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历经磨难
许是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坐车里等元稚放学的施清，在车里居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五点多了。
施清摇下窗户抬头望了望，天色有些发黑，阴沉沉的感觉。施清想是怕要下雨，就去附近商店买了把雨伞，拿着去了校门口打算接元稚放学。
她站在校门口对面的商店门口，远远的盯着正门。
刚打过铃声，学生便都一窝蜂地冲了出来。施清聚精会神的盯着学生们仔细分辨。
【这边一堆没有元稚，那边也没有。】
施清咬了咬嘴唇继续细细分辨着。
过了很久，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
施清想着自己难不成是看漏了，元稚已经回家了。
施清正打算回去家里找他。元稚便单独一人慢慢悠悠的从后边走出来了，施清张了张口没喊住他，施清便只是在后边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他走路不怎么抬头，低着头看着前方脚下一段路。身边么诶有同学朋友，要不聚堆，只是自己沉默的走着。
施清有些心疼，他不像这个年龄的小朋友。
十五岁的施清，性格外向，开朗活泼。
是朋友里的快乐源泉，是老师眼里的热情向上的乖学生。也是家长眼里省心听话的乖孩子。
每天和一堆朋友一起上下学。走个路也要一蹦一跳。绝不会这样低着头，她永远都是昂着头，招朋引伴，热烈而又快活。
天阴了，起风吹了过来，元稚的校服外套被吹的贴着前胸，后背的衣服空荡荡的飘了起来。衣服尺码应该是大了。看起来更显得元稚瘦小。他看起来和那个证件照似乎不像是一个人，旁边几个拿着篮球发育良好的男同学迎面走来，元稚在衬托下更显得偏为瘦弱。
树叶被卷的哗哗作响，在树上卷了几卷又吹向元稚，他像坚韧的芦苇，摇摇晃晃了几下却又挺直了身板。
再往前走了没几步，出现了一个小胡同。胡同里离路边不远处，站了几个穿着校服抽着烟的学生。施清皱了皱眉。
他们看见元稚经过，几个人便阴阳怪气的高声喊叫了起来，施清只听见用词不干不净的，也未能听清说了些什么。
元稚仿佛没听见他们的挑衅，紧紧地抿着嘴继续低着头往前走。
他自己一个人生活自是不想惹事，只是有些事不是你想躲便躲得过。
为首的那个快步走过去堵住元稚面前的路。
元稚抬头看着他们几个人，面上极为不屑。
为首的那个男生个子要比元稚高一些，弯了点腰看着元稚，脸上带着嘲笑，张口和元稚说些什么。
因为和他们有些距离，施清还没听清说的什么，就看到元稚一拳打到那男子脸上。施清愣了几秒他们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寡不敌众，元稚落了下风。施清拿着雨伞快步跑了过去，抽在了最近的人身上，那男孩吃疼收回手，回头恶狠狠的看着施清，几个人纷纷停了手，死死地瞪着施清。
为首的高个子男生吼道。
“你他妈谁啊，也敢管小爷的事。”
虽然声音挺大，不过因为看着面前的是个成年人，还是有些中气不足。
施清举着伞一一扫过每个人。
“你打的是我弟弟，我怎么就不能管？”
施清冷着脸的说道，心里暗暗琢磨这几个男生看起来年轻气盛的，自己和他们打起来还真不一定能占上风，只能先吓唬吓唬再说了。
那几个小混混毕竟年龄还小，互相看了几眼嘴里囔囔唧唧的说着脏话就走开了。
施清看了下被打倒在地的的元稚，蹲下拉住了他的手。元稚面无表情的看着施清，用低沉又有点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什么时候就成你弟弟了。”
施清搀扶着把他拉起来，并没有接他这句话。反问道。
“脸上的伤就是和他们打的？打不过你就躺着不怕被踢着脑子踢傻了？打群架要站起来逮着一个往死里打知不知道。”
元稚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面前的女人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不像是会打架的人。
施清把他的胳膊放在了自己肩膀上，拖着他往前一步一步走，看他有点愣神便说。
“我打架很厉害的，要不要试试？”
元稚并没继续说话，只是低着头任她扶着往前走。
【这孩子真瘦，扶着跟个小姑娘似的。】
施清边走边想着。
走到小区附近，一堆老头老太太看见浑身是伤的元稚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用肩膀扶着，盯着他俩开始窃窃私议。
施清不由的烦躁了些。
元稚脸上没什么波澜，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走到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客厅里倒是和施清想的不太一样。东西不多，但是摆放的整整齐齐。不过太整齐了倒是看上去像是没人住的。
一眼望去，客厅里没有别的大件电器，只有一个电视机也用蕾丝白布盖了起来，其他的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摆放。
元稚摁了一下灯的开关，又一起打开了风扇，便瘫躺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有旧风扇在头上‘吱吱呀呀’的在头顶上转悠。
施清在沙发边边坐了一会，便站起来走向了厨房。元稚听见脚步便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眼。躺着躺着就突然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肚子咕咕叫了，提醒元稚该醒了。
元稚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看见施清坐在餐桌旁边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
她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帘，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漆黑里，眼眸里却还是亮晶晶的光芒，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窗外有两三只树杈弯弯扭扭的靠着窗户，这是一颗很老的树，只因没人收拾，便长得歪歪扭扭的。
窗户玻璃被她收拾的洁净明亮，窗外有一两只叽叽喳喳的鸟声传了进来。
原是老旧的实木桌子被她拿了一款蓝色的格子纹绣桌布铺在上边，四个白色的瓷碗盖着四个圆盘，不知道盘中盛了什么，不过扑鼻的香味让元稚咽了一大口口水。
老式沙发质量不太好，元稚用手撑着旁边坐了起来，沙发也‘嘎吱嘎吱’的发出声响。
施清听到动静转过头看着坐起来的元稚，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用非常愉悦温软的声音说。
“你可终于醒啦，饭都快凉了，洗手过来吃饭吧。”
元稚点了点头站起身去厨房洗手。
再过来的时候，施清已经把碗筷摆好了。
元稚伸手抚摸着纹路清晰的桌布，体会着在手心的触感。
自己吃饭一向是在自己屋里随便扒拉两口，已经很久没有坐在这个饭桌上了呢。施清站在厨房，脱了外套穿着宽松毛衣给他盛饭，端到元稚面前。
施清趁着元稚熟睡，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厨房，便下楼去附近买了菜和药。
做饭收拾伤口这些对施清都是信手拈来。自己经常在家做饭是其一，其二是常宁是刑警，偶尔工作会受伤的主。包扎清理小伤口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元稚低着头吃得非常香，他想大口一点又怕觉得不太礼貌，便刻意的压制着自己吃的优雅礼貌一些。
自己常年一个人在家都是随手煮把面，啃个干馒头。很少能好好吃上一顿饭，所以他并不挑食。更别说眼前的女子做饭味道...还可以...称得上很好吃。
施清看着元稚从小口吃到慢慢的大口吃饭，眼底嘴角满是笑意。她将红烧排骨往元稚面前推了推。
“多吃点。”
吃完饭元稚站起来正打算收拾碗筷，施清站起来轻声的说。
“你先写作业吧，我来收拾。”
元稚红了下脸，揉了揉鼻子闷闷的说了句好。
实际上他学习成绩中下游，作业...更是不怎么动过笔，学校里学生多，老师也顾不过来，一些学习不好的学生她干脆不管不问落了个清净。
可能是男孩子青春期的虚荣心作怪，元稚并不想让眼前这个认识自己哥哥的女生对自己印象不好，便去卧室找了本习题书，放在书桌上写了起来。
施清把碗筷洗漱好之后，就轻着脚步站在元稚的身侧看他写了几分钟的习题。
她蹙了蹙眉，看他写题，公式代入的很快，说明他底子不错很容易就找到了解题方法。解题过程不太对，应该是现在没有学好做题的解法。
元稚察觉到她站在自己的身后，注意力便转移到身后的女子身上。
只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的往鼻子里钻。这个花香闻起来很舒服，像是早晨在马路边一两朵白色的花朵在墙角里绽放的味道。
自己接触的女生不多，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什么味道，只能凭着想象力有了一个花开的画面。
施清在旁边看他走神了过去，便浅声叫了一句。
“元稚？”
元稚猛的回过神，抬头和走过来的施清正好对视上。
他年龄小性格有些内向又私下和人接触的不多，哪怕元启在家也是一天不多说几句话。
突然间和一个女生共处一室，又这么近的靠在一起，骤然间脸红了起来，嘴里‘嗯嗯啊啊’的应了一句。
施清看见他这上课跑神被人抓包的可爱模样，笑意从眼底蔓延了出来。清了清嗓子说道。
“不早了，我先回家。明天我再过来。”
元稚挠了挠后脑勺说。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也挺好的。”
施清咬了咬嘴唇，坐到一旁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男生。
“你哥哥出了点事情，可能...最近可能就要一段时间回不来，他走之前把你托付给了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元稚脸色骤然下降，抬起头看着施清用有些压抑的声音说。
“用不着，他自己不想管我，也用不着把我推给一个陌生人，我自己又不是不能生活。”
“他没有！”
施清没忍住提高了点声音，又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声音又放低了一些。
“他是真的出了状况没有办法，他也不想这样的，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
施清想起他掉进水里，生还的几率很小。声音哽咽了一些，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看着元稚重复着一句话。
【他也是没有办法】
元稚低着头手里握着笔转了几下依旧沉默着。
施清也沉默了一会，看了看又将自己隔离保护起来的元稚，决定还是先回去，想想下一步。站起来说。
“药放在客厅了，你消一下毒擦点消炎药。”
元稚没说话也没动弹，听着脚步从近到远直到关门声响起。才趴到了桌子上，将自己的头埋进了两个胳膊之间，小声的呜咽起来。
施清刚进入市区一点，又遇到了晚高峰。车子堵得死死的一动不动。
事情脑子里还是不受控制的浮现那个悲伤又无助的眼神。她把脸埋进方向盘上，头重重的垂了下去，她无助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害怕自己做什么会对元稚造成二次伤害。施清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十几岁正应该是父母宠爱于一身的年纪，他却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元稚无助的眼神又出现在施清的眼前。内心烦闷的她。丧气的锤了方向盘一拳。
施清刚回到家看见常宁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跟常宁点了个头打招呼示意。常宁全身心都在游戏里并没说话，施清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常宁游戏结束，探了探头进了施清的房间，看着施清坐在电脑前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常宁一屁股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问着。
“如何了？”
施清有气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
“不怎么样。”
常宁手指扣着旁边的窗帘，笑了一下。
“我当年在孤儿院也是吃不饱睡不好，连上学都没个指望。”
说着便从兜里摸出来一盒烟抽出一根叼进嘴里。
施清早已习惯她抽烟的样子，手里拿着只笔转来转去。她只有很烦躁的时候才习惯，手里抓个东西给自己分散注意力。
常宁点着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逗趣的吐向施清。看着被烟雾缭绕的施清，自己笑了笑继续讲道。
“多陪陪他吧。”
施清深深地点了点头，看着常宁。
常宁慢慢站了起来看着施清，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施清的肩膀。
“你自己决定。”
说罢便轻轻带上了房门。
施清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飞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施清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她在琢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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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好赶上周六，施清起了个大早，开车去了商场，打算买点东西去元稚那里。
施清自己一个人吃力的推着一个大推车，推车里装满了一大堆的生活用品。不像是购物，倒像是来进货的。
施清本可以像之前一样，为了省事让自己的秘书选好送到元稚家里。
她没有这么做，她想认真一点，认真一点对待这个小朋友。就像对待自己的父母朋友一样，热烈而又认真的疼爱他。不像对待客户，像是在做任务一样。
施清走到蔬菜区，低着头挑选哪一把青菜看起来比较新鲜。
时舒峪离很远就看见了施清。
她低挽着头发，漏出了细长的脖颈。
一件米色的宽松开衫将她罩了起来，米色很衬她，衬的她格外的白皙温柔。
商场的聚光灯打在她的旁边，她在自己的眼里散发着光芒。
她纤纤十指握着一把青菜拿进了看，明明是一把青菜她却看的那样认真几近虔诚。
他们之间隔了没有多远，时舒峪仿佛看见她脸上的白白净净的绒毛了，一定很柔软，她的脸就是如此柔软的。他有一次不小心触碰过。
时舒峪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从祁怀远婚礼结束了以后，施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再出现公开场合。
时舒峪曾向宋钰钧侧面打听过施清，宋钰钧也只是摊了摊手表示。
【她休假了，虽然我是她的上司，但是她还是有自己的生活。】
此时此刻，当施清又突然出现的时候，时舒峪突然懂得了小时候爷爷念过的一首诗，那时年岁小并不懂，现在突然领悟。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这边，施清还在专心的挑选蔬菜。她拿起一份青菜放进推车里，又另拿起一份蔬菜在看。
身后传来‘哐当’一下，推车最上层的蔬菜掉在地上。施清连忙转身，地上洒落了几盒蔬菜，站在旁边的人连忙说抱歉抱歉。
施清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开始捡东西，那人也随即跟着蹲了下来，施清手里拿着盒子抬头和时舒峪双眼对视上了。
时舒峪眼睛里是挡都挡不住漏出来的笑意。
施清连忙微笑打招呼说。
“好巧啊，时先生也来买菜吗。”
时舒峪举起手里的玩意盒子，晃了晃。
“给我小侄子买生日礼物。”
两个人一起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收拾好。施清晃了下脑袋，把遮挡到自己眼睛的刘海晃到一边。抬头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时舒峪看了看施清的满满的推车问道
“买这么东西，你自己吗？”
“嗯，买点东西回家用。”施清并不想提及元稚的事情。
时舒峪拿起一盒放在最顶上的蔬菜，脸上充满了抱歉的神色。
“这盒番茄都破了，抱歉...不然我帮你结账吧。”
施清抬眼看了看他手里番茄，温温柔柔的笑着说。
“没关系，就蹭一点，回家就做菜用了，不碍事的。”
时舒峪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过去了，时先生继续忙。”
施清说完话正打算推着车子离开，小推车仿佛也是有意一般，任施清多努力推，它都卡着佁然不动。
时舒峪笑了起来，又赶紧敛住笑容。礼貌地说。
“我来吧。”
施清尴尬出三条黑线，只好点了点头说麻烦了。
时舒峪轻轻一推，车子便乖乖的跟着他的手的方向走。
时舒峪推着车子跟在施清的身后陪她买东西，两人礼貌的交流着气氛很融洽。
自己和时舒峪私底下接触并不多，再加上之前和祁怀远在一起，更多的是和男性避嫌。但是因为自己公司和时舒峪公司有合作，施清便很礼貌的和他交流，言谈间礼貌又配合。
结过账，两人推着小推车到了停车场里，时舒峪帮她把东西都一点一点摆放整齐的塞进了后备箱里。
施清礼貌地笑着说说。
“谢谢你时先生，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不过最近去你们公司谈合作，倒是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说完内心又懊恼着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施清倒反而没有太大的反应，她伸手将头发抚了抚，露出浅浅的笑意仿佛根本没什么事情发生过，平常的说道。
“最近家里有点事，所以就休了年假。工作这边现在是由李琳在负责贵公司这块，你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可以和她对接。”
说完想了下觉得好像有点不负责，又接着说道。
“当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施清刚想去车里一下纸笔，时舒峪拉住了她的手腕，又意识到自己唐突了，立马松开了手，轻声说道。
“我已经记住了。”
还没等施清继续说话，他便把手机掏了出来一字不差的输了进去。
施清偏过头看着时舒峪记下的号码。
“时先生真是好记性呢。”
“那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情。今天多谢你了，要不然我自己要好久呢。”
“路上小心。”
时舒峪的电话应声响起，他朝着施清点了点头，走到附近接起电话，小声的说这话，施清从后视镜看了看，便开车去了元稚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