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是我的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经过翻新的《在路上》的第一版,渴望生活在这个时代之外的任何一个时代,而她则蜷缩在我的大腿上,拼命地写着。
我从她的肩膀上探出头来,想看一眼。 她把日记拿走,给了我一个腼腆的微笑。 “不,”她说,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她的工作上。
“你在写什么?”
“不告诉你”
“写日记或诗歌”
“都是傻瓜”
“我在里面吗?”她咯咯地笑着,我用胳膊搂着她的肩膀。
她对我的了解更深了。 我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吻她的后脑勺。 她洗发水的辛辣气味在弥漫着我。
“你, 有更多故事吗?” 她咕哝着。 她伸出手让我过去。 但我不及格。 我又咬了一口,闭上了眼睛。
“李文,”丁莉说。
“嗯”我轻声应着。我们在体育场屋顶上的秘密地点, 我们仰面躺在白色钢板上的红色毯子上,眯着眼睛看着令人目眩的蓝天。
“我想念飞机,”她说。我点点头,“我也是”。
不坐飞机, 不管怎么说,我和爸爸的关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 我只是想念飞机。 那模糊了远处的雷声,那些白色的线条。 他们划过天空,用蓝色做设计的方式? 我妈妈曾经说它看起来像蚀刻素描。 它太美了。想到这里,我笑了。
她是对的, 飞机很漂亮。 烟花也是如此, 鲜花, 音乐会, 风筝。 “我喜欢你记事的样子,”我说。
她看着我, “好吧,我们必须这么做。 我们必须记住一切 ”。我闭上眼睛,让灼热的光芒照亮我的眼睑, 我让它充满了我的大脑。 我转过头去吻丁莉。
我们在离地面一百多米高的体育场屋顶的毯子上亲密。 太阳像一位慈祥的陪伴,静静地微笑着守护着我们。 马刚怒视着我。 他抓住了我手中的那块脑,我把它拽走了。“不!”,我咆哮着,我想 马刚是我的朋友,但我宁可杀了他也不让他尝。 一想到他肮脏的手指戳着和抚摸着这些记忆,我就想撕开他的胸膛,把他的心压在我的手上,跺着他的脑袋直到他不存在。
“这是我的”,我警告他。马刚看着我,他看到了我眼中的警告信号,听到了不断上升的空袭警报。 他把手放下, 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生气又困惑。 “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喃喃地说,然后把自己锁在马桶的隔间里。
我离开浴室的时候,步履异常的坚定。 我从波音747的机舱门溜了进去,站在那微弱的椭圆形光线中。 丁莉靠在椅背上,轻轻地打着鼾。 我敲了敲机身的侧面,她直立起来,立刻醒了。 我走近她时,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的眼睛又在发烧。
我把她的包从挂钩上拿下来,打开。 我找到了她的钱包,然后找到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年轻人的肖像。
我把照片举到她的眼前,“对不起,”我嘶哑地说。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指着我的嘴,我抓紧肚子。 我指着她的嘴,摸摸她的肚子。 然后我指着窗外,看着万里无云的黑色星空。 这是有史以来最弱的糟糕事情,但这是我所有的。 我咬紧下巴,眯起眼睛,试图减轻它们干燥的刺痛。
丁莉的下嘴唇紧绷着, 她的眼睛又红又湿。 “你们谁干的?” 她用一种濒临崩溃的声音说。 “是那个大个吗? 那个差点把我搞糊涂的家伙?”。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领会她的问题。 然后它击中了我,我的眼睛睁大了。她不知道是我,房间里很暗,我从后面过来。 她没看见。
她不知道 她敏锐的眼睛对我说话,就像一个值得称道的人,不知道我最近杀死了她的情人,吃了他的命,消化了他的灵魂,现在我的裤子前口袋里有一块他的头颅。
我能感觉到它像一块内疚的煤块在燃烧,我本能地远离她,不能理解这种凝固的怜悯。“为什么是我?” 她问道,眨了眨愤怒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把背扭向我,蜷缩在椅子上,双臂环抱着肩膀。 每个人都不知道。
她在垫子上喃喃自语, “为什么是我?”这是她的第一个问题。
不是为她自己的幸福着急的人,不是我如何知道她的名字的奥秘,也不是我对她的计划的可怕前景;她并不急于满足那些欲望。 她的第一个问题是问别人的。 对于她的朋友,对于她的爱人,她总是在想为什么她不能取代他们的位置。
我把照片扔在椅子上,看着地板。 “我, 对不起,”我又说,然后离开了飞机。
当我从登机通道出来的时候,有几个死人聚集在门口。 他们毫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像雕像一样。 然后我擦肩而过,漫步进入黑暗的大厅。
我们卡车的轮胎下,碎裂的人行道隆隆作响。 它滥用老式嘎嘎作响的悬挂系统,发出压抑愤怒的低沉咆哮。
我看着我爸爸。 他看起来比我记得的要老, 较弱。 他紧紧握住方向盘, 他的指关节是白色的, “什么,李文,我们要去哪儿?”。
我说,“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仔细地看着他。
“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
在我们身后的山谷里,我们曾经游泳、摘草莓、吃面包、看电影,我出生和长大的山谷里,发现了现在在我体内的一切,烟雾缭绕。 我买可口可乐的加油站着火了, 我小学的窗户都碎了, 孩子们在公共游泳池里不游泳。
我说,“妈妈回来了吗?”,我爸爸终于看着我,但什么也没说。作为他们中的一员,他回头看着路,“不,没有”,但我想她会的, 我想现在大家都回来了。
“李文”,我爸爸说,这个词似乎几乎不出自他的喉咙:“我修好了, 所以她不会”。他脸上的坚硬线条让我着迷,也让我厌恶。
我的声音沙哑了: “为什么,爸爸?”
“因为她走了,没有人回来”。
不完全是, 前面的灌木丛和荒山开始模糊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