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当年往事
不知道过来多久,贾美琪已经端来了一盆热水,递上了热毛巾,轻声地问:“姐夫,请先洗脸。”
“不用了吧,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陈忠望着贾美琪,实际上这个女孩子比以前变化很明显。又问:“你除了知道惠民批发部跟卷烟厂有关外,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我姐并不爱你,她给不了你爱。但是我可以。”贾美琪抿着嘴唇说,无比认真的眼神让对方必须接受的样子。“如果你不信,我这就去找我姐摊牌。”
陈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情,心想别把这事闹大了,忙着劝说道:“你先别激动,等咱们把惠民批发部这事完后再说,怎么样?”
扬了扬热毛巾,贾美琪点点头:“你先洗下脸,等下又说我这个小姨子对客人不够好。”
“是呀,美琪最懂这些礼节了。”陈忠接过毛巾,洗过脸后,匆匆离开学校,要去县里找找田建明一家人。
谁知道,贾美琪就是不让,说如果陈忠今晚走出这个村子,她也就跟着出去。陈忠执拗不过,只得去上村把黄兰香请下来陪贾美琪,自己则留在黄柏祥的家里,听他讲着方田村的故事。
陈忠到了竹楼下,看到黄柏祥毫无睡意,竹椅子上的他正在摇着蒲扇喝茶,一边哼着山歌,心情大好的样子。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观察,陈忠大抵了解黄柏祥一些,他故意吹着口哨在路旁停留了下,还故意把瓜瓢舀上一瓢水往地上洒。
没错,就是这淅淅沥沥的声音,引发了黄柏祥的好奇。他猛然跳了起来,大叫:“谁家大黄狗撒尿?”随即,他拾起一块西瓜皮就要砸过去。
“喂,阿公,是我陈忠。”陈忠快速跑出来,这才阻止那块就要飞来的西瓜皮。
“嘿嘿,原来是你这条大狗古,到处乱撒尿。告诉你,路上处处都是草药,可不能乱撒尿哦。”黄柏祥手舞足蹈地笑了笑,在油灯下,他俨然又是那个老顽童。
摊开双手,陈忠无奈地说:“阿公,我老实交代,没有做对不起您老人家的事。”他是外行,对于农村,随处可见的就是草药,可是贪图方便快捷的现代人总是喜欢吃西药治病,这让黄柏祥非常难以理解,事实这也是他归隐厌世的一个重大原因。
黄柏祥见到陈忠还算老实,就摆出一副唱大戏的架势,左手叉腰,右手伸出竖起二手指,双脚跺着拍子,唱着天仙配的调儿:树下的狗儿,乱防水,绿水青山带小燕……
陈忠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拍着双手叫着唱得好,唱得妙,唱得溪水哈哈笑。
黄柏祥听到这样的夸奖,异常高兴,走进灶屋里,马上炒了一碟子椒盐花生米,蒸了一盘子软糍粑,抱出一坛子陈年三蛇药酒,非要跟陈忠喝上一杯。
以前,陈忠还是有酒瘾烟瘾,如今再次闻到酒味,不免的皱着眉头,厌恶那刺鼻的味道,但看在黄柏祥如此盛意的份上,他连连夸这酒香,那小吃香,等他的舌头一碰到酒,立时就粗大起来……
两人连连碰杯,陈忠捏着鼻子,把呛喉辣嘴的酒猛然咽下,险些流出眼泪来,惹得黄柏祥哈哈大笑,说活该,刚刚那么拽,明知理亏还要死鸭子硬嘴巴。执拗不过,黄柏祥连连说这酒算是千年等一回,他若不愿意,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也未必能喝上一口。按他的意思,在处理大事而犹豫不定时,最好喝上一杯好酒,那样比较容易想出好办法。陈忠想想有点道理,便一口白酒一口花生米,吃得他肚子鼓鼓的。
话说,黄柏祥这些年也够孤单的,上次好不容易来个陈忠让他大展身手地救回了一条命,但是陈忠一去不复返让他感觉现在的人忘恩负义,所以今天他听到陈忠在学校里跟贾美琪老师什么绯闻的事,特别踊跃要去观看,顺便好去教训下年轻人的骄傲无知。可是,今夜,陈忠自己上门来,其实他是想来这里借住一宿的。但是对于黄柏祥来说,就是来道歉认错的,他觉得这样的年轻人难得,非要热情款待一番。恰好,陈忠十分认真地听他唱黄梅戏,不停赞这酒喝那菜香的。
就这样,黄柏祥就把方田村以前的故事说出来。尽管他肚子里墨水有限,但肢体语言十分丰富,丝毫不影响表达,三杯蛇酒下肚,他绘声绘色地讲:
以前,方田村里有两个年轻人,一同跟先生学医,但是一个人性格温和,喜欢中医,认为中医是治本之道。但是另一个人却一心要崇洋西医,认为西医快速见效,他们二人出现了分歧后,立下赌约,看谁先成名。先生劝说无效,便同时辞退两名学生后归于佛门,从此不问世事。但是十年后,两名学生中学中医的学生小有名气开了个药店,悬壶济世颇有好名声。另一个学西医的学生却连连失利,原因是心浮气躁,医术不精,回来后心里很不平衡,非要再次下赌注。
这时,有个村姑喜欢上了学中医的那个人,但是学西医的那个人同时也喜欢上了村姑,便想尽一切办法把那村姑给强暴了,但是发现村姑并不是处子之身,怀恨在心,要报复中医之人,便想方设法造假药来陷害中医学生,就这样一直明争暗斗着。最后,没有办法又请老师出来调解,老师其实也是个消极厌世的人,他满腹才华得不到重用,因为整天在练习毛笔字,他的软笔可是练得出神入化的境界,他可以同时用两手两脚同时执笔写两幅字数不同的对联,写完后居然时间都是相当准确同时落笔,据说当时光是靠那一手好字就获得了三个女教师争风吃醋而闹得不可开交,幸好这个老师不太喜欢女人,是天生的阳痿。这事被其中一个女老师说破后羞愧交加而选择在一个教师节当夜来到五十里外的庙宇里出家入佛门,打算不问世事,但是看到学生把青山县搞得乌烟瘴气的,又出来劝说,最后学西医的人扬言让老师跟他比试一番。最终老师决定改名为零光法师,表示吃个零蛋后多个蛋蛋,后来修建了灵光寺,他任职主持至今。
恍如隔世,中医的医生结婚生子后,考虑到冤冤相报何时了归隐山里。这个人就是黄柏祥,学西医的人就是贾德龙。虽然时隔多年,但是上一代的恩怨,让后人吃尽了假药的苦头,今天黄柏祥看到陈忠有所改正,方才道出了多年的秘密——
陈忠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妻子的爷爷就是黄柏祥的同学和敌人。他仔细一想,妻子贾美凤也是有苦衷的,她只不过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面对如此复杂的事情,一般的常人,肯定会息事宁人。但是陈忠不是这样想,既然是造假团伙已经明白,无论如何也要给社会一个交待。
夏夜,沁凉如水。陈忠二人都毫无睡意,两人好像是一对忘年交,从旧社会谈到今天,从遥远的中医始祖谈到当代医学利弊,黄柏祥俨然是个颇有学问的长者,陈忠听出来了,假药的出现,远远比人们想象的复杂,要在社会上彻底清除假药,不是三两天就能解决,必须从根本上着手,正如中医说得治病先治本!
最后,陈忠说要去找妻子一家人算账,谁知道黄柏祥却板着一张脸,将满脸的兴致都收敛起来,怒问:“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不是。”陈忠答应的很肯定。那摸样犹如回到部队里回答排长的问话。
“我不需要你去报复,需要你去感化他们。”黄柏祥又换回了一副笑脸,不过在静夜里他的笑容竟然是如此的诡异。
鸡叫三遍,陈忠终于听完了黄柏祥的故事,回到原来疗伤的那个小房间里,躺在竹席上,浑身如火烧,不知道是蛇酒后劲十足,还是身体饥渴了太久。
夜风有些不太安分起来,先是撩动了窗帘,接着溜进屋里,好像一只魔法少女转个圈就跑出去了。
望着淡淡的月光爬上窗台,顽皮地跳上床榻,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陈忠的右眼皮一直跳着,聆听着晚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心里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他在琢磨着,这回眼皮跳,又会是什么事呢?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大哥,陈大哥。”黄兰香打着手电筒气喘吁吁地叫道。
听她叫的如此着急,陈忠一骨碌就翻下床,披上衬衫走了出来,问:“兰香妹,啥事?”
“美琪姐姐,美琪姐姐出事了,倒在床上不动了——”就着月光,黄兰香脸色煞白得吓人,看她喘气的样子,也不像是恶作剧。
未等她说完,陈忠迈步飞也似的朝学校方向跑去。
房间门是虚掩着的,幽暗中,贾美琪就在屋里发出貌似痛苦的呻吟声。打开灯,陈忠走进去一看,贾美琪就在蚊帐里面裹着被子缩成一团。他忙问:“美琪,怎么回事?要紧不?”
贾美琪听到陈忠熟悉的声音来了,故意叫的大声一些:“哎呦,哎呦——”
陈忠十分紧张,小姨子,我可是求上天求下地,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出岔子,目前最要紧问题是青山县境内的假货事件未完,老婆又出事……
贾美琪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嗔怪着说:“姐夫,你来那么晚?”
“美琪,我可是跑过来的。”陈忠远远一看,贾美琪的手臂是光溜溜的,免不得怀疑她没有穿睡衣吧。他迟疑了一下,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抽筋啦!”贾美琪突然按了下床头开关,灯光就熄灭了。
屋里一片漆黑,只听到窗外的蟋蟀叫着唧唧,唧唧。
“停电了吗?”陈忠边说边朝外窗户外看,村里常常停电他也是清楚的。谁知就这时候,一条柔软修长的手臂就环绕过来,冷不防一抓,竟然是抓到一具完美到了极致的赤条条的美体,颀长而性感,不是贾美琪是谁?
此刻,贾美琪用身体将他勒得紧紧的。她只顾着咬着嘴唇喘气,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丝丝暗香的鼻息,在屋里是显得如此真切,如此煽情,声音越来越大,如来势凶猛的波浪滔天,很快就把陈忠给淹没了。
幽暗中,陈忠似乎可以看到满脸酡红的小姨子,正如一朵含苞欲放的映山红。一股酒味夹杂着少女独特的香味,险些让陈忠心荡神摇地站也站不住了。他不是第一次见过贾美琪的美体,上次在单位宿舍里差点就酿成大错。但是那次的感觉跟这回完全是两样,这次是清醒与理智,那回充满着肮脏的思想,犹如抓在手心的一条蛆虫般恶心,陈忠冷冷地打了个寒颤。
“美琪,你又喝酒了?”陈忠捉住她的小手,但是怎么也无法使出力道来,好像此刻自己浑身的力量都消失了般。
“姐夫,我……我……”贾美琪喘急的呼吸声,包含了千语万言。
青春,是女人最大的诱惑力,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即使是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只要是男人就会有一对闪光的眼睛可以洞察清楚一切。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无论是身材与容貌,都不会比任何一个女人逊色,陈忠若不是想到自己是有妇之夫,算是柳下惠转世也不一定能如此坐怀不乱。
陈忠清晰感觉到身后一股慑人的热气从她结实的胸脯传递过来,让他无力招架。贾美琪胸脯的白梨般的结实坚挺的力量,直逼人心,充满了战斗力。比起贾美凤那软绵绵如气球般的肉团截然不同,他以为太习惯妻子的芒果形状的胸部而体验了少女那种特有的诱惑,倍觉惊奇。
蛇酒太猛太醉人,陈忠扭过头,就着暗淡的月色,登时看到一双如火的目光,灼伤了他的眼睛,四目相对,星火迸射……
黑暗中,一只玉手堵住了陈忠还想说话的嘴。一道汗珠,自陈忠的背脊涓涓滑下,他勉力忍着自己,可是喝酒后的贾美琪做出了超乎常人的举动,踮起脚尖,用滚烫的樱唇贴了上去,随即她的手就探入陈忠衣襟内侧……
终于被撩拨起了原始欲火,陈忠来个漂亮的公主抱,将小姨子一步一步抱到床上,接着迅速转身要离去。
说得好,那时快,贾美琪的一双手就如灵蛇般绕了过去,扣住他的脖子。这招是妻子贾美凤最常用的,每次陈忠就会在这个动作下彻底缴械投降。这回,他猛地一甩头,汗水就如雨点泼洒下去,心里说着不好,我不能这样,我是有家庭的人。就算是真要这个女孩,陈忠认为自己也要给她一个仪式,给她一个名分,绝不能做一个贪图便宜的伪君子。
慌乱中,陈忠摸到了被单,将贾美琪罩了过去,然后解开她的双手,道:“美琪,冷静点!”
倍感失望之极,贾美琪猛然吸了一口气,心里却嗔怪这样的男人简直是罕见得岂有此理。
出来门,陈忠将门给锁了起来,一口气就跑回了黄柏祥家里,提前一桶山泉水,给发热的脑袋浇了个透心凉。他听到的却是黄兰香在房间里唱着非主流歌曲,看她很是用心唱歌,谁也无法听出来她究竟唱的是什么歌,原来她只是在撒酒疯而已。
“兰香妹,你跟贾老师是不是喝酒了?”陈忠在外面喊道。
“我们没有醉,我们只是开心喝了点酒,你是谁?”黄兰香双脚抬得老高,架在墙壁上,突然就跌落下来,发出嘣的一声闷响。“谁说我们女人就不能喝酒的,管他那么多,我想喝就喝——”
陈忠明白了,刚刚就是她们喝醉了,贾美琪让黄兰香回来“请”陈忠去学校里的,目的是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贾美琪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自己——
想到这里,陈忠猛地拍了下大腿,真庆幸自己悬崖勒马得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话说回来,陈忠又想到,名声一向很好的美琪在学校宿舍里若是闹了笑话,对她的未来影响很大,不行,不行,一定得再回去守着,以免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