给鄙视了。
当时异管署那帮家伙的表请，好像就和现在的齐远图差不多。想到这，秦挺的底气不觉又弱了几分，谄笑道：“齐医生，齐博士，要不您给科普一下呗。”
“科普？好吧，那咱们就尝试从‘科学’的角度分析一下。”
齐远图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挺，见他一脸期待的样子，于是继续说了下去。
“先从你能理解的说起。首先，宇宙中的任何物体都具有不断辐射、吸收、反射电磁波的性质。当然，也包括人体。”
“这个我懂。”秦挺大下巴一撅，得意洋洋地甩出一堆专业词汇：“宇宙大爆炸嘛，3k背景辐射。还有那个什么，黑体辐射。”
“很好，那就不用从最基础的部分讲起了。”齐远图点点头：“黑体辐射同样适用于人体。使用维恩位移定律计算其辐射波长范围，由此可知人体发出的电磁辐射以红外线为主，最敏感的波长范围一般为 7000 到 14000 纳米。你那副墨镜的红外夜视功能大抵由此而来。”
见秦挺嘴巴微张，显然是没太听懂的样子，齐远图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好啦，理解了前面这些东西，后面的也就很容易听懂了。”
秦挺连忙摇头，想说：我还没理解呢。
齐远图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紧接着说道：“鬼魂或阴物没有凡人可见的形体，但依然是能量体，也会产生电磁辐射。只不过波长和频率不同。你们这个见鬼仪的发明者大概是自以为掌握了鬼魂和阴灵电磁波的特征参数，就鼓捣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所以呢？”秦挺还是一头雾水。
“所以？”齐远图又好气又好笑，“所以，当我放出神识探查这个库房的时候，电磁波的特征参数刚好对上了你那个见鬼的见鬼仪，你也就理所当然的见了鬼了。”
一串绕口令说下来，秦挺反而被绕明白了，恍然大悟道：“所以，所谓千里传音，实际上是定向发射的电磁波？理论上人人都能做到，只是普通人发射的电磁波功率太低，无法传递给别人。对吧？”
“孺子可教。”齐远图露出老父亲般慈祥的微笑，心里却在想：人类的好处就是，只要给他一个理论支点，他就能自行脑补把故事编圆。
“所以说，非视仪还是有作用的嘛。虽然能不能看见鬼还有待验证，但某些人装神弄鬼还是能被发现的。”秦挺兴致勃勃地回怼了一句，又开始摆弄他的见鬼仪。
“你倒是不吃亏。”齐远图也不生气，笑笑，说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就继续走吧。”
“稍等一下，我再试试非视仪的隐蔽空间探测功能。这可是4.0版本新增的功能。”秦挺说着，右手在墨镜腿的某个位置按了一下，顿时，他眼前的视野切换成深浅不同的灰色，却无法分辨物体的轮廓。
大约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个新功能，秦挺还有些不适应。只见他右手向前平伸，右脚向前跨出一步，左脚跟上，然后右脚又向前一步，左脚再跟上。
就在他准备第三次跨出右脚时，齐远图一把抓住了他，说道：“你如果坚持以这种中风后遗症患者的步伐前进，估计天都亮之前我们是走不出这个仓库的。”
“咳咳，新功能，用得还不太熟练。”秦挺干咳一声，抬手又把非视仪切换回红外夜视模式，说道：“一层暂时看不出什么，要不去楼上看看吧？”
他的这个提议齐远图倒是不反对，率先向不远处的楼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