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遇事不慌张 处事有分寸
离开李倔头的家,徐天宇抬眼看见孙兆龙家的围墙,没想到李倔头和孙老先生也是邻居,两家只是相隔一个巷道,但它却和孙兆龙的宅院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向后缩了有四五十米。李倔头家的前面是一处凸出地面一米多高的岩石,光秃秃的,岩石的前面好像还有住家。
徐天宇不想去调查户口,当他转身准备回村部的时候,又忽然想起了孙老先生,既然近在咫尺,不如去看看他老人家,他心里想着,不觉就抬腿走了过去。
徐天宇推开院门,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卧室里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是天宇吗?我在后面卧室,你直接进来吧。”
徐天宇紧走几步,进入卧室,看到孙老先生斜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嘴唇发干,不时地咳嗽。他慌忙伸手把老人扶正坐直,盖好毯子,急切地说:“孙先生你怎么了?是生病还是……”
孙兆龙招手让徐天宇坐下,然后轻声说:“我昨晚睡觉前看是大晴天,就没关门窗,结果半夜里下起了大雨,我睡着了也没盖毛毯,这不就受凉感冒了,清早起来吃了药,现在好受了一些。”
徐天宇心里感到酸酸的,他握住老人的手,惭愧地说:“是我粗心大意,没能及时来照顾你,让你受苦了。”他知道,老年人有两怕,一是怕摔倒,二是怕伤风感冒,没想到这两样都被孙老先生碰上了。
“这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造成的,没注意天气变化,与你没有关系的。”老人笑笑说,“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孙先生还没吃早饭吧,我来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徐天宇关心地说。
“哦,我是没吃早饭,那就麻烦你了。”老人说着又咳了两声,他接着说,“我还是再吃点药吧,你在碗里先倒半碗开水,那旁边有个膏药瓶,咳,咳咳,你从里面挖两小勺放到碗里化开,等到温水时给我喝,咳咳。”
徐天宇照着老人指点地做了,并把药碗递给老人,老人端起碗,一气把药喝完,又要了清水漱口。
做完这些,徐天宇又对老人说:“茶瓶里开水不多了,我再去烧点开水,要怎么烧水的?”
“哦,在西厢房的厨房里有锅灶,用水缸里的水,你要注意安全。”老人提示说。
“好的,我知道了,放心吧!”徐天宇爽快地答应着,提着茶瓶出了卧室。
其实,徐天宇从小就经常在家帮妈妈干家务,做饭、炒菜他都会,烧点开水就更不在话下了,只是用柴火锅烧水,他还是头一回呢。
烧好开水,灌入水瓶。徐天宇随即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老人还没吃早饭,也该饿了,他打开菜橱看了一下,还有吃的。于是,他提着茶瓶又走进卧室,感觉老人吃了药,咳嗽好多了。
徐天宇放下茶瓶,对老人说:“开水烧好了,孙先生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饭?”
“你还会做饭?”老人疑惑而又感慨地看着徐天宇说,“现在的小青年,会做饭的可是不多见了。”
“我会做饭,我十来岁就跟妈妈学做饭了。”徐天宇笑着说,“你放心,保证让你吃得舒心,吃得满意。”
“那好吧!”老人激动地说,“我平时以素食为主,后院菜地里有青菜,你就给我做一碗青菜面吧。”
“好的,这简单,你等一下,一会儿就好。”徐天宇答应着说,他转身离开卧室,走进了后院。
来到后院,徐天宇更是吃惊不小,原来宅院后面还有一个用两米高围墙围住的一个更大的U型院子,主房后边全是徐天宇叫不上名字的各种果树,绿叶中硕果累累,东西厢房后边是两片菜地,种着各色蔬菜,野菜更是满院都是,如果能在这居住,完全就是瓜果飘香的田园生活了。他一边拔菜一边胡思乱想着,差点把做饭的事忘记了。
二十多分钟之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面外加一个荷包蛋就端到了老人面前。
老人接过饭碗,尝了两口,连连点头说:“味道真不错,谢谢你,天宇。”
“合口就好,你慢慢吃,注意不要烫着。”徐天宇坐到床沿边,看着老人吃得正香,也没多说话,他看了看卧室的摆设,靠北墙放了一张双人老式带架的大木床,床东头靠墙是两个大木箱,靠东墙贴近南墙放着衣柜,南墙窗下是一张小桌子,桌下放一把凳子。
“我吃好了。”老人满意地说,“这是我几周来吃得最舒服的一顿饭,天宇,我再次谢谢你。”
“你这平时不是都有李长生家来照顾你的吗?”徐天宇不解地说,“平时都是你自己做饭吗?”
“是的,我自己的起居自己做,没让长生他们做,他们只是隔三差五的来帮我洗洗衣服种种菜,干一些体力活。”老人不无谦虚地说。
“那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反正我也就一个人,你这住房也宽敞,就算我们老少一起相互有个照应吧,孙先生觉得这样好不好?”徐天宇接过老人的碗筷,不假思索地说。
“那就太好了,你在我这吃住都方便,比村委会提供的条件好多了。还有,你就在我家前面的三间房子里开诊所,我这什么都有,也省得你再去制备了,等路干了你就搬过来好了。”孙兆龙高兴地欠了欠身子说。
“我现在不是住在村委会,是租住在李长生爷爷家的,吃饭也是在他家搭伙的。”徐天宇解释说。
“那没关系的,等长生来了我再给他说说,有你在我家居住照顾我,他也省得两头跑了,这样就都方便了,你说是不是?”孙兆龙仍是一脸兴奋地说,徐天宇也终于看到了老人的笑脸。
“那好吧,我回去收拾一下,尽快搬过来。”徐天宇答应着说,他说完就转身出去,到厨房洗刷去了。
孙兆龙感觉徐天宇答应得还不够干脆,他应该是还没有考虑周全,或者是让他照顾一个陌生的老人,还有一定的顾虑吧。
徐天宇并没有想这么多,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想这些,他只是出于怜悯之心,想帮帮老人,没想别的。他洗刷好之后,过来和老人打声招呼就准备要走,孙兆龙又叫住他说:“天宇,我希望你早下决断,事不宜迟啊!”
“我知道,请孙先生放心吧。”徐天宇答应着就走了出去。
其实,徐天宇也觉得能到孙老先生这里住下,比在李长生家住要强得多,不是他不愿搬过来,而是他总感觉缺少点搬过来的理由,所以他有点迟疑。
徐天宇踏着泥泞,在村中的巷道间穿行,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村口的石桥上。看着奔腾的溪水,一夜间增加了不少水量,溪水也混浊不清了,岸边的石阶也都没入了水中,往日喧闹的洗衣队伍也消失了,只留下了潺潺的流水声。他停留一会,又漫不经心地走过石桥,向村外走去,快走到县级公路边时,忽然听到西南方向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他放眼望去,果然有一群人站在路边,有人还在指指点点的,显然是发生了争执。他快速跑过去,看见李长生和李秋月也在其中,围观的人明显分成了两排,中间一位妇女坐在地上,身上还沾满了泥水,身后停着一辆小型面包车,车头已经严重受损。
经过询问,徐天宇才知道这里发生了交通事故。
李秋月看见徐天宇来了,像见到了救星,赶忙跑到徐天宇身边,双手抱住徐天宇的胳膊,向徐天宇简要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是一帮城里人,他们开着面包车路过村子南面的公路时,正好遇到朱立兰在公路边放牛,他们按车喇叭时把牛惊吓着了,牛猛然往路中心跑,朱立兰没能拽住牛绳,结果面包车和牛撞到了一起,牛被撞飞起来,又翻到路边的沟里,牛死了,车子毁了,车里的人受伤了。车里的人爬出来,说朱立兰要负全责,要求朱立兰赔车,赔钱治伤。朱立兰家本来就是贫困户,哪里有钱赔他们,最值钱的牛也死了,一分钱也拿不出来。那几个城里人却是不依不饶地要朱立兰赔钱,不赔钱就要带走朱立兰去城里打工抵账。
朱立兰更是不愿放走他们,要求他们必须赔她一头同样的牛,不然就报警处理。
双方互不相让,围观的村民上前说情劝阻,也没有效果。
徐天宇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情况之后,感觉这事他不能袖手旁观,必须站出来把事情摆平才行,这也是他在村民中树立威信的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他走到那帮城里人面前说:“各位大哥,我是这个村新来的村医徐天宇,我刚才听说了事情的大概情况,按理说,这起交通事故双方都有责任,应该各打五十大板。不过,按照同情弱者的原则,你们应该照价赔偿立兰婶子的牛钱,不然的话,你们别说带走立兰婶了,就是你们几个,不给钱也别想离开这里。”他说这话,是明显向着朱立兰的,而且话里还带着硬度,围观的村民听了一片叫好声,尤其是李秋月,还带头鼓起掌来。
五个城里汉子自然都不是傻子,更不是泥捏的,他们看着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听完徐天宇的话,他们都不觉放声大笑起来。其中一位光头留胡须的汉子斜眼看着徐天宇说:“什么鸟村医,一嘴屁话,你算哪根葱,快去一边待着去。”他说着,就伸手上来想抓徐天宇的衣领。
说时迟那时快,在人们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光头男就上下几个翻滚之后,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而徐天宇站着却纹丝未动。
光头男哪受得了这样的戏弄,硬撑起身子站起来,一挥手大叫一声:“都给我上,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他话音未落,其他四人就一起扑向了徐天宇,就是两个带着伤的家伙也不甘示弱,而光头男自己却晃了两晃又一头跌倒在地了。
徐天宇仍然站立未动,而四个汉子却都趴在地上,嚎叫不止。
看到这个场面,好多村民都傻了。有的人在担心:徐医生这下要闯大祸了;有的人六神无主:这可怎么收场;有的人在埋怨:瑞福村要遭殃了……;胆小怕事的已经偷偷地离开了现场,只有极少数人认为:徐天宇是好样的,展现了男子汉的气概,为立兰婶子出了口气。
“天宇哥,打的好,痛快。”只有李秋月,在高兴地拍手叫喊着。
“秋月,这里有你什么事,快回家去。”李长生大声喝令着李秋月说,他心里是七上八下的,这些地痞可不是好惹的,他们这次吃亏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会找茬来报复的。于是,他走到徐天宇跟前小声说:“天宇,这事你可一定要出面摆平了,不然的话,将来会后患无穷的。”
徐天宇点点头说:“李爷爷请放心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他说完,又走到光头男面前说:“你现在怎么样,还能站起来走动吗,要不要再比试比试了?”
光头男沮丧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徐天宇又踢了光头男一脚,也是对着他的同伙说:“你们都是豪横惯了的,也是你们先动手的,我是属于正当防卫,你们被打受伤也是活该。我也知道,你们肯定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局面,更肯定不会就此罢手,我也告诉你们,我徐天宇现在是瑞福村的村医,我有责任保护村民生命财产的安全,你们只要敢来这里撒野,我就会让你们有来无回。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出现什么结果,都与村民无关。”
徐天宇顿了顿,看了一眼光头男,接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徐天宇也不想和你们过不去,可你们也别拿自己的头往石头上碰。我提个建议,你们觉得可行,就去照办,如果觉得不行,那就随便你们了,我奉陪到底。”
徐天宇又看了看朱立兰和李长生,继续说:“你们今天撞死了立兰婶子家的耕牛,造成了交通事故,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必须彻底解决,越快越好。出了问题,只有想办法解决,才是正道,拖着不解决,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我建议,你们今天也就是现在,留下一万元押金,赶快回去,该治伤的治伤,该修车的修车,该向你们老板汇报的汇报。不过,治伤就得你们自己掏钱了,我可没有义务给你们治伤;回去给你们老板汇报,就如实说你们自己在路上,车子出了事故,撞死了耕牛,不要说被我打的事,丢人。同时告诉你们老板,明天过来当面谈,一次性解决问题。三天后再来,这一万块钱就算全部赔偿牛钱了。”
徐天宇说着,又轻踢了光头男一脚,冷笑一声说:“明天上午,你一个人陪你老板来就行了,不要带其他打手,我不想和别人打架,只希望你尽快过来把问题解决掉,这事还是私了为好,但必须得让立兰婶子放心,也让全瑞福村的老少爷们放心,你看怎么样?”
光头男连连点头,几个人凑够一万块钱交给李长生,徐天宇写了收条递给光头男,他们相互扶着开车跑了。
李秋月也赶忙去扶起因惊吓还瘫坐在地上的朱立兰,驾着她回家去休息了。
徐天宇打电话给陆云龙让他联系一个杀牛贩子过来,把死牛尽快在天黑之前处理掉,正好陆云龙参与过牲畜检疫工作,知道全县的牛羊屠宰户,他立刻答应就近联系一个牛贩子过来收购,具体能卖多少钱,就由李长生他们几个老年人商量着定吧。
这时,李长生又走过来说:“天宇,这个押金还是你拿着吧。”他说着,把钱递给了徐天宇,又不放心地说,“你收了他们的钱,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我不是想赖他们的钱,别说才一万块钱,就是再多的钱也不稀罕,我是想通过押钱,让他们尽快来解决问题的。”徐天宇回答说。
“那他们赔够立兰买牛的钱不就行了吗,你干嘛叫他们明天再来,不是自找麻烦吗?”李长生忧虑地说。
“让他们明天来的目的,一是看看立兰婶子的实际困难,一头牛对一个家庭有多重要;二是当面把道理都说清楚,通过协商,把问题彻底解决掉;三是让他们过来立个字据,这样才能消除后患。”徐天宇解释说。
“他们如果不来怎么办?”李长生疑惑地问道。
“他们不会不来的,因为他们有押金在这,他们都是视钱如命的人,他们一定会来的。”徐天宇肯定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私了,而不是公了呢?”李长生还是没有搞明白,不断地提问说。
“这很明显,立兰婶子在公路上放牛,是违反交通法规的,公了肯定对她不利,再加上他们城里人和交警都是熟人,或许还是好朋友,那交警队的人还能向着立兰婶子说话吗?私了就不一样了,现在的主动权在我们手里,首先要维护立兰婶子的利益,损害了立兰婶的利益,我们是不会同意的。”徐天宇明明白白地说。
“你这样说,我算明白了,就怕他们明天来坚持公了就不好办了。”李长生点着头说。
“我们先要讲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先礼后兵;如果他们明天来了坚持要公了,也已经没有了证据,现场目击证人我们这边也就立兰婶子一个人,她怎么说都是证据不足的;实在不行,就来硬的,反正到时再见机行事,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立兰婶的损失找回来,把事情彻底摆平了。”徐天宇坚定地说。
“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办。我们也不要都在这站着了,我们留下三个人在这等牛贩子过来,其他人都回家吧。我让秋月回家帮她奶奶做饭,吃过午饭再商量吧。”李长生客气地对徐天宇说。
“好吧,记得吃饭时叫上立兰婶子,饭后我们再合计合计,想几条明天应急的对策。”徐天宇吩咐说。
李长生答应一声,就喊了李倔头等人留下了,等待处理死牛的事。
徐天宇自己回到村里,他根据刚才李秋月送朱立兰回家的路线,向朱立兰家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几间破旧的土屋,两间面南的主房略高一点,墙体下面是一米高的青石砌成,上面是土墙,两间面东的偏房更显陈旧,半人高的围墙,组成一座独家庭院。
朱立兰看到徐天宇走过来,赶忙出来迎请到堂屋里面坐。
两人略坐之后,徐天宇看了看朱立兰还有些惊恐的脸,虽然没有化妆,但她极有一种朴实的美。她鸭蛋脸上有一个端正的鼻子,眼角上留下浅浅的鱼尾纹,忧郁的表情掩盖不住她灵秀的神情,这是一位具有谁都抗拒不了的诱惑力的成熟女人。
徐天宇不敢直视,只是低着头说:“你今天怎么会到公路边上放牛呢,你不清楚那样会出现危险吗?”
“今天幸亏你及时赶来了,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再次谢谢你。”朱立兰感激地说,她说完,又站起来给徐天宇鞠了一躬,然后坐下来,把今天的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朱立兰家的耕牛前几天生病了,经过李长生的治疗和调养,病情明显好转。昨天上午她去溪边洗衣服时,听她们说天气预报讲夜里可能有场大雨,她回到家晾好衣服就跑去找李长生商量两家一起整地,赶在雨前把玉米种好。李长生也觉得是好事,就把两家的耕牛合在一起,把地犁好耙好,结果她家的牛累的出了一身的汗。她因为下午又忙着起垄播种,就没有顾得上管牛的事,吃过晚饭又感觉到累,就早早睡觉了。第二天起来,她发现牛又不想吃草了,就又找李长生去看看,灌了药之后,她就牵着牛出去溜达了。
由于昨晚才下过大雨,地里下不去,朱立兰就只好在大路边上溜达。她牵着牛在前面走,牛在后面跟着,边溜达边吃草,很是逍遥的,期间也有多辆车通过,都平安无事。没想到,后边突然响起了汽车喇叭声,把正在埋头吃草的耕牛惊吓到了,耕牛猛然抬头向路中心跑,正好和疾驰而来的汽车相撞,牛被撞得翻了几个跟头,就掉进了路边的水沟里,四蹄朝上,牛头栽入水中,很快就死了。那可是朱立兰家花三千多块钱买的,已经养了六年,非常温顺的耕牛,没想到今天却遭此横祸。她说着说着,不觉心痛地哭了起来。
“婶子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把你的损失找回来的,请你相信我。”徐天宇安慰说。
“我们家娘仨个过日子,这几年就全靠这头牛撑着,才保证了有饭吃有衣穿有零花钱。这下牛死了,地没法犁,庄稼没法种,这以后我们娘仨的吃饭问题都很难保障,更不用说两个丫头上学的费用了。”朱立兰哭着说。
“婶子也别难过了,我们肯定能找到好的解决办法,绝不影响你夏种的。”徐天宇信誓旦旦地说,心里却是一颤,没想到朱立兰家就三个女人,怪不得她家这么穷呢。
“我相信你,可我就是担心他们吃亏了会隔三差五地来找茬,让人不得安宁。”朱立兰止住哭泣说。
“不会的,我让他们的领导明天都过来,就是想当面鼓对面锣地把问题解决掉,不留后患。”徐天宇坚定地说。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其实我是担心私了到后来私而不了,经常来找事,会影响春花和书琪上学的,这十几年来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她俩养大是多么不容易,我不想她们受到任何不良影响。”朱立兰说着又嘤嘤地哭了。
“春花和书琪,是你女儿吗?”徐天宇听到这两个名字就感兴趣,有她妈妈做基础,估计又是两个小美人。
“是的,春花是老大,今年十八了,比秋月大一岁,她在县城一中上高中,估计放暑假她快回家了。书琪是老二,今年十六了,在瑞福初级中学上初二,和王茜茜是一个班的,今天她俩去学校补课了。幸亏书琪不在家,不然的话,又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呢。”朱立兰介绍说。
提起两个女儿,朱立兰明显有些自豪感,女儿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生命的全部,也是她的希望,如今女儿都一天天长大了,她心里理所当然地高兴又自豪。
“你说你这十几年是自己把两个女儿拉扯大,那你孩子的爸爸去哪儿了?”徐天宇好奇地问道。
“她们的爸爸叫李永强,他在书琪两岁多的时候,在一次车祸中死了。”朱立兰低着头说,她明显露出悲痛的表情,但她并没有流泪。
“噢,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实在对不起。”徐天宇深深自责,连声道歉说,他这才知道朱立兰原来是个寡妇,由不得她家的日子过得这么艰难呢。
“没关系的,都十几年过去了,我已经不再恨他这么早就离开我了。”朱立兰苦笑着,自我解嘲说,“现在你这么热心地帮助我,我也不想对你们有所隐瞒,知道我是寡妇了,也就方便以后相处了。”
朱立兰说着说着就完全放开了,她苦笑着说;“其实当年我和李永强在一起是很幸福的,我和他是初中同班同学,是自由恋爱的。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体弱多病,是哥哥嫂嫂养大了我和妹妹,供我们读书,我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回家务农了。李永强父母去世的也早,他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但他喜欢打抱不平,只要有人欺负我,他会立即过来保护我,每天接我上学,放学送我回家,所以我们无话不谈,感情很深,那时候我们只是相互心里有对方,不懂恋爱。后来他考取了县二中,认识了不少县城的孩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在县城里混,还拜了把兄弟,当时混得还不错,也没干过坏事。有一年秋天,我哥嫂逼我和一个有钱的年龄大的,但我却很讨厌的男人结婚,我不同意,就私自跑到县城找到他,他天天陪在我身边,对我非常好,我们就同居了。不久,我怀孕了,我们就一起去我哥家提亲,给了一万块钱,我哥嫂就同意了。当月我们就结婚登记,并简单地办了几桌酒席,我也没有嫁妆。”
朱立兰脸红红的,很害羞的样子,继续说:“我生了春花,就在县城租房子住,我带孩子,他出去做工,小日子还算过得去。可后来又怀了二胎,生下了二女儿书琪,等书琪满月之后,城关计生办天天催我们去做结扎手术,我和他都觉得住在县城不方便也不安全,就回到了瑞福村,把原来的破房子修修就住下了。很快他的积蓄也花光了,我们就商量干点什么赚钱的营生,我带两个孩子什么都干不了,只能他一个人干,后来就选择他熟悉的,买车给人送货。结果,一天货没送,他就把自己的命送了,留下我们三个女人,日子要多难有多难,有时,真想一了百了,可又舍不得孩子,就这样艰难地熬到现在。没想到今天又飞来了横祸,家里的又一根顶梁柱倒下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今天你可是给我挡了大灾了,真不知日后怎么报答你。”她说完,又悲又喜地哭出了声。
“再说报答就见外了,现在我和你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你遇到难事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徐天宇看到朱立兰这种状态,也不好再问什么,就起身对朱立兰说,“婶子,一会你也去秋月家吃午饭,吃过饭我们再商量一下对策。”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徐天宇出了门,忽然感觉尿急,他抬眼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朱立兰家已经是最前排了,再往南就是溪流了,向东是很大的开阔地,于是他向东走,刚走几步他就惊喜地发现,原来她家和孙兆龙还真是邻居,她家屋后就是李倔头家前面的那块大岩石,岩石的东面就是孙兆龙家的前排房子,这真是出乎徐天宇的意料。他不觉打了一个响手,迈步走进了孙兆龙家的庭院。
一走进院子,徐天宇就看见孙兆龙正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喝茶。
看见徐天宇进来,孙兆龙也赶忙拄着拐杖站起来说:“天宇,你来了,快进屋坐。”他说完,又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另一把椅子。
徐天宇并没有去坐在另一把太师椅上,而是选择靠墙的一张凳子上坐下说:“孙先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吃了饭,又吃了药,现在感觉好多了,多亏了你早晨过来,不然我现在可能还饿着肚子呢。”老人感激地说,几十年来他都是这样询问别人的,而今天自己生病被别人问起时,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那现在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徐天宇也是欣慰地说。
“要不,你再给我做碗青菜面吧,吃别的我也不习惯。”孙兆龙点点头说。
“好的,孙先生你请稍等。”徐天宇答应着,起身去了厨房。
十多分钟之后,又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鸡蛋面端了上来,放到了孙兆龙面前的八仙桌上。
徐天宇静静地看着老人慢慢地吃饭,想着老人一生经历过无数的坎坷,却仍然坚强地活着,他不觉对老人又肃然起敬起来。
老人吃好饭,放下筷子,抺了一下嘴说:“我今天又吃了一顿舒心的饭,天宇,你怎么没吃呀?”
徐天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做孙先生一个人的饭,等会儿我去李长生爷爷家吃,到那边吃过饭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哦,那我就不耽误你做事了,你去吧,这边的事我自己能做的。”孙兆龙催促说。
“我不着急,以后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老人家再动手的,孙老先先去午休吧,我去洗好碗就回去了。”徐天宇轻轻摇了摇头说,他说完,收起碗筷就出去了。
徐天宇洗刷完毕,看到水缸里的水也不多了,他又去菜园旁边的压水井提了几桶水倒进水缸里,这才和老人道别走了。他快速回到李长生家,看到李秋月和她奶奶一起已经做好了午饭,还有朱立兰也过来了,可李长生他们还没有回来,他不免有些着急地说:“秋月,李爷爷他们怎么还没过来?”
“我刚才去喊爷爷了,他说牛贩子还没到,暂时回不来,叫我们先吃饭。”李秋月忙解释说。
“那怎么行,我再去看看。”徐天宇摆摆手说,他说完,转身要走。
李秋月上来一把拉住徐天宇的手说:“爷爷说不用等他们,不处理好死牛的事他们不回来吃饭。”
徐天宇哈哈大笑说:“搞得这么认真,他们既然这样决定了,那我们就先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