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洪秀全（1814—1864）原名仁坤，小名火秀。广东省嘉应州花县（今广州市花都区）人。出身于耕读之家，从小聪明伶俐、胸怀大志，曾受聘为村中私塾先生。道光年间，他三次信心满满地参加府试，三次名落孙山，十分震怒。大病一场之后，他断绝了考取功名的念想，并发誓与满清政权势不两立。1836年，他阅读了一本有关描述基督教的书，深受启发，创立了拜上帝教，并改名“秀全”（由“我+乃+人+王”四个汉字组合而成，寓意“我就是人中之王”），开始在清廷统治较为薄弱的两广地区秘密传教，贫困而绝望的矿工、农民、落魄士子好似抓到了一根改变命运的“救命稻草”，纷纷加入，声势日渐壮大。

　　咸丰元年十二月初十日（1851年1月11日），是洪秀全的38岁生日。就在这一天，他在广西金田村正式宣布起义，国号“天平天国”，起义军被称作太平军。此时，清廷的残暴统治已经天怒人怨，哀鸿遍野，城市乡村到处堆满了干柴。太平军烽火刚起，庸官劣绅还是压住不报；等事态严重，又大事化小，粉饰太平……等起义军已经星火燎原，官府捂不住、蒙不掉，便上下指责、互相推卸。乘着朝廷乱作一团，太平军东拼西杀，愈战愈勇，势如破竹，势不可挡。

　　咸丰三年（1853年）2月，50万太平军水陆并进，从武昌沿长江挥师东南，克九江、下安庆、取芜湖，所向披靡，抢夺了清王朝赖以维系的米粮仓和钱袋子；3月，占领南京，改南京为天京，并定都；5月，派大军北伐、西征，将战火蔓延到江淮之间。

　　与此同时，各地群起响应，举起义旗，向满清政权发动进攻。捻军在淮北雉河集聚众起义，程六麻子在寿州揭竿而起……一时间，烽火四起，群雄逐鹿，天下大乱。

　　农民起义军相互之间时而联合，时而火并，乱成一锅粥。在清军与农民起义军的拉锯战中，江淮地区血流成河，兵荒马乱，哀鸿遍野。许多村镇被战火吞没，许多家园被兵匪洗劫，许多名胜被铁蹄踏碎……富庶、悠久的江淮经济文化惨遭空前破坏。

　　为了自保，各地组织“练总”（相当于民兵组织或自卫队），协助官军抵抗起义军的进攻。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家里的生计已经是捉襟见肘。为了贴补家用，孙家鼐不得已到由寿州知州的金光筯的部队里做幕僚，月薪只有八两。

　　金光筯字濂石，直隶天津人。捐纳通判，改任安徽青阳知县。青阳县民因为灾荒缴不起税负，集体抗征，几乎酿成农民起义，就在即将爆发的危急关头，他单骑前往，进行说服，使这场危机顷刻化解。后来调到定远任知县。当地盗贼蜂起，天一黑，老百姓就不敢出门；出门在外未归者，宁可在破庙借宿，也不敢连夜赶路。金光筯设计诱捕了土匪头目陈小唤子，并公开砍头示众，治安由此改观。调往寿州后，他身先士卒，多次打退起义军的进攻，使寿州成为淮河岸边“抗捻（捻军）御太（太平军）”的旗帜，其干才被朝廷视为“吏治、战绩为安徽第一”。

　　1857年正月，捻军龚德率部围困霍邱，进攻正阳关。正阳关位于淮河中游，是大别山之门户，是淮、淠、颍等河流的交汇处，有“七十二道淮河通正阳”的说法，三国时期，刘备在这里修城驻防；明朝，成化元年（1465年）设为税关，后来成为周围49个州县食盐分发地，建有山陕、湖广、徽州等8个会馆，乾隆、嘉兴年间，人口达7万多，是淮河上著名的战略要地和航运、经济、文化中心，京剧折子戏《邱胡戏妻》就发生在这里，素有“淮南第一古镇”的美誉。正阳关历来为兵家必争取之地。为了消灭捻军，金光筯主动出击，偕副都统德格尔渡过淮河，杀死捻军800余人，并追击70里。在即将大获全胜的关键时刻，快马来报，太平军已经占领六安，寿州危急。无奈，他只得打马往回走，保护寿州。三月二十日，捻军再次攻占正阳关，太平军突然围攻寿州，金光筯率部乘着浓雾悄然出城，分兵两路，一路与太平军厮杀，另一路奔向西南，去解救正阳关。闰五月丁酉，捻军大队再次强攻正阳关，金光筯兵少将寡，败回寿州；不久，清军都统胜保率部队进驻正阳关东边的八里垛，严令金光筯助攻正阳关，两军合击，消灭捻军韩老万部。金光筯命令在湍急的淮河上搭建浮桥，马队先过，步兵随后，与捻军展开激战。一股捻军从后路抄袭，形势危急，金光筯不顾个人安危，站在颠簸的船头指挥战斗，突然，一枪射进他的左腿，战船也被土炮炸翻了，金光筯掉进河里，很快就被湍急的河水淹没了头顶，溺水而亡。后来，寿州知州黄元吉接过指挥权，与胜保并力攻打防守正阳关的捻军，因为捻军士气高昂，粮弹充足，久攻不下。九月，袁甲三率兵也来助攻正阳关，捻军将领魏南奇阵亡，张乐行率部退走，清军才收复了正阳关。为了表彰金光筯的功绩，清廷下诏赠其为布政使衔，依赠官赐恤，谥刚愍，并在寿州修建了刚愍祠。

　　孙家鼐正随着金光筯东奔西走、日拼夜杀的时候，孙家在南门外孙厂、柳树郢子等地的田地、房产都被乱匪掠夺。在办理完金光筯的丧事后，孙家鼐就留在家里，将剩余财产变卖，进了一些白酒、豆油和粮食，开办了一间杂货店，希望借此维持全家生计。可是，因为他心地善良，穷人们常常来小店赊账，没过多长时间，就赔了个底朝天。后来，他又带着老母林太夫人、二嫂、三嫂等一家老少，去投奔在浙江乐清担任知县的三哥孙家怿。走到江苏盱眙，又听说浙江正在闹兵祸，便进退不得。次子降生，孙家鼐百感焦急，给他去了个乳名：履未几。没有多长时间，这个小生命就夭折了。

　　人过中年万事休。经历了种种磨难，孙家鼐成熟了许多，也务实了不少。他不再好高骛远，只想把母亲赡养好，把子女养育好，平平静静地过上几天舒心日子，享受一下久违的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