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韵的过去（1）
趁着等红酒炖牛肉，常星星把充满少女心的无醇酒打开，递了一杯给张灿灿。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在沙发上自娱自乐的周云龙。
似乎回到了好几年前。
“灿灿，我是真没想到你现在生活得那么辛苦！”常星星感叹道，“你那时候真的是个话唠啊！又超喜欢笑。虽然工作不如意，但是总是感觉整个人都是蓬勃向上的。哪像现在，灰头土脸的！你呀！高度近视就算了，竟然还得了‘恋爱脑’这个绝症！”
张灿灿摆摆手：“我现在就想多赚点钱，有机会买个小房子。就我跟小云龙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没时间追剧，那就做事的时候，放点有声书听听，也挺好的。”她一边品了一口杯子里的饮料，一边幻想着没有周家豪的生活，竟然无比放松。
“对了，我最近在追一部小说，叫《在下一世晨曦等你》。穿越大女主，有意思极了。强烈推荐你去听！”
两个人都是喜欢听有声书的粉，特别是言情小说。
一个婚姻不幸，一个不敢去追，只能用言情小说聊以慰藉。
“你推荐的，肯定没错。”说罢，常星星一脸正色道，“你们家那个周老头，自从车祸之后，没再找你麻烦吧？”
“周老头”就是周富贵。
“他想来着，但是在医院躺着，好像也翻不起来。”在常星星这里，她可以说得无所顾忌，但考虑到周云龙，她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收到张灿灿短信的那一刻，周家豪刚刚与林韵分手。
林韵知道自己搭上的是有妇之夫，但是她不在乎。从小她就是个长相出众的女孩子，豆蔻年华之后，周围从来也不缺乏男生。
可是那个时候，长相出众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起码在女生中间如此。再加上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家中没有男人依靠，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曾经有段时间，家里有时候会来一个长相斯文的叔叔，据说是隔壁乡的，那时候似乎家里情况有过好转。她以为她们的生活从此有了依靠。但是这个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母亲林芳带着她离开了家乡，开始了更加艰难的生活——一个乡下女人，除了样貌，几乎什么都没有，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乡下人再没有文化，有些底线还是不能破的。林芳没有走捷径，她只想用自己的双手来带大林韵。
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四处打工，确实多有不便。多数情况下，林韵是自己一个人在家的。
林芳辗转做过餐厅油腻腻的洗碗工，做过粘满油烟味的传菜员，做过客房清洁员，做过夜班工厂工人，摆过摊，收过废品……说颠沛流离真不算夸张。
而林韵，从小遭受白眼和欺负，连她最喜欢的一个娃娃也保护不了，被别的孩子抢走。
她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只能靠自己争取。
一切从林芳找到了一份音乐教室的清洁工作有了转机。
那天林芳不得不带着林韵去工作的地方，她一再嘱咐林韵不要乱跑乱碰。随即自己开始做清洁。
林韵被隔壁流畅悦耳的琴声吸引过去，看到她生平中第一架钢琴。弹琴的是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带着眼镜，很陶醉的样子。
一曲弹完，他发现了门口好奇的林韵，温和地让她过来：“小朋友，你喜欢弹琴吗？”
林韵摇摇头，又点点头。
“要不要试试？”
林韵坐在钢琴凳上，叮叮咚咚敲了敲。最开始，是杂乱的音符，直到最后一段音符，就是刚才那个男子弹的某一段。
“小朋友，你学过钢琴？”男子很惊讶。
“王老师，您别说笑了，我们……我们哪有钱学有钱人家的玩意儿。”林芳清洁做了一半，发现女儿不见了，赶紧出来找。结果看见音乐教室的老师在教林韵弹琴。
“林姐，她是你的女儿啊！”王老师扶了扶眼镜，“她特别有天赋，你知道吗？”
“王老师，我们乡下人，不懂这些，只求每日吃饱穿暖，就已经不错啦。”
王老师面露遗憾，沉默半晌，说：“要不然，你每次来工作，把你女儿带着，我教她……不收钱。”
看着林芳面带疑惑，他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林姐。你女儿的天赋不培养下，真的很可惜。说不定有一天，这是她赖以生存的本领。”
林芳经历了那么多人和事，第一次有人是为了女儿林韵着想，她有点不敢相信：“王老师……我们乡下……”
“唉，乡下人，城里人，能有什么区别？都是靠自己生活，都是一样的。”王老师摆摆手，打断了林芳。
“闺女，你要不要跟王老师学琴？”
“要。”
林韵转过身，进了她的公寓，给周家豪发了条语音过去：“我刚才忘记跟你说了，我最近在学谱曲，有个新的曲子，你要不要来听听？顺便一起尝一下你上次送我的酒。”
地铁里的周家豪，正戴着耳机听着巴赫的曲子，突然收到这条极具魅惑的语音，好像要把刚从温柔乡里离开的他又抓回去一样：“怎么？刚离开就想我了？我爸这会儿还在医院，我去看下他，等下来找你哦，亲亲。”
周家豪跟林韵认识，也是个特别俗套的故事。
一个从外地来Z市谋生的小透明，在火车站遇到了因出差回Z市的小销售。
“刘志，我跟你讲，赵筹就是个王八蛋！”周家豪一边收拾行李准备下车，一边压低嗓子跟电话那头，工作上的好哥们儿抱怨，“这个鬼差事，谁都不会想去的，也就我倒霉，赵筹让我去。你看他能喊得动谁？”
“那个鸟不生蛋的乡下地，甲方是个土财主不假，但他是个葛朗台也是真的……唉，唉，你干嘛？会不会走路？”周家豪一边抱怨，一边因为自己被撞了一下心生不满。火车站人多，他不得不一边跟同事抱怨缓解怒气，一边还得防着第三只手。
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拿电话的胳臂，这火气蹭蹭蹭连升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