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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西安事变(二)

书名:黑色鹰犬本章字数:4533

毛福梅连忙劝道:“方丈息怒,一件僧衣区区小事,不必兴师动众。”

  彦生道:“一件僧衣虽是小事,可辱没佛门却是大事。”

  悟了器了起来,在佛像前烧起高香,磕起头来。他咬牙道:“佛祖在上,弟子悟了一生清白,从不曾有过半点贪心。今日受冤,已无法查清,惟有以死来表示我的清白!”

  彦生冷笑道:“你休要以死要挟我,你真敢死时,便算你清白!”

  悟了一听,扭头就跑,毛福梅急了,叫道:“涨生,快去劝阻他,真会弄出人命的!”

  宋涨生说:“这种事我见得多,舅母不必担心。凡贪小利之人,没有一个不怕死的。”

  过了一会,有一和尚惊慌地跑来向彦生报告:“方丈,不好了,悟了真的跳下放生池自尽了!”

  方丈、宋涨生等人这下子慌了,急忙赶至放生池,一群和尚正在七手八脚地把悟了和尚打捞上来——然而,早已一命呜呼。

  闻此消息,毛福梅大呼“凶光”,然后再不说其他话。当时,宋涨生心里“格登”一下,也觉得这不是好光头。

  回到溪口,毛福梅嘱宋涨生不要将此事传出去,她要暗地里多烧香拜福,祈求为蒋介石去灾。宋涨生虽不说出去,但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想来想去是自己一时疏忽,说不定确是少拿了一件僧衣。他很后悔,购买时,僧衣店老板提醒他多买几件,若当初不是打小算盘,何至于有这不吉之兆出现?到了现在,他只有暗祷舅父蒋介石不要出什么事情。

  时间到了12月中旬,一天,武岭学校的校长邓士萍手拿一份电报,慌慌张张来丰镐房找蒋介卿。宋涨生心中明白不会有好消息,急问道:“我大舅在武山庙看戏,是不是二舅出什么事了?”

  邓士萍把电报递给宋涨生:“快去告诉大舅,我们总得想个法子。”

  宋涨生接过电文,看上面写道:“西安发生叛乱,委员长生死未详。”宋涨生阅毕,傻了一般,很久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先别哭,告诉介卿先生要紧!”邓士萍一把拉着宋涨生往武山庙跑。

  此时,蒋介卿正在武山庙搂着戏子调情。他接过宋涨生递过来的电报,脸色骤变,喃喃道:“这,不可能罢……”

  “这事千真万确!”邓士萍说,“我早两天就听到小道消息,南京城内的电台、报纸,日夜报导西安方面的消息……”

  电报上白纸黑字,蒋介卿不再怀疑,抓住邓士萍急问道:“那,那我瑞元现在怎么样了?”

  “他……”邓士萍犹豫片刻,垂下头说:“委座他已经取义成仁……”

  蒋介卿的眼睛睁得像铜钱,仰天叫喊:“苍开呀……”顿时跌倒在地。

  “大舅,大舅!”宋涨生哭喊着扶起蒋介卿,只见他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快,快送武岭医院!”邓士萍理智地指挥几名家丁,抬起蒋介卿向武岭医院飞跑。那群戏子一时也慌了神,在戏台上乱成一团。

  宋涨生在后面追赶,一路哭喊道:“报应啊,真正报应,光头早在国清寺就有了,这是天意,是天意啊!”

  武岭医院主治医师孔洞环为蒋介卿把了脉,这时他的儿子蒋国柄闻讯也赶了来,急问道:“孙大夫,我阿爹得的是什么急病?”

  孙洞环把完脉,吩咐手下配药,这才回过头来答复蒋国柄:“你阿爹是悲伤过度引起的中风。”

  “有没有好的希望?”

  “很难讲。”孙洞环望着蒋国柄说,“你阿叔现在生死未卜,这件事对你阿爹打击很大。他这病就算暂时治好,终久也人复发的。加之你阿爹年老体弱,恐怕难过此关。”

  蒋国柄听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跑到外面,跪在地上对着苍天磕头:“老天爷啊呀,从中保佑我阿叔没事吧,他若真成了仁,我们溪口都要被敌人得寸土不留啊!”

  不知何时,蒋孝先的父亲蒋正寅、蒋和畅的父亲蒋国权,及蒋孝镇的父亲、蒋小品的妻子、毛庆祥的亲人等一大群人都跑到武岭学校打听消息。邓士萍告诉他们;“溪口籍侍从……”说到这里,他再不愿说下去了。

  蒋正寅急问道:“邓校长,你快说呀,我们溪口侍从到底怎样了?”

  “他们……都成仁了。”邓士萍扭过头说,“报纸说,蒋孝镇、蒋孝先、竺培……他们死得最惨……”

  马士萍未及说完,这群男女老幼一起恸哭,声音震耳欲聋,直上云霄。

  这时,毛福梅的哥哥毛怡卿、毛懋卿也赶了来。随后,蒋介石的妹夫竺芝珊也一路哭喊着加入到这恸哭的队伍中来了。

  稍后,又有人跌倒昏蹶,邓士萍、孙洞环一时不知所措。

###欲壑难填浑水摸鱼

  忠实鹰犬再度出山

  司机附着蒋和畅的耳朵说:“蒋会计,如今兵荒马乱,正是发财的良机,我们把这些现金……”蒋和畅哭着对蒋介石说:“孝先被打死后,司机也翻车死去。我醒来后,那1000万元巨款已不见了。”

  蒋介石说:“本来我的安全工作是打算交给雨农的,难得你一片心,侍卫长仍由你担任。”王世和喜极而泣。

  书接上回。话说蒋和畅那天清晨奉命赴西安城提取巨款,返回时半途中被东北军一0五师岗哨截住。蒋孝先因任宪兵三团团长时屠杀数千名爱国青年,被义愤填膺的东北军当场打死。

  蒋和畅心想小命休矣,果然那位军官过来问:“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当差的……”蒋和畅结结巴巴地说。

  军官鼻子哼了一声:“你是什么当差的,肯定是蒋介石的心腹鹰犬!不过我们今天只收拾臭名昭著的蒋孝先,放你回去劝劝蒋介石,要他一定枪口对外,否则的话,我们东北军定不饶他!”

  蒋和畅没还能活命,连连称是,急令司机开车。

  开出一段路,见临潼那边枪声大作,吓得又调回头。这次一0五师的岗哨没有拦截他,放他一直开往西安市区。

  他知道张学良、杨虎城已经兵变,如今蒋介石生死未卜,首要的问题是找一个安身之所。这时司机朱永水的眼睛直眨巴,见四外无人,附着蒋和畅的耳朵说:“蒋会计,如今兵荒马乱,正是发财的良机,你和我把这些现金……”

  蒋和畅皱了皱眉头,然后笑道:“真有你的,怎么会有这念头?”

  朱永水咽了口水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谁不爱呢?”

  蒋和畅敛起笑,点点头:“那我们怎样分成?”

  朱永水伸出五指,问道:“怎么样?”

  蒋和畅想了想:“还是四六分成吧,论身份、地位,也只有我才够格受用这笔钱,你不过是搭了我的福,才有了这样的发财机会。”

  “蒋会计别说得这么难听。”朱永水冷笑道:“我能碰上这样的机会,就说明我命该发财!并非搭别人的福。按道理五五分成是没得话说的。不过对我来说,让你一步也损失不了多少——反正是一笔横财。现在的关健是把钱处理了,这么一大堆现钱,身上装不了。”

  蒋和畅试问道:“你打算把钱怎样处理?”

  “运回南京去!”朱永水毫不犹豫地说,“这辆车性能很好,沿途加几次油绝对没问题。”

  “不。”蒋和畅摇摇头说,“运现钞回去不妥,沿途关卡林立,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而且现在先生并不见得就非死不可,到时他追查起来你还想不想活命?”

  “这,这个我倒没有去想。”朱永水挠着头望着蒋和畅,“你有没有好办法?”

  “我怎会没办法呢?”蒋和畅得意道,“从1927年北伐开始,我就一直和巨款打交道,别说这区区1000万元,就是多100倍我也有办法处理得妥妥当当。”

  朱永水张着嘴等听他的下文。很久,蒋和畅说:“这样吧,钱我先以我个人的名义存入西安银行,等风波平息之后,我们再——”

  “不不不!”朱永水连忙反对说:“应该是用我们两人的名义存起来。”

  “好吧。”蒋和畅说,“我都依你,不过我们还是先找个旅店安下身再说。”

  这天下午,蒋和畅、朱永水在西安市中心找了一家有车场的旅馆住下。次日一早,将现金存入银行。然后,一边花天酒地享乐,一边打听外面的消息。

  蒋和畅了解到,这次蒋介石身边的侍卫大多数已命丧黄泉,他是惟一幸存者。别外,张学良、杨虎城并非叛变,不过是“兵谏”而已。

  得知这些情况,蒋和畅总算松了口气。朱永水打趣道:“蒋会计真是福大命大,不但没有死,还发了一笑横财。”

  蒋和畅眉头一皱,冷冷道:“只可惜这笔横财分给了别人十分之四。”

  朱永水吃惊地望着他:“真没想到,你竟如此贪心不足!”

  此时正是傍晚,蒋和畅见他认了真,哂笑道:“我在逗你傻瓜,我不说此笑话岂不闷死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朱永水亦莫妙地跟着发笑。

  笑完后,蒋和畅对朱永水说:“今晚还去不去快活?”

  “去,人生难得几回欢,哪有不去的道理!”

  蒋和畅点点头:“那你去准备吧,我去解个手。”

  蒋和畅出到外面,并没上厕所,而是去服务台把房间退了。临走,服务生又问:“蒋先生,你的车什么时候开走?”

  “凌晨吧。”蒋和畅答毕,返过身从兜里拿出一叠钞票放在服务生面前:“麻烦你转给看更的,凌晨请他给我开门。”

  蒋和畅回到房间,朱永水已修饰打扮完毕。

  是夜,两人在妓院里快活了半宵,凌晨,兴犹未尽地返回旅馆休息。

  到了旅馆大门口,蒋和畅说:“朱永水,我们今晚不能回去睡了。我已经把房间退了。”

  “为什么?”朱永水吃惊地问。

  “难道你最近没有注意到《西安日报》上的消息?共产党派周恩来促成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如今宋美龄也来了,委员长已经恢复自由,他正在打听我们的下落呢。”

  “你已退房,也该早点告诉我呀。”朱永水不满地说,“我也该收拾收拾。”

  “不必了,只要存折在身上,去哪里买不到东西?莫非你把什么都搁房里了?”

  “那倒没有。我想,能带走的不要白丢了。而且到这个时候,总要上床睡一会儿吧!你要是舍不得,这一夜房钱我替你付。”

  “倒不是房钱的问题。我是担心委员长找不到我们。”蒋和畅嘴里说着,双脚还是不自觉地跟了朱永水回房间。

  朱永水很累,倒头便睡了。蒋和畅一直等他发出均匀的鼾声,才将门窗掩好,解开身上的腰带,套住朱永水的脖子……

  朱永水惊醒了,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脖子上的腰带已被勒紧,再也说不出话来……

  蒋和畅用尽力量,估计朱永水已确死无疑,才从他身上搜出存折、私章。恰在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蒋和畅惊问道。

  “是我。你们不是说好凌晨开车离开这里吗?”

  蒋和畅听出是看更的,放下心来。他灵机一动,用被子裹好尸体,对外面说:“我的同伴喝醉了酒,劳驾,帮我抬上车。”

  门“吱呀”一声开了。

  话说1936年12月22日,宋美龄、宋子文、端纳、蒋鼎文、戴笠、女佣王妈、蒋小品一行共7人,从南京机场登上飞机,飞抵西安。

  12月23日,宋氏兄妹代表蒋介石与张学良、杨虎城和中共代表周恩来进行谈判。谈判结果,迫使蒋介石接受了西安方面提出的6项条件。西安事变和平解决。

  24日上午,蒋介石正式恢复自由。他回到临潼旧居,赌物思情,不觉黯然伤神,正叹身边的溪口子弟都已归西时,忽见一个衣衫袒褴楼者用奉化土话叫他:“先生,夫人,我总算见到你们了,现在死也瞑目了!”说罢,呜呜地哭了起来。

  蒋介石吃了一惊,认出是侍卫室会计谦出纳,忙扶住说:“和畅,你还活着?”

  蒋和畅哭道:“我还没有见到先生和夫人,怎么会死呢?不过,我已经经过九死一生了!”

  “别急,慢慢讲。”蒋介石令人搬过一张椅子,令蒋和畅坐下说话。

  “12日那天,天未亮,我就按您的吩咐和司机朱永水一起进城取款。返回时,蒋孝先碰巧也在那里,搭我的车回临潼。”

  “孝先也跟你在一起?”蒋介石急问道,“他现在何处?”

  蒋和畅点头说:“我们三个一起返回,到半路上,忽被一群自称东北军一0五师的岗哨截住。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张学良、杨虎城已叛乱。孝先冲下去就要他们放行,并声明他是侍卫长。那些人一听,二话没说便拳打脚踢,说是要替北平三千多名被害的进步青年报仇。这时候我知道情况不好,为了保护巨款,令朱永水乘混乱之际掉了车头,开没多远,只听得几声枪响——孝先他就牺牲了……”

  蒋介石一听,不觉凄然泪下,啜声说:“我的孝先,他是受我教诲最深的一个,他竟然弃我而去了……”忽然,蒋介石抬起头来,用锐利的目光逼视蒋和畅:“那么,那1000万元现款在哪里?司机朱永水又在何处?”

  蒋和畅“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继而不停地扇自己耳光:“我失职,我该死!我没有完成先生交给我的重任,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