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哥哥要去救他
钟天涯对夫人和气，对女儿疼爱，对弟子们也不是特别严格。
唯独在对待钟馗的问题，可以说沾火就着，动不动就怒发冲冠。
他看到钟媚儿哭着喊哥哥，而钟馗不在武馆内，他心头的火立刻冒起三丈高：“林珩！你把这个畜生给我抓回来！看到他就扒了他的皮！”
钟媚儿不哭了：“爸，爸，不扒哥哥的皮行吗？”
林珩挟着钟馗回到钟天涯的房间，将他放在地上。
钟馗规规矩矩地跪好，神色坦然。
钟天涯沉声问林珩：“在哪里找到他的？”
林珩如实回答：“俞启灵的牛棚里。”
钟天涯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钟馗：“这么大的雨，你去俞启灵的家，你是中邪了吗？”
钟馗笑了一下：“我中啥邪呀？我不是不出钟家庄就可以了吗？俞启灵的家也在钟家庄里呀，我去他的家有什么错了？”
钟天涯怒声问：“你多看了几本破书，就是为了和你老子顶嘴的吗？来呀！拿板子来！打他十板子！”
钟馗看着方氏：“妈，我这就算顶嘴了吗？”
方氏呵斥钟馗：“你不要说话！”
她扶着钟天涯的手臂，温柔地微笑：“老爷，他也没犯什么大错。他才十岁，又这么消瘦的，你打他十板子，那还得了？用树条抽他几下就是了。”
钟天涯怒火攻心：“用树条抽他几下，他能长记性吗？”
方氏一边向钟馗使眼色，一边怒声问：“你能不能长记性？干嘛总惹你爸生气啊？”
钟馗点头：“我能，我能长记性。”
方氏对钟天涯笑：“老爷，他能长记性。”
钟天涯坐回椅子里，压了压火气：“好。从今天起，不许你再去俞启灵的家。无论你要去哪里，只要是出了武馆大门，都要事先告诉我。我让你去，你才能去。”
钟馗的倔强脾气呼地冒了起来，脸上却不动声色：“我今天晚上要去莲花池见一个淹死鬼。我告诉你啦，你让不让我去？”
钟天涯勃然大怒，脑子里一阵发痛，几乎昏了过去。
他用手大叫：“拿板子来！给我打！”
钟媚儿可怜巴巴地抱住钟天涯的腿：“爸爸，不能打哥哥呀。都怪我睡着了，没看住哥哥。我就这一个哥哥，打坏了怎么办呀？”
钟天涯见钟馗一脸倔强神情，毫无认错态度，气得放声大叫：“打！打！给我狠狠地打！”
武馆弟子在雨中放了一把长条木凳。
林珩动手去拉钟馗，钟馗挡开他的手，自己走出门去，伏在长凳上。
武馆弟子看着钟馗瘦弱的身体，手持着木板看向钟天涯。
钟天涯一手拉着方氏，一手拉着钟媚儿，大叫：“打呀！打呀！”
弟子们掂量着力道，迟疑地举起板子。
钟天涯催促：“打！打！”
雨中传来一个声音：“不能打！”
俞天命和俞心在牛棚里听见了钟馗和林珩的对话。
俞心难过地低头：“哥哥，他们都瞧不起我们。只有小钟哥哥是好人。”
俞天命微笑：“你的小钟哥哥要挨打啦，哥哥要去救他。”
俞心扬起水蒙蒙的眼眸：“小钟哥哥都能把恶鬼打跑，谁敢打他呀？”
俞天命继续微笑：“他爸爸打他，他只有受着。就像爸爸骂我，我也只有听着。”
俞心拉着俞天命的手臂：“哥哥，我和你去救他。”
俞天命摇头：“这么大的雨，你不要去啦。”
俞心神色焦急：“可是，你的眼睛看不见啊。”
俞天命微笑：“已经好多了，可以看见妹妹漂亮的脸蛋啦。你是不是自己不敢在家呀？”
俞心的手放开了俞天命的手臂：“哥哥，我自己敢在家。但是你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俞天命点头：“我明白。用不了那么久的。小钟没事，我立刻就回来。”
俞天命仗着微弱的眼神来到钟家武馆。
他在雨中听见钟天涯催促着打钟馗，急忙出言阻止：“不能打！”
钟馗一见是他，呼地从长凳上起来：“俞大哥？你怎么来了？你让心儿一个人留在家里吗？”
他也不等俞天命回答，急忙往外跑去。
钟天涯大喝：“钟馗！你回来！”
钟馗拐个弯跑回来，直奔后院的厨房。
俞天命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低着头问：“钟馆主，你为什么要打小钟呢？你问了他为什么去我们家了吗？”
钟天涯沉着脸：“他就是贪玩儿，还能有什么？”
俞天命叹息一声：“这孩子见我中了毒，用生姜熬汤给我喝。这么好的孩子，你打他干什么呢？我和心儿是臭要饭的子女，原不值得人可怜。馆主见我中毒，不是也把我抬回来了吗？你们父子都是一样的好。”
钟天涯嗯了一声：“你也不用说这些。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俞天命微微侧头，双手抱拳：“钟馆主，我若来武馆学拳，请问每个月要交多少钱啊？”
钟天涯沉吟了一下：“按规矩来说，外姓人来学拳是要交钱的。不过，你有钱吗？”
俞天命摇头：“我没有钱啊。要怎么样能留在武馆，武馆给我钱呢？”
钟天涯笑了：“你说什么？你来武馆学拳，武馆反倒给你钱？”
俞天命点头：“我可不可以做个拳馆的教头，教大家学拳。这样，馆主就可以按月给我钱了。”
钟天涯险些笑岔了气：“原来你要当教头啊？哪个拳馆会请个瞎子当教头呢？”
俞天命摆了个手势：“眼睛这种东西，有时候看见了和看不见都是一样的。”
钟天涯朗声对弟子们下令：“好啊，有人来做你们的教头啦！你们试试人家的斤两吧。”
一名弟子笑出声来：“要饭花子的儿子给我们当教头？你老实回苞米地里拔草去吧！”
他抡起手里的板子砸向俞天命。
俞天命用手一挡，飞起一脚将那人踹倒。
其他武馆弟子攻击上来。
俞天命闭着眼睛，却游刃有余地格挡反击，将十几名武馆弟子打倒在地。
被打倒的弟子们虽然极其狼狈，但是身体上并没有收到伤损。
他们爬起来还要再攻击，钟天涯摆了一下手：“俞天命，你明天来武馆当教头吧。”
俞天命躬身：“天命身受馆主大恩，不敢领取薪资，可否先借几斤粮米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