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猪头的罪恶

　　从铁鸡岭到立江，朱恒三仍然没有逃脱大沿帽的追逐。是命运，也是行为所至，他和他的哥们倒腾地沟油，终于东窗事发。

　　那个长胳膊的“铁臂阿童木”被捕入狱，还好，哥们义气救了朱恒三。那个“阿童木”将所有的事揽在自己名下，声称，朱恒三是跟着干的，什么也不知道。

　　法律就这么公正，既然你不知道、就没有主观故意，法律肯定从轻。

　　于是，朱恒三被传唤几次后，由工商局下了罚款单。朱恒三和刘玉拿着罚款单傻了眼。那是上万的罚款单，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可怎么办？为了几桶破地沟油，你能挣几个钱？这一罚，我们的老本都被罚净了。”刘玉埋怨道。

　　“怎么说话呢？当初还不是你，认为咱们的快餐店挣不了多少钱，非让我去捣腾那个玩意。还说，反正咱们饭店也得用油，捣腾这个，自己也省点。现在，叫人抓了埋怨起我来了？”朱恒三瞪起铜铃般的眼睛，不由得使刘玉闭上了嘴。

　　这对夫妇是典型的恶人，恶人有恶人的办法。他们关上门在小屋里密谋一番，打开门时，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不仅再也看不到他们之间相互的埋怨，而是两个人从目光到动作具有了鲜明的一致性。

　　快餐店照开，天色一亮夫妻二人就起来忙活，天色大亮客人就陆续登门。第一个登门的果然是李萍，刘玉一脸春风：“李姐，早？”

　　李萍挟个包，还是十分客气地说：“你早，今天换个样，来碗馄饨。”

　　“姐夫呢？”刘玉热情地问。

　　“出差了！”

　　听到这话，刘玉向朱恒三看了一眼，使了一个只有他们二人明白的眼风。

　　刘玉勤快的收拾桌子，给李萍摆上碗碟。一会儿，厨房内一阵勺响，刘玉进内。朱恒三向一个碗里使了个眼色，刘玉端起就走。她将这碗馄饨放在李萍面前，还格外殷勤地用汤匙搅了一下。

　　“李姐，慢用！”

　　说完刘玉退下，在厨房里观察李萍。这一段，他们的快餐厅生意也是直线下降，也就是李萍夫妻还在捧场。因此，这餐厅里除了李萍也就还有两个小学生，非常平静。

　　但这平静很快地就被打破了，李萍刚刚吃完那碗馄饨，抓个包起身要走。就在她一起的当儿，脑袋一阵晕眩，人栽倒在桌上。两个学生不知就里上前要看，朱恒三眼睛一瞪，喝了一声：“看什么看？去吧！”

　　两个小学生遇到这么一个恶煞，急忙跑了。朱恒三招来刘玉，合二人之力将李萍架到里屋。然后，二人关门打烊，快餐厅停止了营业。

　　两个贼男女给李萍戴上了一个口罩，朱恒三开出一个三轮，两个人将李萍架到三轮上。朱恒三开着，刘玉扶着李萍，他们一路将三轮开到了一个叫清水苑的小区。B栋一单元601室是他们两个刚买的一个单元，朱恒三咬咬牙背上李萍，刘玉在前打开房门，他们将李萍弄进了室内。进到室内后，朱恒三找出一条尼绒绳，将李萍绑好。刘玉弄了个眼罩，将李萍的眼睛堵上。然后，朱恒三又端来一大碗凉水给李萍灌上，好半天，李萍慢慢苏醒过来。

　　苏醒过来的李萍迅速坠入恐怖之中，手脚难动，眼前一片漆黑。

　　刘玉让朱恒三嘴里含块糖，尽量使声音变调。

　　“姓李的，我们是台湾来的，专门打劫银行的山口组。想要命的话，你就配合我们，否则、、、”朱恒三踢了李萍一脚。这都是他从电视上看来的，弄得一个张冠李戴。日本的山口组他给弄到台湾，又给山口组按了一个专门业务。其原因是这个朱胖子不学无术，好的东西他弄不懂，坏的东西他不学就会。

　　不过这东南西北的东西更让身处绝境的李萍发懵，听声音不熟悉，想看人看不到。挣扎一下，她四肢放开被绑在床上，一切像电影上一样，这让她更加恐惧。糊哩糊涂的怎么成了恐怖电影的主角？挣扎一下，绳索勒在肉皮里传来痛感，这让她确认不是梦，是现实。不管什么山口组，反正是落在了歹人的手中。

　　“你们想干什么？”恐惧而颤抖的声音。

　　听出李萍的害怕，朱恒三心中得意，只要她害怕就好办。

　　“很简单，什么也不用你干。只要你告诉我这些钥匙是干什么的？它们管的锁都在什么位置？我试验一下，如果不错我就放了你。”朱恒三早就将李萍的钥匙拿下，此刻，他摇晃着，让钥匙发出清脆的响声，威胁李萍。

　　这一来，李萍到是清醒了。什么山口组？什么台湾来的？都是胡扯，她不说话，在仔细地分析和寻找这变形声音的来源。

　　看李萍不说话，朱恒三性急，他拿出一把大砍刀，用刀背压在李萍的脖子上，来回一锯。然后，他恶恨恨地说道：“李萍、别他妈的给脸不要，知道不？我宰你就是宰只鸡。”

　　冰凉的生铁在脖子上一锯，刹那间，李萍的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除了办公室的钥匙，就是我们单位库房的钥匙。”李萍急忙说道。

　　朱恒三给刘玉做了一个手势，刘玉躲到另一个房间。朱恒三给自己套上了一个袜套，像香港电影中打劫的劫匪。他给李萍拉下眼罩，一手将砍刀放在李萍的脖子上，一手摇晃着李萍的钥匙。

　　“告诉我，那一个是库房的钥匙？”

　　猛然睁开眼睛的李萍看不清事物，半天，她才看清面前的朱恒三。她在心中暗道：自己果然成了恐怖电影中的主角，这是哪儿来的劫匪啊？

　　没容她细想，朱恒三的刀子翻了过来，一动的功夫，李萍的脖子上就有血渗出。冰凉的刀锋和丝丝痛楚，让李萍赶紧说出了那几把钥匙是库房钥匙。

　　朱恒三一一验准，重新戴上了李萍的眼罩。

　　扔下李萍，他和刘玉研究了一天。两个人也是一番争论，刘玉的意思是白天去，有了钥匙，装成银行的员工打开库门取钱就成了。朱恒三意思是晚上去，偷偷地去，偷偷地拿，偷偷地回。争论来，争论去二人是越来越没底。毕竟这银行里的情况是什么样子，库房在什么地方，警卫是什么样，还有没有密码什么的二人还是一无所获。

　　二人决定，还是继续审问李萍争取从她这儿拿下一手资料。

　　审问的结果，两个人是大失所望。李萍到是没说假话，然而这真话让他们感到即使是拿到了库房钥匙，也只能是可望不可及。

　　李萍是总行职工，装钱的金柜多在地下，有警卫还有监控，金柜还有密码。因此，朱恒三拿到的钥匙根本起不了作用，因为他根本靠不上库房的边。

　　这可怎么办，两个人重新进入傻眼的状态。

　　朱恒三不信邪，他要亲自踏察。他换了一套比较体面的衣装，按照李萍提供的地址找到市银行。第一道门就被挡了回来，门卫要他的证件，像审问罪犯一样的目光让朱恒三心虚得发抖。再看银行的警卫，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脑袋真是进水了，这里是立江府的市银行，不是铁鸡岭的信用社。他和刘玉的想法是大错而特错了，拿到李萍的钥匙是什么作用也没有。而且，打不着狐狸惹起一身骚。

　　是的，他们哪儿知道？李萍没有上班立刻引起了有关部门的警觉。除了银行加强了守卫，庄戈也从出差的地点被迅速召回。

　　身处事件中心的朱恒三和刘玉还不知道这一切，他们认为李萍还是他们手中的筹码，还要一搏。

　　“李萍，我不难为你。十万元你有吧？打电话让你的老公交出十万元，我就保证你的安全回家。”朱恒三还是那副姿势，那种腔调。

　　李萍经历了当初的惊心动魄，心中已经平静许多。几番折腾，她也基本弄清了歹人的用意。可对于这里是什么地方？对方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

　　朱恒三的这番话让李萍心中一抖，李萍！他称呼我为李萍。这说明他认识我，是熟人哪！刹那间，李萍的脑袋彻底清醒，她是在刘玉的快餐厅吃饭的，怎么到了这儿来？她心中原来的判断更加清晰。但是，身处逆境中的李萍并没说破，她觉得说破了也没什么用处。避免对方对她的加害很重要，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认识他们，生命的危险性将会增加。因此，李萍回答道：“没问题，你们把我放了，我送你们十万。”

　　这么容易？朱恒三和刘玉的眼光对了一下。

　　“少来这一套，你把我当孩子了？告诉你，打劫是老子的强项，这一辈子就这么过来的。把你放了？做梦！打电话叫你老公将十万元送到劳动公园。”

　　“好，给我电话！”

　　李萍答应的痛快，朱恒三没有思想准备，他眼睛投向了刘玉，那意思是问：送到劳动公园什么地方呢？

　　两个恶人，急忙临时商量了一下，最后朱恒三通知：“那样，明天晚间12点，给我送到劳动公园喷泉的正面，压在一块黑色的石头下。”

　　这都是刘玉的主意，并且为了这主意，朱恒三要提前在那个位置放上一块石头。

　　李萍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她的慌张已经没有了，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恐怖电影主角。反而，她认为自己落入了一个荒唐的游戏中。对手是荒唐的，自己却被荒唐所戏弄。她微微一笑说：“你们得给我解开，给我电话吧！”

　　也许是李萍的微笑让朱恒三心中一凛，他砍刀再一次压在李萍的脖子上，恶声恶气地说道：“告诉你，我这人向来是一不做二不休，你要敢耍滑头，敢胡言乱语，我这刀就不会客气。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这话说的，李萍不仅也是心中一凛。她知道朱恒三这话说的句句是实，虽然荒唐，但绝对不是不恐怖。事实到了这个地步，稍一不小心，朱恒三翻脸不认人也是可能的。想到这一点，李萍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她明白了，荒唐和恐怖相去并不甚远。

　　于是，李萍在朱恒三给她解开手上的绳索后，还是老老实实给庄戈要了一个电话。

　　电话过去，庄戈很镇静，他听清了李萍的话后问道：“告诉他们，一切按照他们的要求办，准时取货。”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李萍却放心了。她了解庄戈就如庄戈了解他自己一样，他会准时将十万元钱放进劳动公园，可朱恒三无论如何，他出不了劳动公园。

　　非常地遗憾，她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庄戈，否则，庄戈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出现在这个单元，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使这两个恶人俯首就擒。

　　朱恒三哪儿知道庄戈？他是一头乡间的恶霸，向来是横行乡里，无人敢惹。在他的视野里，天下就这么大，朱恒三就是这天下的老大。因此，听了李萍打完电话，他兴高采烈，重新捆好李萍之后，抱住刘玉就转了个圈。

　　“妥了，老婆！拿到这笔钱，我们不在这儿干了。重回铁鸡岭，那个地方多好，我们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哪儿有这么多啰嗦？”

　　刘玉这女人长了一个长瓜脸，脸上的眼睛白眼珠多，黑眼仁少。只见她白眼球翻了几翻，推开朱恒三。

　　“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什么不合适？”朱恒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一想，我们这样做可是犯大法了，要十万元能合适吗？”刘玉说道。

　　“也是！”朱恒三明白过来，既然是做了，才要十万元不是太少了吗？

　　“你的意思？”朱恒三问道。

　　“她守着一个银行，让她拿一百万来。”刘玉说的话，好像银行是李萍家里的一样。

　　朱恒三却没觉出她的话有什么漏洞，他也被一百万的美好“理想”烧的乱蹦。跳了一下后，他突发奇想地说道：“那样，我先让她交十万。投石问路，只要他能老实地交出十万，我们就再管她要一百万。反正，这个人在我们手里，怕什么？”

　　“啪”的一声，两个人对了一下掌。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样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