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边斯的儿子

咯咯的笑声停止了，三条毯子从床上飞了起来，好像有人在生气地把它们扯开。接着是床单，枕头，然后是床垫套。七 钟后，所有的被褥都散乱地堆放在地毯上，床垫移到一边。

秦娜等着，当什么也没有发生时，过了一会儿她说话了，“现在感觉好多了？”

她对自己微笑着，开始收拾床单，有什么东西试图从她手中拉过一条毯子。她猛地把它拉了回来，“够了！我不觉得好笑！”她转向床，“走吧，等你准备好了再回来。”她开始整理床铺时，走廊的门开了，她甚至没有环顾四周看它是否合上。

1970年12月22日，早上7:01，“恐怕不行。”乔雷把脚从水中伸了出来，“也许明天早上就够暖和了。”

他擦干了脚，又穿上了拖鞋。他推开李依丝，苦笑着看着她，“我本来可以让你睡个好觉的。”

“没关系。”

乔雷环顾四周，“我想知道蒸汽房是否能用。”李依丝拉开重金属门，为他开了门。乔雷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转身看着她跟在后面。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乔雷举起蜡烛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向前倾了倾，眯着眼睛，忽然放下手杖和蜡烛，轻松地跪了下来。

李依丝坐在他对面，靠在瓷砖墙上，寒气刺穿了她的长袍，她直起身子，困倦地盯着乔雷。他们的烛光摇曳，他的影子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晃动，似乎在她的眼睛里跳动。她关上了一会儿，然后又打开了。

她发现自己开始注意到笼罩在乔雷头顶上的阴影，它似乎在以某种方式扩大。怎么可能呢？ 房间里的空气一点动静也没有，蜡烛的火焰立刻燃烧起来。只有乔雷费力地转动着水龙头的转轮，转来转去地映照在墙上和天花板上。她可以发誓，阴影的边缘像一团正在蔓延的墨迹。她在长凳上换了位置。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乔雷的呼吸声。

我们走吧，她想大声说出来，但有什么东西阻止了她，她盯着影子。它以前从未穿过那个角落，是吗？ “我们离开这里吧，可能没什么，但我们还是走吧。”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僵硬了。

她确信她看见一块被照亮的墙变成了黑色，“乔雷？”她发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喉咙里微微颤动着。她使劲地咽，“乔雷？”她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是什么？”

李依丝眨了眨眼，天花板上的阴影现在看起来很不正常，“我们走吧？”

“紧张吗？”

“是的，”

“我在。”

她的笑容是苍白的，她不想告诉他。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得不这样做。如果这确实意味着什么，他会想知道，“我还以为我看见你的影子越来越大了呢。”

他站起来，拿起他的拐杖和烛台，转身和她在一起，“这是可能的，”他说，“但在这所特殊的房子里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后，我更倾向于认为那是一种想象。”

这是想象吗，李依丝想。

秦娜轻轻地敲着费舍尔房间的门，没有人回答，她又敲了一次门，“费舍尔？”她喊道。

他正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头靠在墙上。在他右边的桌子上，他的蜡烛几乎要断了。秦娜飘过房间，举起手来保护蜡烛的火焰。可怜的人，她想，停在床边。他的脸憔悴苍白。她想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着了。

费舍尔，费世纪最伟大的国家物理媒介，他应该坐在大学院李斯教授的家里，展示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权力。她怜悯地摇摇头，现在他感情上残废了，成了一个自暴自弃的代表。

她回到走廊里，尽可能轻轻地关上门，她朝边斯房间的门望去。她和费舍尔昨天下午去了那里，但那里的气氛平淡得令人奇怪，完全不像她所预料的那样。

这是房子里唯一的复式公寓，客厅和浴室在楼下，卧室在阳台上，阳台上有弯曲的楼梯。秦娜走上台阶，那张床是十七世纪法式的，错综复杂的柱子像电线杆一样粗，床头板中间刻着边斯的首字母。

秦娜坐在上面，闭上眼睛，张开眼睛，想看看前一天晚上她房间里有没有边斯。她尽可能地释放自己的思想，而不进入恍惚状态。她的意识里开始出现一连串的幻象，晚上房间里，灯亮着，有人躺在床上。吃吃地笑着的人眼睛清澈，凝视着前方。

墙上挂着1921年的日历，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她鼻孔里有刺鼻的熏香气味。床上有一对男女，咒骂的声音和一个酒瓶砸在墙上的声音传来，然后就看到一个哭泣的女人从阳台的栏杆上飞过，血在柚木地板上渗出。墙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躺在婴儿床里的小宝宝。

秦娜睁开了眼睛，下楼离开了房间。一分钟后，她走进餐厅，乔雷和他的妻子正在吃早餐。

“嗨，早饭刚到，”

秦娜坐在桌旁，给自己端上一小块炒鸡蛋，一片烤面包，和乔雷太太说了几句话，回答了乔雷太太的问题，说她觉得让费舍尔睡觉总比叫醒他好，最后，她说：“我想我对这房子的闹鬼有部分的回答。”

“哦？”乔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显然是礼貌多于真诚。

“那个声音警告了我们。”她敲打着桌子说，昨晚在我在房间里遇到了那个人， 一个年轻人。

“谁？”乔雷问。

“边斯的儿子。”

他们沉默地看着她。

“你还记得费舍尔先生提到过他吗？但他不是说没人知道边斯是否有儿子吗？”乔雷说。

秦娜点点头，“但是他有的，现在就在这里，受苦受难。他一定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变得这样了，我觉得他刚过二十岁。他非常年轻，非常害怕，因为他害怕，非常生气，非常敌对。我相信，如果我们能说服他继续下去，就能消除一部分挥之不去的力量。”

乔雷觉得一句话也别信，“那很有趣。”

秦娜想，我知道他不相信我，但我最好把我的想法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