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出桃源
一、谷底机密
再次来到云间谷，林秀只觉得往事如烟，跟随师父学习的日子似乎还历历在目。
也不知师父现在何方？他老人家还好吗？他也会常常想起她吗？
想想上次来这里，大约还是九年前。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林秀已然长大，而这里还是老样子。她走进云间舍，发现里面的桌椅上早已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她关上门，走出房间，穿过走廊，百无聊赖地漫步于竹海。走至一片低矮的竹林旁，她不由想起这里是当年为了制作箭伐被砍的竹子。想不到，原来还空荡荡的一片，此时又生出了一片茂密的竹林。
望着这些青翠欲滴的竹子，林秀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当年师傅是怎样离开此地的？难不成他真的是御风离开的？不，绝无可能。她练过轻功，因而心里十分清楚，纵然是内力深厚的人，使用轻功顶多也撑不过一个时辰。此地为悬崖底部，四周全是深不见尺的泥潭，如若不是有其他出口的话，师傅是绝对不会走出去的。她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心中直叹自己好笨，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可是，如果有出口的话，出口又在哪里呢？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当年师傅离开的情形。她记得，当年师傅是在竹海尽头的方向跟他告别的。她一转身他就不见了踪影。想到这里，林秀急忙快步往竹林尽头走去。来到竹林尽头，眼前是一片黑乎乎的泥潭。她有些失望，看来不是这里。她又往百草园踱去，打算采一些药草回去。
来到百草园，由于这里长时间无人打理，很多花草长得比人还高出许多。园中的小路也被湮没了。林秀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拨开花草，慢慢朝里走去。突然，她的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硬邦邦的，大概是块石头。
“糟糕！”她心中大感不妙。她想起，此处被师傅设了许多石阵，刚才自己很可能是触碰到了某个机关。果不其然，周围开始剧烈地震动。随着震动声，她前边的花草竟然开始分别朝左右两边慢慢移动，不一会儿，前方便出现了一条小径。她顺着小径向前走去，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才走到头。她赫然发现，这条小径的尽头竟然是一条河流。原来，此处居然是出口！
林秀有些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她又可以出去了！就在前些日子，她还有些遗憾，自己再也不能赴同那个患了眼疾的男孩的九年之约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老天又让她意外发现了离开桃源的通道。
这些年，她时常会想起那个男孩坚定的眼神。也不知他的眼睛现在怎么样了？不知为什么，虽然他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她一直相信他的双眼一定会复明的。
林秀算算日子，今天是初三，距离他们的约定之期只剩三天了。看来这三天内她要抓紧时间赶制出一个竹筏了。好在当年制作竹筏的步骤她记得很清楚，再制作一个应该不难。
她决定先不去理会感情上的烦恼，还是先赴约要紧。她告诉自己，等这次赴约之后，就再也不出桃源了。等和致远哥哥成婚以后，她就和他好好过日子，他负责管理桃源的事宜，而她就做一名好郎中，就像爹和娘那样琴瑟和谐。
想到这里，林秀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此时的她，永远不会想到，这一次出源会给她自己以及整个桃源带来什么。
二、赴约
经过两天的赶制，林秀终于在约定的前一天做好了竹筏。
第二天一大早，她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来到谷底后，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一丝兴奋和激动的心情乘竹筏前往临安城去。
由于这一次的路线同前几次不同，加之林秀又是个重度路盲患者，所以本来一个多时辰就可以到的路程，她生生花费了将近三个时辰。原本他们约定的是今日辰时在西湖断桥边上相见，可是等她急匆匆地赶到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她朝四下张望了许久，桥上只见来来往往过路的行人和来此处游玩的旅人，并不曾见什么等人的年轻男子。虽然已时隔九年，那男孩想必早已长大成人，但她自信一定会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他来。因为她至今对那张脸和脸上的那双眼睛仍然印象深刻：那是一张拥有一双坚毅眼眸的极为俊逸的脸，只要见过的人都绝不会忘记。那是一双虽然空洞却泛着希望之光的眼睛。这些年里，偶尔闲暇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总会想起那张脸和那双闪烁着微光的空洞眼眸。也许是出于医者的敏感和天职吧，她特别想让他重见光明。
然而，就因为自己的疏忽，或许她永远错过了和他相见的机会，也兴许她将永远不会得知他的双眼是否已经复明。林秀不禁有些懊恼，她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出发，为什么要在路上耽误这许多时间。她想就此离开，但又担心，万一他来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她想，既然出来了，不如就多等几个时辰，反正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来临安城了。她决心，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如果到那时，他还不出现的话，那就说明，他们注定无缘再见。那她也无需再等。
打定主意以后，林秀便在附近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她想，反正左右也是等，不如在此期间坐诊行医，一方面可以挣点饭钱，正好她也有些饿了，另一方面也方便他找到她。于是，她熟练地打开药箱，支起摊位，开始坐诊。
谁成想，这天下的事儿就是无巧不成书。林秀真是千不该万不该选在此时此地坐诊行医。原来，随着她医治好的人渐渐增多，不出一个时辰，周围就围上来一群人。人群里有人说她的医术堪比当年名震一时的桃医婆。这话一传出去，立马就围上来更多的人。那些路过的不明所以的人一见此番盛况，也不免想一探究竟。一时间，此地被拥堵得水泄不通。
在这些路人中，有一个胡子拉碴、浑身充满鱼腥味的中年男子也想挤进人堆里凑凑热闹。大家一闻见他身上的腥臭味，再看看他穿得衣衫褴褛的样子，生怕沾染上晦气，便满脸嫌弃地为他让出一条道，那人才得以挤进人堆。他定睛一看，眼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正娴熟地为一个哭闹不止的小孩针灸。只见她朝小孩的头上扎了几针后，小孩便渐渐停止了哭闹。人群中一阵啧啧称奇声。不过，在他看来，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于是打算离开。
突然，一袭清风吹过，周围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他连嗅了几下鼻子，再三确认后，发觉这香味竟出自那个老太太。这香味感觉似曾相识，可是他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闻到过。他闭上眼睛，努力敲打着脑壳，一个熟悉的画面映入脑海——
‥
一个老妇的满头白发变成了青丝，而那张满脸褶皱的脸竟被她生生用手撕下，露出一张水嫩俏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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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她！
他再次定睛瞧了瞧那老太太，她的模样、身形似乎与当年的老妇不大一样。可是，当他的视线转移到她那如葱般白皙的双手上时，嘴角不禁露出得意地微笑。一个老太太又怎会又这般细嫩的手？
是了，都九年了！他倒忘了，那女娃也该长大成人了！
“都是你！害得老子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整整苦熬了九年！要不是遇上天子大赦，我五鱼儿这辈子估计都得在大牢里度过！”他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老太太，不由攥紧了拳头，“哼！等着瞧！你和桃源的所有人，都将付出代价！我五鱼儿即便搭上这条命，也会让你们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的林秀还在为又医治了一名病人而暗自欢喜着，她还不知道，接下来她的命运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断指
五鱼儿没有料到，自己连知州府衙的大门都没踏进去就被几个衙役轰了出去。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知州府衙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的地方吗！”一个衙役捂住口鼻，一脸厌恶地说道。
五鱼儿似乎没有看到他们鄙夷的神情，还是极力讨好道：“官差大哥！劳烦您给通报一声吧。我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报告知州大人！”
一个领头的衙役盯着他脖子上的玉坠，意味深长地向他使了个眼色说：“给你通报一声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哦——”
五鱼儿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要好处。他不舍地摸了摸脖子的玉坠。这玉坠是他前几日刚从一个外地富商身上顺下来的，因为玉坠呈鱼形，他觉得挺吉利，便将它留下了。
“罢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为了报仇，牺牲一个小小的玉坠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五鱼儿谄媚地一笑，取下玉坠，将它恭敬地呈给那衙役，凑在他耳边说：“还请您通报一声，就说伍五鱼求见，有关于桃源的秘事要向大人禀奏。”
“等着。”那人接过玉坠便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衙役示意五鱼儿进去说话。
五鱼儿忐忑不安地走进府衙大堂，大堂上有个身穿官服的人正背对着他站着。虽只是背影，但那人逼人的气势却让五鱼儿想到了九年前的辛识平。当年，因为他没有找到桃源，辛识平在大怒之下将他一把甩进水中，害他差点儿没命。他至今仍然记得他发怒的可怕眼神，想到这里，他开始不自觉地腿直发软。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巍巍地说：“小人伍五鱼叩见大人！”
辛识平缓缓转过身来，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五鱼儿，直盯得他心里发毛，害怕地将头低了下去。四周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静得可怕。五鱼儿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腔，便大着胆子抬起头，他刚一抬头，便与辛识平锐利的目光相汇，忙又吓得低下头去。
辛识平一边敲着桌子一边说：“五鱼儿！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竟然还敢来这里！”
辛识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如常，十分平静，但在五鱼儿听来，却是字字扎心。他连忙求饶道：“大人，小人不敢！小人这次真的是在临安城看到了桃源中人的踪迹，才敢向大人禀告的。就在方才，小人亲眼所见！那女娃就在断桥边上！只要跟着她就一定能找到桃源的所在！”
“都九年过去了，你怎么能确定那人定是桃源中人？”辛识平一脸狐疑地问。
五鱼儿信誓旦旦地回道：“大人！小人别的本事没有，但自小有两样技能却是难遇敌手。一是水中闭气的功夫，另一个就是闻香识香的功夫。即便是再难识别的香味，只要是让我的鼻子闻过一次，我定会记得。那女娃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味，九年前我闻过一次。今日虽然她化妆成了一个老妇，但还是被我认出来了。所以，我敢断定，她一定是九年前跑出桃源的那个女娃！”
“好！我就姑且再信你一次！不过——”辛识平走至他跟前，说：“为了证明你所言非虚，你需要留下一件证物！”
“什么证物？”五鱼儿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的一根手指！”随着辛识平话音刚落，五鱼儿的一根食指已经断掉。
“啊——”五鱼儿握住鲜血直流的左手，惨叫不止。早知如此，他断然不会前来。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望着辛识平那阴晴不定的面庞，他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落入虎口的羔羊，等待着他的命运似乎只有一条——被吃。可是，眼下他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一步看一步了。
四、不能闻香的死鱼
九年前无功而返后，辛识平原以为桃源的线索就此断了。九年过去了，关于桃源的一切，他都一无所获。就好像这个地方从没有存在过一样。然而直觉告诉他，当年五鱼儿的话并非不可信。只是，如果桃源真的存在，为什么他找了九年，却不见一点蛛丝马迹？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五鱼儿却再次出现，并且告诉他，桃源的人在临安城出现了！他相信，如果不是非常确定，五鱼儿是决计不会冒着丢命的危险来报告的。所以，他决心再信五鱼儿一回。
不过，兹事体大，为了保险起见，辛识平决定亲自随五鱼儿前去确认一番。他换好便装后，随同五鱼儿来到了断桥边。他顺着五鱼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熙攘的人群中，一位七八旬的老妇正在为一位老者诊病。
五鱼儿殷勤地指着那老妇说：“大人，那老妇正是我当年提过的小女娃。”他见辛识平一脸犹疑，便继续道：“那老妇看年纪已然老迈，可是大人你看——她的那双手却嫩得能掐出水来！一个老妇怎会有如此白嫩的双手？”
辛识平定睛一看，那老妇的手果然白皙如葱，全无半点褶皱，分明就是一双纤纤玉手。看来，五鱼儿所言非虚。这个老妇一定有问题。若非如此，她又何须将自己易容成一名老妇？
“大人，当年，我就是跟着她进入桃源的。这一次，只要我们继续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她身后，定能找出桃源所在！”
五鱼儿见辛识平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不由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只不过，五鱼儿忘了一句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既然辛识平已经得知了去往桃源的方法，那么留着他五鱼儿这条臭鱼似乎也没什么用处了。更何况，桃源涉及到一个大机密，他又怎会让他知晓？
是鱼就该在水里扑腾，又何必非要上岸瞎折腾？这天下最能守得住秘密的只有死人，鱼也一样。
辛识平佯装生气，怒道：“大胆五鱼儿！你敢戏弄本府！那明明就是一介平凡老妇，你竟敢污蔑她是桃源中的女娃！”说完他一举将他顶到墙边，阴森森地注视着他。
五鱼儿吓得求饶道：“大人！饶命啊！大人！小人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啊！”
“是鱼就该老老实实地在水里扑腾，你却非要上岸，你知道鱼上岸的下场是什么吗？”说完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
五鱼儿本能地预感到，自己此番凶多吉少。他浑身颤抖，似乎看到了死神。只见一双大手向他脑门拧来，“咔”的一声，他已瘫倒在地。
“记住，再会闻香的鱼也不过是条鱼，鱼终归还是逃不出人的手心！”
可惜五鱼儿再也听不到这句话了。
五、擦肩而过
转眼已是日暮时分。夕阳的余晖给这座热闹的城市披上了一件绯红的霞衣，一切开始归于沉寂。
林秀诊治完最后一位病人后，人群渐渐散去，周围只剩她一人。她看了看天边，暮色将至，而断桥边仍不见那人的半个影子。她有些失落地想，他应该是不会来了吧。林秀收拾好随身行李后，便打算离开。可是，一想到以后将再也没有机会来这座城市了，她就有些依依不舍了。虽然她总共也没来过几次，但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座城市的。
在这里，有她爱吃的李家烧饼、方记蜜饯、山洞梅花包子，对了，还有杨三的冰糖葫芦；在这里，有繁华的街市、堪观的西湖和桃柳芙蓉；也是在这里，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做一名医者的快乐……这里，带给她太多的美好回忆。林秀将这座城市极认真地看了一遍，似乎是要将它刻进自己的脑海中。她想，既然带不走这座城，那么，便带走一些回忆吧。
在太阳落下山的那一刹那，林秀再次望了望周边，依旧不见一个人影。他终究还是没有来。或许，他已来过，只是她来晚了而已。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落寞地转过街角的时候，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刚好与她擦肩而过。
一阵清风拂过，将林秀身上隐隐的淡香吹到他身边。这香味，似曾相识。是她！蓦然回首，四下无人。他像离玄的箭的一般冲到约定的地点，然而桥上却不见半个人影。他满身泥泞，身单影只，站在桥上，双眼失神地望向前方，脸上露出极为懊恼的神情。
他还是晚来了一步！他能确定，她一定来过！然而，他却无缘与她相见了。他想，大概他们此生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他们还不知道，从九年前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今生的缘早已结下。而彼时的擦肩而过，不过是命运开给他们的一个小小玩笑。
只是，人生不就是这样充满了未知和意外吗？
六、夜归
待到林秀来到码头坐上竹筏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四周一片漆黑。不过，很快她便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瓶盖，不一会儿，从瓶中陆续飞出一群流萤环绕在她身边，周围瞬间一片明亮。借着这天然的光亮，她俯下身触发了竹筏上的机关，竹筏便向前驶去，一开始还比较缓慢，后来越行越快，才一眨眼功夫，竹筏竟似腾空一般，已然驶出很远。原来，有了几年前的那次制作经验，这一次林秀又在原先的基础上对竹筏上的机关进行了改造，使得其速度足足比之前快了一倍。
尽管林秀此次出源并没有见到九年前的那个少年，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和惋惜，但是一想到今生竟然还能有机会再出源一次，倒也觉得心满意足了。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点想家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以前，每次偷偷溜出桃源的时候，她总觉得玩得不够，总舍不得回去，可是，这次，也许是已经跟临安做了最后的告别吧，她竟恨不能马上回到桃源。临安虽好，但她终归只是个过客，而家不一样，家是温馨的，是她任何时候都可以依靠的港湾。
“也不知此时爹娘、姐姐和聪弟在做些什么？”她想。
今早出来时，林秀只是随口跟娘说了一句要上山采药，大概很晚才回来。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也不知爹娘会不会担心她？还有她的致远哥哥，他找不见她，会不会着急？马上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了，她就要成为他的娘子，而他将成为她的夫君，未来他们会生活在一起，还会生几个可爱的小娃娃。想到这里，她不觉羞红了脸，忙用手捂住发烫的脸颊，然后又呵呵地傻笑起来。
此时的林秀却浑然不知，距她很远的地方，有一艘大船正悄悄地尾随其后。船头站着一位身穿大红色夜行衣的女人。在火把的照耀下，她的脸看起来极惨白，让人不禁想起白无常来，不过，与她那张阴柔美艳的脸比起来，这种白反倒增添了一种病态的美。她的头发是用一根银簪简单地束起来的，头上除了一朵醒目的青色兰花外，并无其他装饰。然而，她的身材却有些高大壮硕，如果不是那张勾人的脸，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女人。女人双眼凌冽，像鹰一样紧紧地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竹筏，似乎生怕它逃出自己的视线。在她的身后，站着七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女子，她们每个人额头上分别带着赤、橙、黄、绿、青、蓝、紫色的头巾，手中拿着刀、剑、斧等兵器。所有人都神情严肃而凝重，似乎即将要进行一场血战。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兰花女人发现前方的竹筏突然转弯驶入一条狭窄的小河中。越往前驶，小河便越窄，到后来只能勉强通过一只竹筏。显然她们的船因太大而没法通过，这是始料不及的。
兰花女人以手势示意所有人潜入水中，游到竹筏附近。大约游了一刻钟左右，她们发现竹筏突然停下，原来已经靠岸了。只见那位老妇不知何时已变成一位曼妙的少女，那少女的面容是如此的清丽脱俗，以至于让人怀疑她是误入人间的仙女。兰花女人不经意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庞，又痴痴地望着那少女出神，脸上现出一种夹杂着嫉妒、欣赏和贪婪的复杂神色。
那少女正是林秀。她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竟然没有迷路，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回到云间谷。她开心地背起药箱，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前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河岸边几道匍匐前行的黑影。
林秀不知道，在那几道黑影中，有一个头戴兰花的女人正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丝阴森鬼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