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准备出发

晚上11点17分，李依丝刷完牙，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己那短短的棕褐色头发，自己那健壮的、几乎是男性化的面容，她的表情是忧虑的。被这情景惊呆了，关掉浴室的灯，回到卧室，她坐在床上看着他，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可怜的宝贝，她想。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到了十点钟，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她让他去睡觉。

李依丝侧身躺着，继续看着他。她以前从未见过他如此关心，他向她保证，一旦他们进入边斯的房子，她永远不会离开他。真的会那么糟？ 她和乔雷一起去过闹鬼的房子，以前从来没有害怕过。他总是那么镇定，那么自信，当他在附近的时候，自己不可能害怕。

然而，他对边斯的房子非常烦躁，所以他对她总是呆在他的身边感到不安。李依丝颤抖着，她在场会伤害他吗？ 照看她会不会耗尽他有限的精力，使他的工作受到影响？她不想那样。她知道他的工作对他有多重要，不过，她还是得去，她宁愿面对一切也不愿孤独。

李依丝从来没有告诉乔雷，在他1962年离开的三个星期里，她差点精神崩溃。告诉他也只会使他苦恼，他需要全神贯注地工作。所以，他给她打了三次电话，她撒了谎，听起来都很高兴。她独自一人哭了，发抖了，服了镇静剂，没有睡觉，没有吃东西，瘦了十三磅，战胜了结束这一切的冲动。最后，在机场见到了他，脸色苍白，面带微笑，告诉他她得了流感。她再也无法面对那种情况了。

晚上11点41分，心里想着世界上最可怕的鬼屋威胁着，他睡不着，费舍尔睁开眼睛，环顾豪华的私人飞机机舱，他觉得坐在飞机上真奇怪。费舍尔伸手去拿咖啡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用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拿起一本放在他面前咖啡桌上的杂志。耳边传来一首的德语歌，还有什么其他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模糊了，书页上的字开始模糊了。

他想到了过去的事情，一九四○年九月的那个早晨，他们发现他光着身子，蜷缩成一团，像个胎儿，颤抖著，凝视著天空。当他们把他放在担架上时，他开始尖叫和呕吐血，他的肌肉打颤，他在南城医院昏迷了三个月。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起来像一个三十岁的憔悴男人，虽然当时离他十六岁的生日只差一个月。

现在他四十五岁了，瘦削的白发，深色的眼睛，他的表情是一种坚定的准备状态。没关系，时间到了，他想。他不再是15岁的人，不再天真或容易上当受骗，也不再是1940年轻信别人的猎物。这次情况就不同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有第二次机会。母亲去世后，他去了岸城。他后来意识到，大概是为了尽量远离嘉莱镇，为了摆脱他们，他在加城和三藩市使用了笨拙的骗局，他故意疏远了唯心主义者和科学家。

他艰辛地活了三十年，洗盘子，干农活，挨家挨户地推销，清洁工，做家务，做任何不用脑子赚钱的事。然而，不知怎么地，他保护了自己的能力，培养了它。它还在那儿，也许不像他十五岁时那样壮观，但却完好无损，现在它的后盾是一个人深思熟虑的谨慎态度，而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自杀性的傲慢态度。他已经准备好去抖动休眠的心灵肌肉，锻炼并强化它们，再一次运用它们。

1970年12月21日，上午11点19分，两辆黑色凯迪拉克在穿过密林的道路上行驶。领头的是罗奇的代表。乔雷博士、李依丝、秦娜和费舍尔坐在第二辆由司机驾驶的豪华轿车里，费舍尔坐在下拉的座位上，面对着另外三个人。

“我希望你以前不认为我不友好，” 费舍尔说，“只是我走进那所房子时，有点想要关心你。” 

“我很感激，”乔雷对她说，“如果你不过早地把我妻子惊醒的话。”

“我不想那样做，医生。可是——”秦娜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我相信你已经准备好了，乔雷太太。”

“我妻子接到通知，说会有事情发生。”

费舍尔咕噜着，“那只是一种说法，”

“她也被威胁，”乔雷说说，“这些事件无论如何都不能表明死者的存在。”

费希尔点点头，拿出一包香烟，“我抽烟好吗？”他一边问，一边目光掠过他们的脸。

秦娜正要对乔雷说些什么，但她改变了主意。她说：“像这样的项目竟然由像罗奇这样的人资助，真奇怪，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对这些事情真正感兴趣。”

“他在面临死亡，所以想相信这不是终点，当然不是终点。”乔雷笑了。

“你看起来很眼熟，”李依丝对秦娜说。

“多年前我曾是一名演员，主要是参与电视剧，偶尔也有电影。”

李依丝点点头，秦娜看了看乔雷，然后又看了看费希尔。

“嗯，这太令人兴奋了，”她说，“和两个这样的巨人合作，那座房子怎么能不倒在我们面前呢？”

“那座房子为什么叫地狱屋呢？”李依丝问道。

“因为它的主人边斯在那里制造了一个私人的地狱，”乔雷告诉她。

“难道他就是那个经常出没的人吗？”秦娜说。

“这些现象太复杂了，不可能只是一个幸存者的作品。很明显，这是一起多重缠绕在一起的案件，我们在这里说有什么意义，”乔雷说。

秦娜笑了，“同意。”

“你能用你的机器把它处理掉吗？”李依丝问道。

“我马上就会解释的，”他说，当汽车向下倾斜时，他们都朝窗户看去，“我们快到了，”乔雷说，他看了看李依丝。

房子在马斯山谷，所有的人都盯着前面那座群山环绕的山谷，山谷的地面被雾笼罩着。费希尔把香烟夹在烟灰缸里，喷出烟来，再往前看，他有点退缩了，我们要进去了。汽车突然陷入了绿色的雾中。司机减慢了车速，他们看到他身子前倾，透过挡风玻璃窥视。过了一会儿，他打开了雾灯和雨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