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告白
“可是你一个人做的事也有很多，不是所有事都需要两个人在一起做的。”
莫初桐难受的仰着脖子，无力反驳，她自己都觉得说得过分苍白。
卓楚岩为她扣上背后的搭扣，撑着手看她，她被他牢牢圈在身下。
“接你领证的前一天，你打电话告诉我昨天晚上你不小心通宵了，第二天我再去你家楼下等你，你又和我说你订的毕业旅行航班要起飞了。卓太太，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
广播里到处都在喊她走丢了，她的未婚夫在一号登机口等她，她灰头土脸的被卓楚岩截住。
“机场那么多人，虽然我过气了，但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莫初桐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得不说，每个女人都有天生成为泼妇的能力。
咄咄逼人的看着他，“而且我最后也没有放你鸽子。”
莫初桐从书房出来，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回主卧的浴室洗了澡，享受了一把他家里的淋浴系统，和以前一样坐在床边抹起身体乳，抹到一半才想起来今天是她和卓楚岩结婚同居第一天。
手上的身体乳还是似曾相识的味道。
她感觉自己就像死刑犯上刑场，等待凌迟。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卓楚岩作为结婚对象来说，还算合格吧，勉强打个及格分。
莫初桐支着下巴想，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音，她划开一看。
卓小雅发来消息：【初桐，你离我大哥远一点，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卓小雅回家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莫初桐既然是圈内人，肯定认识卓楚岩。
不至于刚才出电梯把卓楚岩当空气啊，太不正常了。
可以说整个东半球的经济脉络都被掌控在卓越集团手上。
她大哥动一动手指头，都够沪海市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喝一壶。
想不通，摸不透。
大哥他虽然最近几年本本分分，开始了他的清心寡欲佛系之路，三个月前还玩起年轻人的花样隐婚了，家里面反正是他做主，也不会有七大姑八大姨跳出来指手画脚。
但是大哥他以前有前科。
一串绯闻女友名单排出来，都可以组一个维密秀了。
临走前卓小雅留了个心眼躲在柱子后面，居然看到卓楚岩的视线朝莫初桐身上瞟。
欲语还休，遮遮掩掩。
卓小雅都惊呆了，那人还是她大哥么，她大哥别不是中降头了吧，简直精分现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上演已婚人士和他的地下小情人大型连续剧。
卓小雅唯一确信的是，照莫初桐的反射弧，肯定还不知道呢。
而且像莫初桐这样的，让人看着就不忍心辜负她一星半点，卓小雅自己有时候都会生出一种保护欲。
卓小雅：【总之我大哥这个人很危险的。】
莫初桐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全被她删了。
回了一句：【知道了。】
扯着被子盖过头，她刚刚想和卓小雅吐槽卓楚岩来着。
转念一想，她现在好像是卓小雅的大嫂，逢年过节说不定还要给人发红包的那种，给小妹吐槽大哥，为老不尊，这样不好。
或许这就是虚假姐妹情的友谊，脆弱不堪。
卓楚岩开了两遍卧室的门锁，里面静悄悄的。要不是他在书房保持着每三分钟瞥一眼窗外的习惯，他真的快以为莫初桐这个小怂包溜之大吉了。
然后他发现，他被新婚妻子反锁到门外了。
第三遍开门时，他掏出了钥匙。
莫初桐环着身子睡在床沿上，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姿态。
睡衣松了一颗纽扣，露出清瘦的锁骨。
她鼻息微弱，床头灯映出她有些娇憨的睡颜，很孩子气。
卓楚岩俯下身，毫不犹豫的衔住她的唇瓣，绵绵软软。
一个人好看起来，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讲。
他对莫初桐其实是一见钟情。
卓楚岩永远会记得那一天。
当时莫初桐穿了一件海军领的短袖，格子百褶裙随风摇曳，粉雕玉琢的一张脸，内眼角微微向里，一对漂亮的丹凤眼漾着水光，发梢过耳，白色的帆布鞋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她的膝盖骨生得圆润小巧，笔直的一双腿，白嫩俏丽。
她动一下，他的心肝跟着颤一下。
可爱，想娶。
莫初桐绝对属于第一眼就可以摄人心魄的长相，要不然后来也不会凭借一支短短三十秒的广告，迅速走红，当时同期的新晋小花的片酬被她甩了一大截。
表情包届她都算祖师爷，当时有一张人间烟火也太难吃了吧的表情，配的就是她在广告里笑着哭泣的一个镜头，一堆美妆博主争前恐后出她的仿妆教程。
她撩了撩头发，带着少女的羞怯。
贝齿微露：“叔叔，您敲错门了。”
卓楚岩收了收身后的伞包，朝她戏谑的笑。
现在想想他还真的是幼稚至极，第一想法居然是挑衅她，等到莫初桐忍无可忍想对他动手时，她已经被他反手擒在怀里，他锢着她的腕。
莫初桐被他气得跳脚，开始耍无赖，卓楚岩当然不吃她这套，她声音软嚅，他也不觉得聒噪。
她垂头丧气，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不得了。
嘴上却振振有辞，“我外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卓楚岩耳边一痒，她忽然和他凑得很近，发梢撩过他的颈窝。
温香，软玉。
他算是懂了。
他腰上别的军用匕首被她拔出鞘。
不得不承认，她的观察力和执行速度都很优秀，可是在他面前，太过微不足道。
莫初桐脸色一白，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空手接白刃。
他指缝间淌着血，她从他怀里逃脱。
卓楚岩第二次见到莫初桐，是在沪海市一中外的围墙，树影婆娑的巷道里，天上挂着一道月牙。
莫初桐从墙里翻出来，身手利落，灵巧的落在地上。
她穿了一条窄脚裤，牛仔外套有些松垮，头上还戴着顶黑色的鸭舌帽，整个一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叛逆少女。
形象反差很大，卓楚岩还是认出了她。
猫一样的眼睛，慵懒的瞥了他一眼，下一秒调头就跑路了。
风驰电掣。
卓楚岩给莫初桐告过一次白。
以失败告终。
卓楚岩没做过告白这么矫情的事，毕竟在成年人的社会都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他想小女孩嘛，都爱浪漫，所以为了这事费尽了心思。
离莫初桐高考还有半年，迎来了她的十八岁成人礼。
滨海大道对面是沪海市繁荣不息的金融街。
最高的那幢楼，就是卓越集团。
一条临江金融街，二十一幢楼，亮着的灯连成一条北斗七星图。
莫初桐因为寄住在她外公的武馆，从小耳濡目染喜欢钻研这些。
卓楚岩也不是二十刚出头的人了，那些小男生的酸掉牙告白方式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才投其所好。
他在等莫初桐一个回应。
可是，她没有。
朋友和他说，成年人都不告白，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的事，卓楚岩，你这跟谁玩过家家呢。
莫初桐要的，他给不了她。
他能给莫初桐的，莫初桐又不缺。
人一辈子会心疼很多人，这些人可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有些是孤寡老人，或是欺凌事件的受害者等等。
但这些归根到底是同理心。
唯独对莫初桐，他真真切切的心疼她。
他从来没有这样心疼过一个人，直到莫初桐的出现。
那天莫初桐蹲在阴沉沉的巷子角，抱着自己的手肘，整张脸都埋在膝盖里，翻盖手机被她死死的攥在手里，指关节泛白。
一声声压抑的呜咽声从她喉咙里抽出来，她骨架娇小，肩膀微耸，极力的试图吞下泪水，他想，她一定很伤心，他几乎都能想到她紧咬住下唇的样子。
她哭了多久，他就点烟听了多久。
他希望莫初桐一辈子都不要哭。
卓楚岩摁灭烟头，刚迈出一步，一束明晃晃远光灯出现在巷子口。
是个染了一头奶奶灰的小子，从越野摩托车上下来，穿衣风格整个一奶油小生，也学着莫初桐蹲下身来，似乎是在哄莫初桐，然后他看到，莫初桐缓缓抬起头，泪光涟涟的一张脸上“噗嗤”一声浮现出笑意。
莫初桐坐在他背后环在他腰上，两个人渐行渐远。
那小子卓楚岩以前见过，老蒋家的独孙，叫蒋锴，从小和卓小雅混在一起，卓楚岩每次休假回家过年那几天，蒋锴来找卓小雅玩，半大点高，嘴巴甜的很，一口一个大哥的叫。
卓楚岩以前也有过小肚鸡肠的一面，这一点在莫初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觉得自己很过分，甚至有点朝变态发展的趋势，可耻的喜欢上了个小自己八岁的女孩子。
于是他一边欺负莫初桐，看着她手足无措，每次都气得直咬牙，偏偏又拿他丝毫没有办法，即便是骂人的词汇也仅限于混蛋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