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印象
可她记得，她娘是逃亡到海上，迷失方向。
她的夫君是个大海贼，在海上漂泊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岸边，带着妻儿返航。
杨玉婵跟着娘亲，一路颠沛流离。
那是她唯一清晰的印象。
她的夫君叫林山。
林山的家乡，在南洋岛屿。
他的妻子是个孤儿，跟随他漂泊至此。
后来，林山成了一名商贩，在海上做起了买卖。
他妻子也改了名字，叫林淑婉。
“娘亲说，林淑婉的父母早逝，是林山收留了她。”杨玉婵想。
“我娘，是为了寻找林山。”杨玉婵暗忖。
“娘说了，林山很爱我娘，可是我娘死了。我爹是个混账，娶了姨太太，抛弃了娘亲。”杨玉婵又想。
“我娘临终前，嘱咐我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她担忧。”
“可是我，我差点就让他们俩伤害了。”
“他们不是人，是畜牲！”
“我一定要报仇！”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娘！”
杨玉婵越想越激动，身子剧烈颤抖。
她抓住青衫公子的袖子，死死不松手。
她一副要拼死也要保护自己的架势，让青衫公子无奈。
他不知该如何劝说杨玉婵。
“公子，我们家三小姐，是不是中了蛇毒？”刘管家突然醒悟，惊恐问。
杨玉婵是中毒了吗？
青衫公子看了眼杨玉婵，点头道：“嗯。她刚刚爬上船，应该是中毒了。”
说罢，他伸出手，按压杨玉婵的穴位。
杨玉婵的身子抽搐了几下，渐渐平静下来。
“公子，你赶紧给她施救吧，她要撑不住了。”刘管家哭道。
“我懂得一种解毒之术，可以帮她驱逐体内的蛇毒，不过需要两颗丹丸。”青衫公子答道。
刘管家立马掏银票。
这里的行情，比较便宜。
青衫公子接过银票。
“我先去煎药，你守着她，千万不能让她再晕厥过去。”青衫公子叮嘱。
刘管家点头：“是，公子，您慢走。”
青衫公子去拿药材了。
他的声音消失，屋子里就剩下杨玉婵和刘管家。
“刘叔，我真的会死吗？”杨玉婵喃喃问刘管家，“娘亲死得早，我不想死。”
“小姐，您放心，一定会治好您的。”刘管家哽咽，“您还年轻，您要活下去。”
杨玉婵的手指动了动。
她的眼角滚下了泪珠。
她很想哭。
她很想娘亲。
刘管家擦拭她的眼泪，轻声哄道：“您乖，您不怕。等您好些了，奴婢陪您去逛街，好不好？”
“我想娘。”杨玉婵哽咽。
刘管家叹息。
他很怜悯这个姑娘。
他也曾经有个女儿。
“我的女儿，跟她差不多大，她聪明伶俐，很讨人喜欢。她的性格，跟我一模一样。”刘管家叹道。
杨玉婵却摇头：“我不喜欢她。她不像我，我很聪明，她不聪明；我很美丽，她很丑陋；我很勇敢，她胆怯懦弱；我很温顺，她骄傲狂妄……”
刘管家愣住了。
他不明白杨玉婵的意思。
“她不喜欢我。”杨玉婵继续说道，“她只喜欢漂亮的男孩子，不喜欢我。”
刘管家沉默。
“我没有兄弟姐妹。我没有朋友。”杨玉婵喃喃道，“我是孤独的。我什么也没有。”
刘管家更加沉默。
“我不要朋友。”杨玉婵说道，“刘叔，你教我练功吧，我要学武功。”
“小姐，您才六岁。”刘管家吓了一跳，急忙劝阻她。
杨家三小姐，从小娇惯长大。
她哪里吃得了苦？
杨玉婵摇摇头：“我不怕。”
她想要学武功。
她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娘亲和弟弟。
杨家三小姐从小就很坚强。
因为她知道，娘亲不容易。
她不能拖累娘亲。
所以，她从小就努力读书。
刘管家没辙。
杨玉婵是杨府的嫡系，他只是个外戚。
况且，杨家三小姐还是个哑巴。
杨家二小姐杨若嫣，是个大美人。
刘管家对这位侄女，一直很疼爱。
“我教您！”刘管家咬牙答应。
“你不用教我。我不想学武功，我就想保护娘亲和弟弟。”杨玉婵道，“我会跑快一点，我会打猎，会捕鱼……”
她絮叨了很多。
她的嗓子嘶哑了，声音越来越低。
刘管家心痛不已。
他的眼眶红红的。
半晌，他才把目光转移开，不忍心看到杨玉婵那双充满了渴求的眼睛。
杨玉婵昏睡了过去。
刘管家抱起了她。
青衫公子已经端了热水进来。
刘管家将杨玉婵搁置在床榻上。
“你们俩先退下，不许偷听。”青衫公子严肃道。
刘管家点头。
丫鬟们都走了出去。
刘管家坐在旁边，守着杨玉婵。
他很焦虑。
他想请示老爷子怎么办。
老爷子不在家，这事只有老爷子知道。
他又觉得，这种事不能告诉老爷子。
刘管家愁眉苦脸的时候，青衫公子的脚步声响起。
他提了桶热水。
“我给三小姐换衣服吧。”青衫公子对刘管家道。
他不仅仅会医术，还精通各类的草药。
杨家的主子，全部信赖他。
刘管家不敢耽误。
他让开了。
“公子，我家三小姐她，她是怎么了？”刘管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问出口。
“中了蛇毒。”青衫公子面色凝重。
刘管家倒吸了口冷气。
“蛇毒很厉害吗？”刘管家问。
“我从未见过这般凶猛的蛇，它吞噬了三小姐的肺腑。”青衫公子道，“如果不尽快解毒，恐怕她撑不了几天。”
刘管家闻言，眼底闪现悲恸。
他没有再问什么。
青衫公子给杨玉婵换完衣裳，喂了她喝药。
杨玉婵睡得极其不安稳，她梦呓不断，喊着娘亲。
青衫公子蹙眉。
“三小姐的娘亲，是谁？”青衫公子在心里盘算。
他的师父，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神医。
师父从来不给人医治，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他不会替人治病。
青衫公子拜师学艺，是为了逃避婚约。
但是，他的医术超凡入圣。
他的师父，也不愿意收他。
师父认为，这样的徒弟，将来肯定会祸害江湖。
“师父，我只是想治病救人。我不杀生，不惹是生非。”青衫公子向他师父保证。
师父仍是不肯相信。
于是，青衫公子离开了师门。
他在京城开始闯荡。
他遇到了很多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