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晋升本无望 剑须走偏锋
突然传来的低沉男声甚是吓人，但却没能唬住钟灵和白幽雪，因为对于她们来说，这个嗓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墨风哥哥！”
“哟，老黑终于出门了？”
一阵黑色旋风从林中呼啸而出，冲到二人面前。
烟尘散尽后，一个体形瘦削、黑袍加身的年轻男子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此人脸色苍白，看上去病恹恹的，但眉宇之间却透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白婆娘，我警告你，别再叫我老黑！”
这个被唤作“老黑”的男人，尊号黑墨风，与白幽雪比肩齐名，并称黑白魂使。
两人可谓是出了名的欢喜冤家，在冥界若看到他们吵架拌嘴，并非什么稀奇之事。
今日两大魂使竟然把毫无意义的争执带到了凡间，这等“眼福”恐怕只有钟灵消受得起。
白幽雪看着突然杀出的老搭档，一脸厌嫌地说：“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跟‘老墨’和‘老风’比起来，是不是‘老黑’更好听一点？”
“我觉得老墨挺好……”钟灵捂嘴窃笑。
“你还有脸笑？”黑墨风只用一个犀利的眼神，就吓得钟灵缩起了脖子。
“那么凶干嘛？”白幽雪嘲讽道。
“你知道这丫头干了多么缺德的事吗？”
“不就是一件袍子，至于吗？我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了一路烂摊子，也没像你这么大呼小叫的。”
“少拿自己立牌坊！”
见二人又吵起来，钟灵很是过意不去，连忙上前劝架：“你俩别争了！”
“嘁！”黑白魂使齐刷刷背过身去，抱着膀子互不理睬。
钟灵轻轻拽了拽黑墨风的袍襟，娇嗔起来：“墨风哥哥……”
“干啥？又想打我这件新袍子的主意？”
“我偷偷穿走你的法袍，是有原因的……”
黑墨风斜瞟一眼个头才到自己胸口的钟灵，心中既爱又恨：“那你说说，什么理由？”
因为钟灵特殊的身份和地位，黑白魂使自她降生那天起就一直相伴左右，真是拿她当亲妹妹一般呵护疼爱。其中白幽雪宠溺更多，黑墨风则专门负责唱黑脸唬小孩儿。
然而现在的钟灵已经不再是那个既好哄又好骗的小丫头了……
“我想在年末岁尾的册封大典上晋升成为一名魂官，必须收服八十一个魂魄，但留给我的时间太少了。”
“难怪之前非要跟我打听晋升的事。”黑墨风抠了抠鼻头。
“我只是一名小小的魂吏，每年只能在人间停留七七四十九日，这对我来说远远不够，所以才偷偷穿走你的法袍……”
“你知不知道自己出来多久了？”
“三年……”
黑墨风俯身抓住钟灵的肩膀，狠命摇晃起来：“你害得老子整整三年没敢出府！”
钟灵一边大呼饶命，一边耍起损嘴：“我错啦！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要不是因为这件袍子能帮我在凡间多停留些时日，我才不会穿呢！又肥又大，丑得要命！”
白幽雪一把拽开黑墨风，将钟灵护在身后：“你就不能对灵儿温柔一点？她说的都是实话！”
黑墨风无可奈何，面对一个老冤家和一个小冤家，他也只能是嘴上发发牢骚。
“墨风哥哥，求求你别生我的气了……”
“行了行了，小姑奶奶！”黑墨风摆摆手，嘴上还是一贯严厉，其实内心早已被钟灵揉得稀碎，“你的小理想完成到哪一步了？”
“定魂八十，捉鬼一百三十六。”
黑墨风瞪大双眼，急忙跟白幽雪对视。
“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白幽雪邪魅一笑，她就喜欢看老搭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真不愧是你爹的闺女，捉鬼这么灵性，却偏偏入了魂道。”黑墨风讪笑不已。
“帝君大人那么忙，灵儿全靠你我照管，脾气秉性自然随咱俩了。”
“你是你我是我，不许说咱俩！”
“给你脸了是不是？”
两位魂使一言不合便吵闹不休，钟灵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可能真的入错道了……
“既然还差一个，那就快点动手吧。”黑墨风吵不赢，扭头看向钟灵，“这次出来可不光是为了凶你两句，你爹还交代给我一个任务。”
“他要干啥？”钟灵不禁皱起眉头。
“叫我带你回冥府。”
“我不想回去！”
黑墨风很是抓狂，“不就差最后一个吗？快点弄完跟我回去！”
“烦我爹！”
“这事儿可没有商量的余地！”
白幽雪连忙过来解围：“你温柔一点，别吓着灵儿。”
黑墨风转过头，看着白幽雪一本正经地说道：“帝君大人下的可是死令，如果不把她带回去复命，冥界从此再无黑白魂使！”
“领命的是你，完不成任务遭殃的也是你，跟我有啥关系？”
“白婆娘！你……我说的可是‘再无黑白魂使’！”
“把你灭了当然再无‘黑白魂使’，以后就只剩下我白魂使，想想都开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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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灵了解老爹的脾气，向来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由此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即便是魂道中地位至高无上的“魂使”，也不敢违抗老爷子下达的命令啊！
“你们别吵了！”
两位魂使停止争斗，无奈地看向钟灵。
“墨风哥哥，我的最后一个目标有点难搞……”
“怎么个难搞？”
钟灵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黑墨风听完之后直挠头：“竟然是横死的？你的运气可真差。”
“你有什么办法吗？”白幽雪用胳膊肘捣了捣沉思的黑墨风。
“别闹！让我想想。”
“那位姑娘的魂魄是我唯一的希望，若是不能将其收服，这三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钟灵万分颓丧。
“白费？你只需再定一魂便可晋升，等明年呗！”
“其他年份没有意义，我只想在甲子盛会上证明自己。”
“那就再等六十年，对于修士而言，百年都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有啥大不了的。”
白幽雪撇嘴嫌弃道：“你可真会安慰人！”
黑墨风不服，反问一句：“我哪里说错了？”
“若能等得了六十年，灵儿就不用这般煎熬了。”白幽雪扶着钟灵的肩头，小声解释，“咱们灵儿虽然调皮，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不会犯错，她这次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出逃，定是遇到了难处。”
钟灵回头与身后的白幽雪对视一眼，心中充满感激。
黑墨风长叹一口气，走到钟灵面前，俯身捏了捏她的脸颊，认真地问道：“丫头，跟我老实说，为啥这么着急晋升？又为啥不肯回去见你爹？”
“你们知道原因……”钟灵声音颤抖，弱弱答道。
黑白魂使交换了一个眼神，钟灵所说的“原因”，其实他俩心知肚明，但对此也是深感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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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垂头丧气，一时间无话可说。
黑墨风突然想起什么，沉吟道：“横死之人的魂魄之所以不能被你收服，是因为一部分残魂在怨念的驱动下附到了害其性命之人身上，只有等到凶手寿尽亡故，残魂才能归位……”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白幽雪眼前一亮。
钟灵甚是汗颜，两位魂使大人竟然需要吭哧瘪肚地回忆这些“初级业务”？
可能是看出了钟灵的无语，白幽雪连忙笑着解释：“我俩自从当上魂使以后，都去忙其他事了，所以……哈哈……有点生疏！”
钟灵开始在一旁自言自语起来：“观察了这么久，今天才知道她是横死的，到底是谁害她性命？”
黑墨风劝说道：“别研究了，就算搞清楚也没用，只要凶手阳寿未尽，我们就不能伤其性命，这是冥界修士必须遵守的基本法则！”
钟灵瘫坐在地上，急得不停挠头。
“你少说两句吧，灵儿已经够烦了！”白幽雪恶狠狠地瞪了黑墨风一眼，撩起白袍席地而坐，轻轻揽过钟灵娇小的身躯，“别气馁，会有办法的。”
“哎呀！真是倒霉！”钟灵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当中，看上去失望至极。
黑白魂使对视一眼，都希望从对方那里寻求帮助，但最后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
“对了！”钟灵突然直起身，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那个人或许可以帮到我！”
“谁？”
钟灵轻轻挥动袍袖，地上升起一团白色雾气，逐渐凝聚成一个男人的身形。
“他是？”
“凡人。”钟灵笃定地点点头，“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两位魂使哑然失笑，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钟灵竟然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凡人身上。
钟灵又挥了挥手，人形轰然坍塌，雾气逸散而去。
她的心里已经酝酿出一个大胆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