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冥冥之中
终究因为父亲刘焉的阻拦，刘瑁错过了征讨黄巾，崭露头角的机会。
虽然在刘瑁看来刘焉想法保守古板，但父亲站在他角度考量也确实无可厚非。作为儿子，大汉又是以孝立国，安敢行后世之我行我素。
不过双方各退一步，刘瑁学文同时亦开始学武。毕竟君子六艺，汉之文士学子非后来一心只读圣贤书，五体不勤的酸儒。
文可提笔安天下，武亦踏马平九州！当然也不人人如此。
自朝廷发兵离开京师，父子谈话结束后，刘焉倒也不再限制刘瑁活动。
蜗居府中半年，也该出门溜达溜达了，也正是这次溜达，让刘瑁结识了神往已久的东汉豪杰。
漫步在洛阳的主干道上，虽然神州大地已战火纷飞，满目疮痍。但作为京师，因战火尚未波及此处，大将军何进更是手握重兵屯于都亭，拱卫京师安全。
街道上虽有来往匆忙的军吏，却依旧繁华热闹，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虽然无法比拟后世现代化大都市，但完整配套的古之街坊，琳琅满目的古董……依旧深深震撼着刘瑁那21世纪的眼界。
好在这次是独自出来散心，不然下人非大跌眼镜。刘瑁如同一个乡巴佬进城，对他来说什么都是新奇古怪的，东瞅瞅，西逛逛。
看啥都觉得想要，心里甚至盘算着如果可以再回到现代，这随便整点不都是震惊世界的古董珍宝，那自己还不得发了？这再能从便宜老爹那顺点，听说皇宫宝贝更多，嗯……有机会得逛逛，好歹咱也是当今皇上侄儿不是。
表的也是皇亲，再远也是同宗！刘瑁强行自我催眠后，又开始没皮没脸的见世面。后世虽成绩不好，勉强混个文凭便踏足社会，但经过那大染缸的涂染，社会大学的百般锻造，交际能力毋庸置疑，脸都不要了，还怕个求！
斩获颇丰的刘瑁，在一条街小贩哀怨的眼神中，背着一大包“战利品”乘兴而去。众人咬牙切齿:明明看着也是一贵族公子哥，怎地杀的如此一手好价，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么？脸都不要了么？
在好心人指引下，背着“战利品”的刘瑁来到了京师最豪华的酒楼——逍遥居，确实人流不断，生意兴隆。
奋战一天，饥肠辘辘，刘瑁也没功夫感叹，点了一桌拿手好菜，独自享用起来。倒也未要雅间，就在宽敞大厅落座，周围人也只是惊奇看了一眼这饿死鬼般的刘瑁，随后各自交谈起来。
边吃边听着周围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讨论最多的依旧是眼下最为重要的黄巾战事。有人恐慌，有人镇定，各抒己见，随后又猜测朝廷大军征讨结果……
听了会儿，刘瑁暗自摇摇头，终究大家关心的只是个人利益遭受破坏，国家逢次大难，却无人言之为国，汉王朝已失民心至此了么？随后便专心于眼前的美食，虽说比不得后世美味佳肴，却也别有风味。
正在大快朵颐的刘瑁，忽然听到一声询问:“这位兄台，能否凑张桌？”
疑惑的刘瑁抬起头，引入眼帘的是两位陌生人，一位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只不过脸上傲气十足，一看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另一位也就是开口询问之人，怎么说呢，肤色略黑，身材放后世评判属实矮了点，但面容却也不失英气。
见刘瑁未开口，后者又再次开口:“打扰兄台了，只因雅间大堂均已满座，实属无奈特此开口。”语气蛮客气，再观旁边那位，已有些许不耐烦，眉毛紧皱。
反应过来的刘瑁，心中暗议:不就是拼桌么。环顾四周，确实不知不觉已人满为患，到底是京师最好的酒楼。随即摆摆手道:“无妨，无妨，两位兄台不弃便一起拼个桌吧。”随后吆喝小二将桌面收拾，并重新上了菜肴。
开口的兄弟道谢后，拉着好友落座。“金钥匙”这位也就是象征性拱拱手一表谢意，脸色稍缓，淡淡开口道:“这桌开销算我的了。”随后要来美酒。
这不是后世暴发户嘴脸么，刘瑁早习以为常，倒未言语。旁边好友隐晦拉了一下，瞥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刘瑁，到嘴的话也未开口。
等小二上酒来，之前刘瑁一人倒也未要酒，还因这大汉的酒，一言难尽啊。度数还不如后世之啤酒，味道还有些许苦涩，至于陈色……望着眼前这樽，倒比自己府中老爹那珍藏强点，但也有浑浊。
唯一点赞的地方就是，大汉的酒百分百粮食酒，不掺杂任何杂质，保证无假。至于掺水，这不是砸自己招牌，何况能来此消费的人，老板还不至于不开眼。
相互恭维两句，举杯碰盏过后，出于谨慎刘瑁未曾主动开口，其余二人也并无与刘瑁交谈之意。于是，刘瑁继续自己的美食奋战，酒还是免了吧，没看人家哥俩推杯换盏，心中还觉得好笑:马尿一样，还喝得不亦乐乎。
殊不知落在华贵青年眼里:这厮饿死鬼投胎？还没吃饱？看穿着也不寒酸，怎得这幅模样，也不害臊！于是更不愿多瞅刘瑁一眼。招呼好友:“孟德，再满饮此樽。”后者客气回应:“请。”
刘瑁这时却无心再吃食，孟德兄？还有谁字孟德？答案呼之欲出，但尤未敢确定，于是静静听着对面二人交谈。
二人倒也不在乎刘瑁听到，反正处于大厅人声鼎沸，周边七嘴八舌又有谁顾忌一二？直到被称之孟德的青年唤出本初兄后，刘瑁激动的无以复加，无比确定了！袁绍袁本初！曹操曹孟德！
天知晓，刘瑁此刻有多激动，历史牛人啊！袁绍四世三公就不提了，曹操魏武帝啊！虽然是被追谥的，但一统北方，三国中最有实力也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大佬，倘若赤壁赢了三国统一。后世，还有那中国历史上最无能的晋王朝和臭名昭著的五胡乱华么！
刘瑁听了半天也搞明白了，是黄巾起义朝廷派遣军队镇压，但曹操却未得到机会施展心中报复，报效朝廷。所以心中苦闷，于是拉着好友当然兼大哥袁绍来吃酒解闷，本来还叫上袁术，但袁公路一直和自己大哥不对付，于是作罢。
忍耐再三，刘瑁终是忍不住，拿起酒樽站起身先敬袁绍，眼神火热道:“兄长莫非便是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袁氏未来**人，袁绍袁本初兄长乎？”
正疑惑刘瑁为何站起来举着酒樽的二人，便听到这句称之马屁也不为过的话，至少袁绍此刻眉开眼笑，心情格外舒畅，只因那几个字，甚至心想袁公路此刻在场多好，该让孟德唤来好好听听，众人的眼睛可不瞎！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刘瑁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搔到了袁绍心里最痒处，顿时人也客气礼貌多了。碰饮此樽后连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但那忍不住的喜色哄鬼呢？
而后刘瑁再斟满，这一刻眼神更加火热盯着曹操，后者本看着袁绍被恭维，正艳羡世家确实好，不由想入非非:倘若自己世家出身，这次出征应该有自己一席之地吧。不自觉对上刘瑁炙热的眼神，不由心里一突:这小子眼神不对啊！难不成，有龙阳之好？
殊不知此刻刘瑁眼里，美人哪能和曹操相提并论！深吸一口气:“这位兄长，应该就是当年那位不畏权贵，刚直不阿的洛阳北部尉，未来国之栋梁的曹操曹孟德兄长乎？久仰久仰！”
饶是曹操，听到后面也不觉不好意思，毕竟还是青年愤青时代，还未练就日后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连连摆手称“岂敢当，过誉了！过誉了！”
本喜不胜收的袁绍，听到刘瑁赞誉曹操的话后，脸色又渐沉下来。终究他是靠家族萌荫，而曹操却是自己挣得的名声，这让自己这个当大哥的脸怎么挂的住。
好在曹操善于察言观色，急忙圆场:“若论及才能，同辈又有何人比的过本初兄？”迅速反应过来的刘瑁暗责孟浪了，随后赶紧巧妙附和，天花乱坠地一番吹捧袁绍，气氛逐渐融洽，刘瑁、曹操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直到二人知道刘瑁乃汉室宗亲，刘宗正三子，彻底开启商业互吹，将气氛烘托起来。果然，身份有时候会让事情变简单许多，被有身份人吹嘘，愉悦都会翻倍！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马尿，那个美酒倒也能下得了口。直到袁绍被府中下人匆匆找回，走前不忘潇洒结账，尽显大哥风范。倒也是位好大哥啊，得多宰宰啊，刘瑁心里盘算着。
而后只剩下两人，刘瑁彻底放开，倒是曹操越来越局促，这谁顶得住，第一次见面比自己还自来熟。口若悬河，原以为自己就够能说了，此刻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本就有点多了，再让绕下去，非得出丑。
反观刘瑁，这点黄汤，这个度数。在经历了后世45度、52度什么酱香、清香、浓香、凤香型高度白酒，甚至98度生命之水伏特加的洗礼。不是吹酒量，但凭后世那死皮赖脸，胡搅蛮缠的劝酒功夫，几个顶得住？
看着愈战愈勇的刘瑁，曹操暗暗叫苦想到这不是个事，于是拉着刘瑁扯谎道:“勉之兄……”
还未继续说下去，被刘瑁打断:“孟德兄长，我既称汝为兄长，兄长便理应称吾为弟，瑁弟，勉之弟都行。”
曹操听罢，倒也客气道:“那兄长就不客气了。”然后准备继续扯:“瑁弟啊……”
再次被刘瑁打断，后者义正言辞道:“兄长客气甚？若非还不愿认吾这个弟弟乎？如果孟德兄长觉得辱汝颜面，就当弟未说过。”
曹操急忙摆手连连解释道:“瑁弟，勉之弟，别误会，为兄不是这个意思。为兄是想扯，哦不是，那个说…………”
也许是酒精作祟，此刻曹操心理活动:心态爆炸！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我要扯啥来着？那个，说啥？不对，就是扯啥？
望着非静止画面的曹操愣住，刘瑁拍板定义:“兄长，当罚一樽。”
曹操回过神还待解释:“为兄，哎……”想了想还是一饮而尽，再叨叨可能就不是一樽了。
随后又过少许，天色已晚，大厅均换了一批又一批客人。唯独刘瑁这桌铁打不动，酒倒是一壶又一壶的上，两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想，从坑蒙拐骗聊到吃喝玩乐，跨越之大之广，圣洁与猥琐切换自如。
另二人深感相见恨晚，共叹:吾道不孤啊！
不是下人接连来寻，场合又不合适，两人都想当场拜把子。
离别之际，刘瑁珍重说道:“兄长勿忧，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兄长做好准备等待征召吧，吾猜朝廷初战并不理想，话不多说，兄长慢回。”
曹操精神一震，本欲多问又看刘瑁似迷迷糊糊，转眼想可能是为了安慰自己心中苦闷吧。
两人终依依惜别，一东一西在下人搀扶下离开逍遥居。
转过街角，刘瑁示意下人放开自己，哪还有半分醉样。向东遥望，喃喃道:“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孟德兄长，来日方长！”（许劭，许子将的月旦评，原话是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