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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烧红了西边天际。
走出会议室,刁枚将朱正刚叫住。她说,朱助,这次活动,可得仰仗你了。说罢,她朝他抛个眼风,火辣辣的。朱正刚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怎么总是这样古怪?就再看看她,只见她上着一件米色春秋衫,里面是一件粉红缀金边的毛衣,将鼓凸的胸部衬托得饱满丰厚。脸蛋白皙嫩滑,描得细细的眉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准了他,让人感觉真的受不了。
旁边走着的张自真和吴闯正大声说着什么走过,吴闯拍拍朱正刚肩头,呵呵一笑道,小朱你们说什么呢,这样黏糊样,好让人眼馋呢。不过小朱我得提醒你,可得小心刁枚美女,她特具有杀伤力,小心将你拖下了水呢。
朱正刚没有想到吴闯会开这样大的玩笑,好尴尬,只好嘿嘿笑。却见刁枚用了小小粉拳打了吴闯几下,娇媚地道,吴闯要死啊你,人家小朱还是青皮娃,哪里就会看上我这残花败柳了?
吴闯却眨巴着眼道,什么青皮娃娃,你怎么知道,难道这么快就试过了?话还没说完,刁枚一下将他耳朵扭住,恨恨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错了没有?
吴闯呵呵地道,好的放手,乖刁枚妹,我错了。举着双手做投降状。
刁枚这才放开吴闯,啐他一下道,吴镇长,如今可不是在部队。现在张书记是老大,你可是老二。咯咯咯咯,老二——
吴闯将脸一下拉长,生气地道,刁枚你这婆娘果真要败坏我同张书记关系?我是老大或是老二,你晚上不就知道?
张自真也呵呵地笑,说你们神仙打仗,可不能让我这凡人遭殃。我是老实人,哪里知道你们这些绵里藏针把戏。
等他们走远,朱正刚还望着他们背影出神。他想,刁枚与吴闯好象渊源颇深啊。刁枚却拽他一把道,小朱你呆住了哇,怎么站住不走?
朱正刚这才回头一笑,跟在刁枚后面。刁枚说,小朱你是见我同吴镇热络,有想法?朱正刚赶紧否认,哪里哪里。刁枚说,吴镇长真是好人,最喜欢帮助人。说罢,就再没有说什么。到得路口,两人分手,刁枚对朱正刚说,小朱,明儿周末,需不需要我们一起研究那文件。朱正刚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刁枚嘻嘻一笑道,我也就是说说,女人家,周末很多事情呢。那就拜托你了,周一初稿可得出来,要讨论呢。朱正刚赶紧说放心。刁枚扭着园滚滚臀儿,袅袅娜娜走了。
朱正刚没想到,自己偶然的一个念头,居然受到这样的重视,心中就有点洋洋得意。他摩拳擦掌,都有点按捺不住了。回到宿舍,他打开手提电脑开始工作,到得深夜一点,相关文件雏形已经形成。头脑却异常清醒,就打开门走出屋,坐到天井那石头凳子上。天井黝黑,慢慢也能看见依稀的景物。就想起这次活动是展示自己的舞台,一定要打一个漂亮仗。打开手机,却看见几个未接电话,原来是马力那厮。顺手按了回拨键,那里却好半天没接。等他将手机收线,那里却又打过来。马力说,正刚,你怎么总不接电话,我有急事找你。朱正刚说,什么事这样心急火燎?马力说,正刚,你们那里有个叫刁枚的副镇长吗?朱正刚感觉奇怪,问你为什么认识她?马力说正刚,先不管我怎么认识她,她对我们生意帮助很大,你要和她搞好关系,我过几天要来找她。
收了电话,朱正刚好一阵无奈,这马力,怎么说话吞吞吐吐?陡然,听得旁边侧门一阵响动,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颀长人儿走出,见了他,却怔住了。是罗莎莎,她穿着白白的睡衣,站在自己宿舍门口。她是如厕罢,怎么却站着不动?虽知道她看不真切,朱正刚还是送一个笑脸给她。他说,罗姐,你还没睡?
罗莎莎哦了一声,说是你啊,倒唬我一跳。走到朱正刚面前,瞥他一眼。说你莫非中了头彩,高兴得睡不着?说罢,也不待他回答,就走过去,到得旁边那茅厕,进去了。朱正刚瞅着那浑圆屁股消失,眼前兀自还晃荡着她那两只鼓鼓的大波。却听得淅淅沥沥一阵水响,就想起她在厕所里面情形,脸色不禁一阵滚烫,连骂自己低级下流,想走,却坐着不动。她一会就出来,在水龙头那里净了手,袅袅婷婷过来,坐到朱正刚对面那石凳上。怎么,那么点小事,你真就睡不着?
朱正刚一阵慌乱。他没有想到她会坐下来,更没想到她会问这话。他瞥一眼她那水汪汪星子一般明眸,赶紧将头低下。心想,难道,她知道自己在做桃花山野鱼文化节活动方案?
她轻轻叹了口气。小朱哥儿,在这镇里做事,得多长个心眼儿。不然,你做也白做。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心里却好象有个小鬼在蠢蠢欲动。就想起自己的远大抱负来,暗自骂自己荒唐无聊,她也不算什么美色,怎么这样沉不住气。
她说,小朱哥儿我知道,你想挣表现。不过,你所有做的一切,都只是给别人做嫁衣。
他差点跳起来,却强迫自己坐下。他按捺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说莎莎姐,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她又叹了一声。你啊,还太嫩,官场的事不明白。等结果出来你就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对你没一点好处。
这是什么话,怎么总泼冷水?朱正刚很生气,却也不好驳她,就嘻嘻笑了一声道,其实,我也不是想出风头。莎莎姐,既然到了这里,总归得做点事情,你说是不是?
她说,你这样想也不错。不过,你这活动,会背骂名。
他说,怎么会,我是为乡亲们造福啊。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是,你这活动,前期费用从哪里来?
这个——
就是了,还不得摊派到乡亲头上。
这是暂时的,活动宗旨是以节养节,活动一完——
好的,这事我们不争论,没有意思。小朱哥儿,只怕你一番好心,换得一盆冰雪水。罗莎莎嘻嘻一笑,声儿好清脆。她说小朱哥儿,你大约听说,我做女人不守本分?
朱正刚没想她会问这,一时之间倒不好回答,只嘿嘿笑道,莎莎姐,哪个背后不说人,哪个背后无人说。做人,哪里能同话较真?
罗莎莎轻轻一笑,说小朱哥儿真算想得开。我这人没品位,所以总同闲言碎语较真儿。你看,我到这镇子也五年,却连一个知心朋友也没有,做人好失败呢。她说得很轻,声儿软软,还糯,粘呼呼的。
朱正刚不好回答,就回了她一个笑。突然想到上午开会的事,就赞誉道莎莎姐,你可真够大胆的。真难以想象,你敢于在这么严肃会议上出头。我,真真为你捏一把汗呢。
她说,是么?那,难为你了。
朱正刚说,没什么。
她说,其实我是出风头。哎,人活得太压抑,想能出点彩,让别人注意,如此而已。是不是很无聊?
朱正刚好失望,闹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要是这样就真的好无聊,一个新官为了寻刺激,弄一个老玩意修理大家;而面前这女士,则想造轰动效应出头,给大家一个噱头。一时之间感觉好没意思,瞌睡也上来,就对罗莎莎道,莎莎姐,时间不早,睡觉罢。
哦。其实,这镇子水深沉得很,要在这镇子做出成绩,不容易呢。她说。
他呵呵一笑。谢谢你,你资历老,经历也多,请你多多帮助。
她说,是么?轻轻叹息一声,你知道我名声不好?你,不介意?
他也呵呵一笑,却没有回答。
她将手伸出,与他的手握了握,那柔若无骨的嫩滑,使他心里好一阵熨贴。他目送着她进那屋子,将门关了,方才回到自己宿舍。到家后,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到这里来完全是糟践自己,心里一阵发虚。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耳畔却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眼前依稀浮现出一个白光光的躯体,身子下部硬邦邦,好难受。一刹时,罗莎莎那幽怨的目光又出现在眼前。他赶紧唾自己,真真不要脸,连这样的老女人也不能释怀?看来,自己得努力再努力,争取早日上调,要是长期困在这里,真真能要了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