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州

　　那个新警一激动，手指触动扳机响了一枪，枪声让曹荣如兔子般狼窜起来。

　　就如撞上了一堵墙，坚硬无比的墙，他被这墙弹回。而且，弹的有力，弹的迅捷无比。拉紧腿部肌肉，抽动每一根神经。对于曹荣来讲，估计这将是他的吉尼斯记录，虽然不能说是出膛的炮弹，但周围的一切，房屋，树木，甚至是田野，绝对的行云流水。

　　风声猎猎，枪声却再也没有响起。而曹荣已经在转瞬之间逃出了小镇，冲进了无边无际的田野。田野已经是一片金黄，水稻已经收割，田垄间荒草已经没有了丝毫绿色，曹荣尽情地踩踏柔弱的小草，人已经闪进一片竹林。

　　这竹林中一群麻雀，此刻被他惊起，云一样成团的飞在空中“呼呼啦啦”也很有气势。也许是密密的竹林让曹荣放下了心，他停住了脚步，身体蹲下，眼睛向后看。后面，风不动树不摇，一片宁静。

　　他长出了一口气，身体一放松，他躺在了竹林中潮湿的地面上。

　　事实证明，他很难平安穿过小镇，他清醒的捋了一下思路。在小镇，他砸了紫竹林的场子，打断了吕亮的腿，这怎么能不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现在，必须想辙，否则，他无法穿越小镇回到立江。

　　他必须回到立江，不仅是那里的单元里有他的钱，那里还有他的一个大计划。从皖北逃走那天起，他就不想再回那里。部队转业回到农村讨的媳妇他是一点儿也不喜欢，能有机会脱离她是天赐良机。

　　想到这儿，他想起了史娜，这个美丽泼辣机警可爱的少妇。对，应该是少妇，曹荣的经验告诉他，史娜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她在哪儿呢？昨天晚上她去会的应该是被他打坏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或者是对象。史娜对他的感情会因此而改变吗？曹荣摇头，史娜和他的一抱，一吻已经深刻地印在他的心里。他喜欢史娜，他们身上有太多的共同点，潜意思中他早就认为，他们不成鸳鸯也是狼狈，只有她和他可以同栖同飞。

　　想到这儿，曹荣拿出手机，他要给史娜打个电话，问她在哪儿！

　　还没等他按下电话键盘，一个电话打进，曹荣的心是一阵狂跳。来的电话是史娜的，那是已经刻在心头的一组数字。他似乎是刻不容缓地按下接听键，心里是一阵悸动。

　　“曹哥！”

　　声音清脆如香甜的甘蔗，曹荣在一阵狼狈之后突然一阵温暖袭来，他高兴地回答：“娜娜，是我！”

　　“曹哥，告诉我你的准确位置，我来接你。”

　　真是雪中送炭哪！曹荣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史娜的帮助，这帮助说来就来了。

　　可惜，一阵狂跑，曹荣哪儿知道这里是什么位置？他只好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周围的地貌特征。

　　史娜很果断：“你别说了，你向南，一至向南，到了大江边上我们再联系。”

　　曹荣站起来，侧耳听了听，又向来路看了看。其实，他大可不必，没有人来追他。他跑了就跑了，没有人来追。

　　发现无人来追捕，曹荣感觉轻松多了。他用手表对准大阳，找了一下方向，向正南方向放开了脚步。

　　小镇上因为曹荣的出现无非是泛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得到消息的邵寡妇歇斯底里：不行，必须抓到这个歹徒，我丢得那是钱哪！

　　吕清明还算精明，借给吕亮治病之机躲到县城里，短暂的时间仅和家里用电话联系。亡命之徒不能不让人格外忌惮，尤其是吕清明一所之长，还有数年的任期。

　　最难过的是史耀明，曹荣不见了，女儿也不见了。史耀明的电话她不接，吕亮的抱怨她也不在乎，可亲家的恼怒都在他的身上。吕清明有一句话让他久久难以平静：“亲家，什么意思？到现在娜娜也不见影，他这媳妇是怎么当的？拿我们吕家当不当回事？你可是当爹的，别觉得工程已经完事，记住，账还没结呢！”

　　史耀明面对亲家的责难只有连续道歉的份，事实上，他也确实不知道史娜究竟跑哪儿去了？

　　万里长江浩浩荡荡，一叶小舟像片树叶，史娜像树叶上的一只蚂蚁。她操纵着小船，在长江上向曹荣迎来。不管别人是什么感觉，史娜嘴里哼着小曲，努力地撑着小船，心中甜蜜蜜。

　　想起来，就要见到曹荣，想起来，就要跟着曹荣去闯世界，她的心中美得乐开了花。别人的感觉，史娜根本不在乎，那都是毛毛雨。

　　人生难买愿意，史娜就在愿意中。一面划船，一面拿起手机。

　　“你在哪儿？”常挂在嘴边的“哥”都省去了，史娜决心已下。

　　“我在江边，那个小船是你吧？你坐在船尾。”

　　“唉！”史娜一只手举过顶，拼命地摇晃。

　　大江之上，仿佛是一望无际的平川，手机一要通，两个人从感觉中找到了对方的位置。曹荣站在江岸，拼命地摇动双手。什么叫绝地逢生，这就叫绝地逢生。想曹荣在异地它乡，陌生的人，陌生的土地，却有这么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而且，这女人会舍去一切，包括她的情人和对象，划船到这里来救他，也算得上他曹荣的奇遇了。

　　船到江边，曹荣已经是迫不及待了，他溅起一路水花如豹子般纵到船上。史娜也早就张开了双臂，在那晃晃悠悠的小船上二人拥抱在一起。没有多余的话，就是热吻，火焰升腾般的热吻。

　　深秋，江水渐清，二人倒影映入江中在起伏的水花中摇动。

　　史娜长得如吉普赛女郎，眼睛大，嘴唇厚。曹荣吻在上面久久不愿挪开，湿润而温热的感觉传导他的全身。史娜紧紧抱住曹荣粗壮的腰，尽量地将她的唇迎上去，任小船漂流她们几乎成上小船上的两尊情侣雕塑。

　　终于，史娜推开曹荣说道：“哥，还是先过江吧？早一刻过江，早一刻脱离危险。”

　　江风扑过，卷起史娜一头长发，脸如桃花，眼如青漆。曹荣心痒难熬，真想再一次扑过去，可史娜的话还是提醒了他，这里是江北安徽省，过江就是江西省，一切肯定会安全的多。

　　“听你的！”

　　史娜这一次在小船的两侧安上了两个浆，两浆张开像雁翅般舞动，雾气升腾中小船向南驶去。刚到中流，曹荣的手机意外地响了。

　　“曹荣，你在哪儿？”声音却一点儿也不意外，是庄戈。

　　庄戈接到朱恒三的电话后，第一个脑海里浮现的就是曹荣。有曹荣接应，合二人之力，擒下劫匪应该不是问题。这样，即可风平浪静中解决问题，李萍也不会有意外之险。

　　劫匪要的也不多，十万元！庄戈也不想张扬。他在银行取出钱来，顺道去了曹荣的住处。敲了半天的门，屋子里没有反映。于是，他拿出电话打响了曹荣的手机。

　　曹荣坐在小船上，眼睛看着史娜划船，她觉得史娜划船的姿势也很美。长长的胳膊，挥成一个圆圆的弧形，频率是一样的，不急不徐。细细的腰身，胸部很高，一起一伏中似乎能看到她的心跳。今天，史娜在她的风衣里面加上了一个皮马夹，那上面是自然的曲线。大江上的雾气已经散去，阳光下史娜很灿烂，曹荣突然感到与这样一个美女，划着一只小船来横渡长江别有一番滋味。什么滋味呢？他蠕动了一下舌头，坚硬的嘴巴移动一下，似乎要品出这滋味。

　　当他身处于这回味之中时，接到庄戈的电话。一时间，他马上意识到，在哪儿？不能告诉庄戈他在哪儿。

　　“啊、啊啊！是老班长吧？什么指示啊？”

　　“哪儿有什么指示，你嫂子出事了，我准备让你和我去办件大事。你马上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庄戈很急，他想立刻找到曹荣，还想带着他去踏察一下劳动公园的地形。

　　“嫂子出事了，出什么事？”曹荣的脑海里浮起了李萍的形象，她能出什么事呢？

　　庄戈在电话中显出了犹豫，他吞吞吐吐地说：“这一点你先别问，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儿？都和谁在一起？说话方便吗？要不，还是我去接你再说吧！”

　　庄戈的这种语气，曹荣明白他是害怕走漏某种消息。于是，他回答道：“我在江北办点事，一会儿就有公交车过来，我回到家里后，马上给你打电话好吗？”

　　听曹荣这么说，庄戈只好放弃马上见到他的念头，一再叮嘱：“你到家马上给我电话，非常急迫，千万不要耽误。”

　　庄戈这话说的，曹荣连忙答应。心中也是判断，李萍肯定是遭遇了大事，否则，庄戈不会如此。不由的，他也有些焦急，连声催促：“娜娜，再快点，我有一个哥们家里有事。”

　　看曹荣着急，史娜飞动双浆，小船如飞的扑向江南。

　　上岸后二人搭上一辆出租车，回到了曹荣的单元。进了家门，曹荣抱起史娜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他立刻给庄戈要响电话。

　　听到曹荣回到了家，庄戈表示：马上过来。

　　曹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史娜，他拒绝庄戈道：“你还是告诉我嫂子出了什么事？我这里也有一个客人。”

　　庄戈只好将李萍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曹荣勃然大怒：“好，没说的，我和你去。你现在就不用来了，晚间打我电话。”

　　放下庄戈的电话，曹荣并没当回事。不就是几个劫匪吗？才要十万元，估计也是个初把。凭庄戈一个人就能摆平，何况再加上曹荣？从某种角度说，听到这个消息的曹荣甚至是格外兴奋。能有机会一展拳脚，肆无忌惮地与人搏斗是曹荣求之不得的。

　　这种即将到来的激动，让曹荣放眼打量史娜的眼睛里都是一片亮色。

　　史娜不想管他谁的电话，她最想的是让曹荣到她的身边来。从曹荣打开单元门那一刻起，史娜就兴奋不已。这是一个标准的单身汉的住宅，关上那扇防盗门，绝对的她和他的世界，不会有人来打扰。

　　她将风衣扔到地板上，一双皮靴被她甩到门口。然后她就像一条鱼儿跳到沙滩上一样，跳到曹荣的床上，无限风情地看着曹荣。

　　曹荣打的什么电话？电话里说的什么？她一句没听到，她一句也不想听。

　　“荣哥！”声音不禁是发嗲，而且让人骨酸肉麻。

　　曹荣不急，他心里明白，这个女人已经注定是他的贴己。要让她跟随自己颠沛流离，必须把持自己，不能猴急，让她瞧不起。他先将窗帘拉好，又慢慢地帮助史娜脱下她的黑色鹿皮超短裙。史娜不动，任期摆布，柔软的身体透着一个少妇的特有风韵。

　　曹荣也在慢慢地帮助她脱衣的过程中，慢慢地享受她的风韵和欣赏一个含情脉脉的少妇美丽人体。的确，史娜的人体很标准。俏肩、隆胸、细腰、宽臀，修长的腿，白嫩的脚丫。

　　脱下她的短裙，除掉她的马夹，曹荣的手伸向了她的衬衣纽扣。衬衣是枣红色，纽扣是暗褐色。打开第一个，雪白的胸肌显出，史娜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正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却突然响起。史娜有些恼怒，抓起手机，原来是吕亮。她接着就想按下拒听键，是曹荣多事说了一句：“接、看是谁？”

　　史娜接了，吕亮的声音传来。

　　史娜离开医院，所有的人都没和他说，都在瞒着他。做完了手术，效果不错，躺在病房里却接到了朱恒三的电话。

　　刘玉给朱恒三出了个主意：找一下吕亮，他的媳妇是三角湾的，让他媳妇帮助搞条船以备不时之需。这立江府虽然四通八达，可水路应该是最有利于逃跑的。为什么？按照刘玉的说法，大江之上是安徽与江西的交界之处，在江西案发，我们可以一抬脚跑到安徽。跨省追捕，警察也有不方便之处。

　　刘玉的未雨绸缪的建议让朱恒三拍案叫绝，于是，他紧急要通吕亮电话。都是平常很有一些来往的铁哥们，朱恒三的要求吕亮从不拒绝，况且，朱恒三许给他两千元的报酬。

　　因此，吕亮要响了史娜：“娜娜，你在哪儿？他们都说你们家有事，你走了。我怎么不信呢？再有事还有我的事大？”

　　“亮仔，你就放心好好养病。我姥姥的事一完，我就过去。”

　　撒谎也有默契，无意之间，史娜的谎言和吕清明他们的谎言难得的一致。吕亮不好说什么，他只能将朱恒三的要求转述一遍。当然，他没忘了转告，朱恒三许下两千元的报酬。

　　听到吕亮是这么一回事，史娜冷冷地回答：“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