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露
徐警官声音沙哑，木藜第一次正视她，制服下凹凸有致的身材，帽子下姣好的面容，成熟的女人气韵下带着时刻为人民服务的正气凛然。
昨晚，木藜给慕乾苍打电话后，来现场的大都是孟城总区警察局的刑事重案组的。
也是昨晚，木藜才知道，看见尸体会干呕，制服穿得比实习警察还要规整的徐警官是刑事重案组的。
“每次看到徐警官都是穿着制服呢！”
木藜想，制服就和校服一样，大家每天都穿的一样。如果可以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大家都不会选择自己千篇一律的样子。而刑侦的人员很少穿警服的，不然就好像对着犯人大喊：“我来抓你了……”
徐警官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我就是为了这身衣服才进得警校。”
她看着木藜，“我就是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差点被买到农村给人做媳妇，后来被一个身穿警服的人救了，我就觉得穿这身衣服让我非常有安全感。”
“隔了一年复读了高三，考了警校，我很少出外勤，穿这身也没事。”
木藜没想到看似傻白甜的徐警官原来经历过那样的事。
隔了一年……整整一年，谁也无法想象一名学生受到怎样的心理阴影，需要一年时间来走出。
“队长，苍哥找你。”
从询问室走出一名带满首饰走路噼里啪啦的青年小哥。就是刚刚询问木藜时做记录的人，除了这自带音效，更让木藜印象深刻的是，刚刚在询问室里充斥整个过程的咔嚓咔嚓的嚼碎糖果的声音。
木藜听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自己都觉得牙疼。
此刻，让木藜愣着的是那声“队长”！
徐警官看木藜一脸呆呆的样子，好笑这个清冷的少女原来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孟城市刑事支队队长兼刑事重案组组长徐清予。”
木藜一脸呆滞，“额……我叫木藜。”
徐清予好笑道：“我知道，我还有事，你也回去上课吧。”
随后跟着音效青年返回询问室，倒是音效青年频频回头打量木藜。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就慕乾苍那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木藜还以为他是头儿呢！
木藜走出警局没多久，旁边公园的座椅上坐着刚刚疼哭的母亲。
木藜想起地窖里的尸气触碰自己时看到的画面。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被人摧残。
木藜不忍，上前坐在旁边递上纸巾。
母亲依旧无声地痛哭，双手紧紧攥着。
“我怀孕八个月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生下了康康……”
康母不知道坐在身边的是什么人，她也不知道对方想不想听她说话，她只想说点什么……说点什么……
“早产，别人玩的时候他在吃药；别人上学的时候他在打针。”康母哽咽着，突然抬头开心看着木藜，“但他很聪明，他会背乘法表，会背ABC……”
明明很自豪地说着自己儿子，眼泪却流的更多，顺着脸颊，滴在手背上。
“今年他身体好些了，差了三百幼儿园不让他上，我苦苦求着学校，学校给我缓了一星期。”
“我想着……我想着我少吃点多干点让孩子好好上学……”
康母抬起手背在脸上胡乱擦拭，眼泪却越擦越多。
“多少年都没过生病，咋就偏偏那天晕倒了呢？”
康母停住，擦拭眼泪的手开始捶打头。木藜连忙挡着，握住康母的手腕。
“为了给我买药……买药……咋就不回来了呢？”
工作日上午，公园寂静，沉痛的哭声狠狠砸在木藜心上。
“我希望他健康，叫他康康，多叫叫让老天爷听见。”
康母摸挲着手里的东西，递给木藜看，“我去庙上求的，开过光的报平安。”
一枚玉坠在康母手中被摸挲地透净。
原本歇斯底里的母亲此刻冷静下来，好似万念俱焚，已经没有什么让她觉得活着值得起伏。
声音轻得缥缈，呢喃：“这世上哪有什么菩萨呢！”
木藜沉默，当人开始不再有信仰时，生存便开始没有意义。
她本身就活在淤泥中，又有什么资格描述莲花的美丽。
在康母的痛哭声中，玉坠里飘出一缕白烟，白烟里慢慢显出一个男孩的身影。
白净秀气的脸上透着浓浓的悲伤，不舍地看着康母。
他多想上去抱抱自己的母亲……
康康意识到木藜一直看着自己，“小娘娘，谢谢您。”
他知道是小娘娘让他再次见到母亲，也知道是小娘娘在他母亲悲伤诉苦时陪着她。
木藜微微摇头，她本没有做什么。
没一会儿，康康逐渐变得透明，看着母亲的眼里渐渐流出血泪。
在最后一刻，像是想起什么，又像是下定决心。
“小娘娘，请救救我们吧……”
一切飘散，公园依旧只有康母和木藜，好似刚刚的身影从未出现。
——
傍晚将至，木藜心情不好。
姬越桔找到木藜的时候，木藜正在涮乌鸡卷吃火锅。
正值饭点，火锅店里座无虚席。木藜去的早，守着一个小角落默默涮着吃着。
周围客人都是结伴而来，有被木藜美貌吸引的小伙看着美女面无表情夹着肉沾着料，鸳鸯锅里翻滚着浓汤。都不好意思去搭讪，生怕打扰了美女吃饭，美女把他们摁锅里。
店里服务员都自觉勤奋地加汤加水，若不是没条件，都想放只熊陪着她。
姬越桔深深地吸了口气，沉迷于这给人冲击的香味。
在她活着的时候，除了咸酸甜苦就没有其他的味道，食物香味都是淡淡的。
姬越桔凑近木藜，直直盯着木藜的筷子，随着筷子的移动，脑袋在木藜与火锅和肉之间转动，吞咽口水。
“……”
谁都不会喜欢吃饭被人盯着，尤其是贴着脸被人盯着。
“要不你尝尝？”木藜也不确定姬越桔能不能吃。
“那你给我添副碗筷。”姬越桔就等木藜这句话呢，也不再盯着木藜，老老实实坐在她对面。
“……”木藜在思考，姬越桔应该想不到如今碗筷是要给钱的，还不能带走那种。
肉疼的木藜都忽视了姬越桔作为鬼要碗筷的不合理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