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19树立谁做典型有讲究,不深奥

书名:官话本章字数:7286

  就刘笔手头上的文化建设,谭清流做了大致了解,说桃花监狱的何吾诚是需要宣传,但作为监狱领头人党委书记常德的文化成就也需要报道。他说:“龙无首不行,人无头不前。常德这位同志嘛,工作上是兢兢业业的,业余时间里也写理论文章,在各种理论报刊发表了很多文字,文学作品也写了不少嘛!在我们监狱系统,能埋头做学问搞调研,也能写出催人奋进的文学作品的人是不多见的。做好当家人又能写文章的更是凤毛麟角的。像我,我只能写一点理论文章,文学那玩意是一窍不通的。”

  听着几乎是每一句都拖着重重尾音谭氏“意见”,刘笔心中盘算了一下:谭氏这是借政委之手力推心腹常德。早已重用了常德,之所以今天又想把常德树立文化人才的典范,是受他刘笔有关文化建设思路启发而大力鼓吹常德的。假如常德确实是文武兼备,树立谁典型都是树立,既然一把手都这么说了,他刘笔没任何意见。问题是,常德是不是谭氏吹嘘的那样还有待于考证呢。

  没待政委表态,谭清流又说道:“普通民警有奉献,领导干部有贡献。领导干部维持机构运转,领导干部创造辉煌。”

  谭氏语录雷人!刘笔埋藏心中的惊愕,等待谭氏又有什么惊人之语。

  “桃花监狱作为窗口监狱不是徒有其表的,是有实实在在的成就的,是常德同志带领党委一帮人苦干出来的,所以,我的意见是,常德可以作为文化人物典型来大力宣传。”谭清流罔顾刘笔无名表情,说道,“其实像常德同志一样的同志有很多的,譬如……玫瑰监狱的姚娇娇,她也有一手的好文字,在宣传男同胞的同时还要兼顾女同志的嘛!”

  这不雷人,呕心人,我要吐了!刘笔似乎又嗅到了“女同志”姚娇娇的狐臭,腹内剧烈翻滚,表情痛苦。

  谭清流这才注意到刘笔,停止演说,问:“刘政委,你是怎么啦?反对我的意见?”

  “啊……不……肚子……不舒服……要吐。”刘笔摁住胸口做着要呕吐又想忍住的表情。

  “啊,快去卫生间。”谭清流表现了警察的敏捷思路,动作灵敏地站起来,说道,“去我的卫生间。”

  既然表演了这一出,我不继续下去是不可以的。刘笔硬着头皮说:“抱歉啊!”疾步走进谭清流的内室,一头扎进卫生间,扣上门,哇哇地假装呕吐两声,漱了口,抽了两张纸巾擦嘴走出卫生间,环顾了卧室,瞅了瞅由勤务人员或小朱叠放整齐的床单被褥,轻松地走向办公室区域。然而,在转身的瞬间,眼角里出现了一盒安全套,他立刻掉过脸寻索,真切地看到一盒男欢女爱图案的安全套包装盒摆放在床头柜一角。他多一秒都没敢逗留,边走边擦嘴,一脸歉意地走到谭清流沙发对面落座,道:“谭局见笑了。”

  谭清流问:“中午在哪里吃饭的?警校吗?”

  我在哪里就餐你不知道?可以负责任地说,我的行踪都在你谭氏的掌握之中。刘笔没时间去揣摩谭氏,回答:“机关食堂。”

  “食堂卫生有问题。我要追究后勤部门的责任!”谭清流掷地有声地说道。

  “谢谢谭局关心。不一定是食品问题,也有可能是我的肠胃有问题。天转凉了,或许我把空调温度开低了。”刘笔回答,“我这人,受一点凉肚子就叫唤。”

  “哦。”谭清流关切地望着刘笔,说道,“身体是革命本钱。多保重,监狱局不能没有你。”

  “谭局言重了。”刘笔媚笑说道,“监狱局有谭局支撑大局呢。”

  谭清流半坦然半谦虚地接受了刘笔奉承。他说道:“到基层视察,到了午餐的时候,就不必刻意,吃顿饭算什么,都是工作餐。今天你到警校做调研去指导工作回来匆匆忙忙的,回来就吃饭、休息,一热一冷的,你的肠胃是受不了的。”

  为官者,特别是新官上任,忌讳大吃大喝,树立廉政形象没有错吧。我能怎么回答?说我出于清廉谢绝部下的公款招待?那就变相地说谭氏是在慷财政之慨。我这不是孤立自己吗。“谢谢谭局关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与时俱进,才能始终处于主动地位。你我都要学习,都要有新思维。”谭清流笑道,“我在理论造诣方面不如老弟你,但实际工作经验稍微比你多一点点哦!听我的没错!”

  “谭局谦虚了。”刘笔笑答,“我记住了,谭局。”

  “草案尽快拿出来,拿到局长办公会上供大家讨论。”谭清流说道,“文化建设搞好了,监狱局又有新建树了。嗯,不错,不错的哦!”

  回到办公室,刘笔仔细回味了谭清流的“意见”,即刻召集了铁岭,对站在眼前的宣教处长说道:“体现尊重文化尊重文化人的原则,你先调查考证一下桃花监狱党委书记常德、玫瑰监狱党委书记姚娇娇同志在文化方面的成就,可不可以通过他们树立新时期监狱长新形象。”

  铁岭奉命而去,刘笔突然意识到大谈尊重文化人的,却让年过半白的文化人铁岭每一次站在眼前耳提面命的,是不是有点怪诞,有点嘲讽意味?点了香烟,他又想道:铁岭虽没有进入谭氏“亲信”、“金刚”系列,但他为谭氏文章捉刀弄笔的,也算是文字金刚了。况且,为官者不可轻易流露恻忍之心,更不可以破例。有些人,给他一点脸色,他就阳光灿烂的,给他一点眼色,他就开染坊了,往往是官不官民不民的乱了尊卑。就说那个小毛吧,有些时候,我和颜悦色的,他就会忘记自己身份。

  心里熨帖了,刘笔慢悠悠地掐灭只吸了一口的香烟,猛然发现先前放在案头上的发票不见了,便去想有谁来过。是蔡伶龙?嗯,除了他,没有别人敢越俎代庖的。他信步来到内室,发现原凌乱的床上已然整齐,换下的警服亦然不见,估计是蔡伶龙来政委办公室发现内室杂乱就叫勤务人员来了。真是一个贴心到家的管家。他称赞了蔡伶龙,坐到床头沙发上望着陈设,当目光扫到床头柜时,谭氏内室那一盒安全套在脑子里划过。

  以前臆测谭氏在办公室休息室里安放了一张双人床是另有意图的,那只是停留在想象层面上的,并没有真凭实据的,如今赫然见到安全套,想象就变成了事实。那一晚陶然山庄谭氏带着陶圆圆遁去,不难想象谭氏去干什么的了,也可以任意想象他们去干什么,但本不该出现在监狱局大楼里的套套叫人咋舌地出现在局长休息室里却叫人难以想象了。匪夷所思的事真切地发生在眼前,那就不妨想象一下谭氏在那一张大床上能垂幸哪些女警吧!

  刘笔随手打开在线音乐,略加浏览了曲目,就选了歌曲《需要有人陪》。

  性少与情寡,男人寂寞了,就去找婚外女人陪。谭氏也不例外吧。陶圆圆应该是他一个猎物,顾豆豆呢,十有八九也是谭氏掌中物,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哎,意淫谭氏风流韵事也太无聊了吧,我刘笔不是七嘴八舌靠议论他人是非度日的小市民,是心怀大志的官员,应该集中精力去办正事。话又说回头,我当时在陶然山庄不也是稀里糊涂地出轨了么?岂能五十步笑百步。

  一曲终,遐思结束,刘笔点开监狱系统内网,桃花监狱网站版面确实给人耳目一新,有别于那些死板的政府机构网站,点击“警察文化”版面,寻找到众多署名“常德”的文章。人不可貌相啊!看来是我看错常德了。刘笔逐个欣赏。有的文章写得很漂亮,有的文章立意很浅文字非常一般,似乎不是出于一人手笔。刘笔不禁困惑。

  小毛来了一趟,刘笔心中疑问找到了答案。小毛鄙夷地说道:“刘政委,我说实话吧。我同学也在桃花监狱,他说常监狱长的文章是有他人代笔的。常监狱长有的时候手痒了也写点文章,由枪手润笔,但多数文章他看都没看过就由枪手署上他的大名了。”

  “你说的是哪一类文章?”刘笔了然小毛的神色,平淡地问。

  “理论和文学都有。”小毛几乎是没经过大脑思考,回答,“总之,常监狱长没能力也没时间写。”

  如果是讲话稿,由秘书写,没有人会因此指责领导的;如果是调研文章,领导出思路,秘书代写,或者是秘书写好了稿子由领导过目,再署名领导,也无可厚非。文学类作品竟然也要他人代笔,那太不厚道了,这种行为算什么?是公然占有。剽窃是可耻的,占有是可憎的。这个常德不知廉耻可恶可憎!刘笔心里又给常德定了性。

  第二天上午,铁岭习惯性地站在政委办公桌前说:“经过统计,署名常德的文章大约有一百余篇,约二十万字。”

  “哦。”刘笔很用心地了听了汇报,发现铁岭措辞含糊却无懈可击,惟独漏了分量很重“核实”二字,铁岭有意地回避了。他不动声色地问,“常德同志发表的文章数量惊人,可喜可贺。你核实过了吗?有没有重名?”

  “本省监狱系统只有桃花监狱党委书记常德,再无他人。”铁岭面无表情地回答。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官场原则。刘笔估计也只有自己才这么问下属了,为消除质疑铁岭可能带来的反感,刘笔旋即换了一副赞赏面孔,说道:“监狱系统人才辈出,值得庆贺。常德同志在哪些媒体发表作品的?他的作品完全可以结集出版的嘛!”

  “常德同志的文字散见于司法部、监狱系统各家报刊,还有……”铁岭迟疑片刻,说道,“还有就是在网站发表的。”

  “哪些网站呢?”谁都知道,网站发表文章门槛非常低,哪怕是小学文字水平只要会注册就能上传文字。刘笔心念着,故意问道。

  “刘政委严谨态度叫人惊讶!”铁岭没有回答刘笔的询问,而是冒出这么一句。

  “呵呵,铁处长,且不说工作态度,单说文字。”刘笔指了指双方,说道,“你我都是搞文字出身的,如果没有严谨的态度,能写出叫人信服的公文来吗?领导还会让我等继续爬格子?”

  “是,是,是。”铁岭只顾着点头,没有回答刘笔的迹象。

  刘笔明白,若是刨根问底,对谁都是伤害,便说:“今天就到这儿,你可以去忙了。”

  打发了铁岭,刘笔忽然意识到,奉谭氏之命交代铁岭了解文化成就的不单是常德,还有姚娇娇,刚才光顾着纠缠常德,却将谭清流大姨子疏忽了。叫铁岭回头不妥,下回再说。

  吕华林来办公室的时候,刘笔隐晦地说到了谭氏点名的两名监狱长。吕华林吃惊地问:“他们作为监狱文化典型?是政委你的意思吗?”

  刘笔笑了笑,说:“你觉得不合适吗?”

  “刘政委,恕我直言,你是真心为监狱文化办点事实的;而有些人,根本没把文化当回事,在这他们眼里,文化算什么呢……”吕华林拖着很长的尾音,“文化,只是用来装点门面的!”

  吕华林没有直接回答,意思很明了,刘笔不再问什么了,话题很快也结束。谭清流钦点对象可能不适合当典型,但刘笔深信党委很快走程序拍板,于是,他敦促铁岭尽快写一封报告给局党委。

  傍晚,刘笔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接到了金斯电话。这一次不是催命的,而是报喜的。金斯喜气充沛地说:“老同学,搞定了!拱手致谢了!嗨嗨!”

  刘笔如同卸下千钧重担,暗自叫好。他明知故问:“什么呀?一个政府官员说话怎么像个江湖人士,说话黑乎乎的。”

  “嘿嘿,我这人层次不高,比不了老同学说话文明、含蓄的。”金斯嘻嘻地说道,“我好歹才混到副局级,你呢,副厅,高级干部。不能拿我和你相提并论的哦!”

  “哎,给你纠正一点。我是副厅不假,与高级干部相差万里。”刘笔回击会哄人的金斯,说道,“恭喜老同学功德圆满,修正正果!”

  “没有老同学你哪有我今天哦。今晚咱们庆贺一下!”金斯兴奋地说道。

  “任命书下来了吗?”刘笔估算了一下日期,便问。

  “都公示了,还会有差池?”金斯道。

  “难怪这几天你没动静呢。”刘笔说道,“戒骄戒躁,再上台阶。”

  “呵呵,官话脱口而出啊,假如我有你这水平,恐怕就不用劳烦你了。不说了,七点在雅阁天朝见。”金斯依然是不容分说就挂了电话。

  呵呵,嘴上说我高干的,你这个括弧副局级的邀请邀请副厅倒像是在对属下发号施令的。刘笔笑着放下手机,渐渐迷茫:金斯如愿以偿,是时程副秘书长的功劳呢,还是金斯内功修炼结果?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是跑了一趟秘书长邵紫金家,但没任何请求,因此,金斯进步与邵紫金无关。时太太接了单,无论时程关注金斯与否,时程这根线还是在手中的,而邵紫金这个线还没牢牢抓住。我若是前进,必须跟紧秘书长这个新贵。

  刘笔本无意周旋于一些无聊的酒宴,但与金斯在一起有说不出的解压后的轻松,金斯红颜艾琳偶尔出现,美人美曲美酒的,那种妙不可言的感受只有他自己才有深刻体会。妙云接到他通报之前已经接到消息,说她晚上有公务宴会,叫他一人去应酬。他这才怡然赴宴。

  金斯偕艾琳恭候了同学兼恩公刘笔。金斯笑得脸有些变形了,肢体语言失常,言语十分的夸张。金斯陷入久盼中的喜悦,正所谓“得意忘形”,刘笔给予充分理解,只说“老同学太见外了”,然后含笑冲着艾琳点头致礼。艾琳今晚一身时尚、精致的秋季裙装,举止得体,欲笑还休的。“你好,刘政委。”她浅笑着回礼,偷偷地打量了刘笔腋下的那一只皮包。刘笔默默接受艾琳的打探,潇洒地入座。

  “来一支?”金斯亮出黄鹤楼1916,说,“这是四百八十块一包,局长给了两包。”

  “谢谢!”刘笔谢绝!他品尝不出香烟质量高低的,偶尔地抽一两口,没有烟瘾,更不轻易地当着女士面抽烟。

  “最近在忙什么?”金斯无所顾忌地点了香烟,问道。

  “穷忙。”刘笔摆出一副很忙很苦又很无奈的官员常有的神态。

  “再忙也有实质性工作啊。”金斯说道,“你到监狱局不久,不做点实事,很难博得同僚好感的。”

  “听一听你的高见。”刘笔含蓄地笑着,问。

  “我这是在班门弄斧了,拜托老同学别笑话我了。你是老姜了,别装嫩。我也不想装。”金斯嘴角流淌着邪淫,回头用香烟指着艾琳说道,“要说嫩,她才嫩呢,嫩得滴水了。哈……”

  金斯之言极其轻佻,但由此说金斯俗不可耐也不尽然。金斯身材魁梧,平日里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透着一丝斯文,各种名牌T恤下市肌肉凸显的,彰显着阳刚,只是在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地斯文扫地。今日有异性在场,金斯恣肆,刘笔不免有点诧异。他放眼过去,艾琳绯红地朝他处看着,并无嗔色,心说她是如何与他走到一起的呢?权?钱?还是爱?这在心底已经揣度无数回了。“你呀,这是在赞赏艾琳优势哦。”刘笔以一种淡然的笑脸替双方掩饰。

  开席的时候,金斯要艾琳陪喝白酒,在刘笔建议下,艾琳喝红酒。酒过三巡,刘笔乘着酒兴对金斯耳语:“女人如酒。艾琳是一杯红酒,不是豪饮的啤酒,也不是猛灌的白酒,是须得慢慢品尝的百年干红。”

  “哦?”金斯红着脸眯缝着眼看着刘笔又侧望艾琳,低声说道,“你是变相批评我刚才的鲁莽吧。”

  “哪里。”刘笔微微乐着。

  “老同学比我更懂得女人,更懂得怜香惜玉。”金斯用奇怪地眼睛专注刘笔。

  “你这么看是什么意思?”刘笔心里怦怦跳,警觉地问道。

  “说得很明白啊。什么话到了你耳里你都要在肚子里翻滚几回才踏实?”金斯诡秘地笑着,乐着举起杯子,对艾琳说道,“艾琳啊,我这么才子高官对你欣赏有加啊。你不敬一杯?”

  艾琳与刘笔已经走了数个回合了,听了金斯之言,想了想,放下杯子,说:“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诸位乐意听么?”

  金斯拍手叫好,刘笔是颔首回应。

  “大家都是喝一点墨水的,算是文人了,我们对对联,有谁对不出下联的就罚酒,怎么样啊?”艾琳忽闪着眼睛,像是对大家说,也像是自言自语的。

  “行啊!”金斯响应,回头看着刘笔。

  刘笔觉得有新意,却担心答不出。喝酒不是问题,徒有才子虚名,叫人看洋相。“不错的主意,谁出上联呢?”

  “ladyfirst。”艾琳调皮地说道,“两位大哥没意见吧。”

  “我,没意见。”刘笔望着颇似淘气孩子的艾琳,笑答。

  “来就来呗,谁怕谁啊!”金斯点燃了香烟,叫刘笔接一支。此时刘笔想接的又忍住了。

  “刘大哥,借你纸笔一用。”艾琳取了刘笔的皮包递给主人。刘笔懵懂地取了派克钢笔和一张纸给她。

  “我担心有人听不清,更担心有人耍赖,我们立字为据。”艾琳认真地说道。

  “切,我们都是爷们,谁欺负你一个娘们啊!”金斯肆无忌惮地笑道。

  艾琳没在意金斯,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念念有词的:“十口心思,思君思情思相聚。”

  刘笔仔细端详了艾琳字迹,发现她的钢笔字非常秀气端庄,颇有硬笔书法神韵,不禁问道:“你,练过书法?”

  “从小练习毛笔字,小学开始学习硬笔书法。写得不好,见笑了!”艾琳笑了笑,对金斯说道,“这是上联,谁先对下联?”

  “嗯……”金斯接了艾琳目光,又将目光瞄准了刘笔,说道,“老同学号称第一才子,你先来吧。”

  “啊?”刘笔看出艾琳出的是拆字联,脑筋高速运转,却找不到合适的字拆开,就在黔驴技穷之时,包厢门楣上“赏月”二字突然闪进脑海里,便慢条斯理地念道:“八目共赏,赏风赏月赏美人。”

  艾琳认真听了,变动着口形无声念着,然后一字不差地书写出来,递给刘笔,问:“是这一句么?”

  “嗯,是。”刘笔憋住心里的得意,现出谦虚神色,说,“硬着头皮凑的,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嗯。”艾琳简短地回应刘笔,对金斯说道,“刘大哥下联是天衣无缝的,看你的啦!”

  艾琳和刘笔对话的时候,金斯用心地听了,推了推眼镜掉脸转向了满桌的菜,提起筷子假装要拣菜,却没下筷子,艾琳催促,他赶紧将筷子伸向辣子鸡。“快点啊,别磨蹭了!”艾琳再次催促。他一慌张,没夹到鸡块,却将一只红辣椒夹到嘴边,尴尬之余,一句下联出来了:“二人吞口,吞辣吞香吞……”他迟疑着,看到茅台酒,嘴皮子立刻利索起来:“二人吞口,吞辣吞香吞佳酿。”他带有三分的自得说:“比起老同学的下联,我的下联如何?”

  艾琳握着笔没有记录,望着金斯。

  金斯问:“没听清楚?”

  艾琳道:“一清二楚的。”

  “干吗不记录啊?”金斯问。

  “不用了!”艾琳丢下笔,答。

  “哦,是认为我的下联不符合要求?行,我罚酒一杯!”金斯斟满了酒,脖子一伸,酒就下了肚,重重地放下杯子,对艾琳说道,“我罚酒了,你出上联,也该对下联的。”

  “没问题的。”艾琳笑着吟诵,“五口言语,语家语友语春秋。”

  “妙哉!”刘笔是挤扁了脑袋才勉强凑出下联的,认为尚可,却为艾琳叫好。我的风月也好,金斯的奢糜也罢,都不算高雅,甚至有点轻浮,而艾琳的上联与下联却是庄重与浪漫共存。

  “刘大哥适合在文联部门工作。”艾琳仰慕地说道,“比如省文联主席、作协主席啊什么的。”

  艾琳赞誉,刘笔听得舒坦,兴奋地说道:“我最近工作中心就是它,监狱文化。”

  “监狱文化人多吗?”艾琳问。

  “文化概念宽泛,喝酒是酒文化,对联是楹联文化,监狱写字的人不少,著书立说的也有几位。”刘笔信口说道,“我们着力统营造浓厚文化氛围,在全国监狱系统打出头一块牌子。”

  “对,酒桌上说段子也是文化一部分。”金斯说得很正经的。

  “你那是流氓文化!”艾琳白了金斯一眼,回头对着刘笔喜悦地说道,似乎是她就是受益者。“有刘大哥,相信文化之风能吹进监狱大墙,改观监狱形象。”

  呵呵,我是信口雌黄的,你竟当真?在谭清流眼里,文化只是喊喊而已。套用副政委吕华林话说,“文化,只是装点门面的。”

  “哈哈,艾琳,我老同学逗你玩呢。”金斯嘻嘻笑着道,“除了文化部门,其他部门搞的文化都是在吆喝赚人气,没创意!”

  “金斯,你这是在贬低刘大哥呢。”艾琳天真地望着刘笔,问,“刘大哥,相信你不是在走形式的,我没猜错吧?”

  “你说呢?”刘笔仿佛是被金斯点了穴,躲闪了艾琳清澈的眼睛,模棱两可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