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三皇子不日回京
隔着屏风,李子延听见司马珺剧烈的咳嗽。秋儿站在旁边抹眼泪:“延世子,我家小姐从昨晚回来就……”
“得了,这么咳伤喉。”
屏风内的咳嗽声有减弱的趋势。
李子延拔高了声音:“我带了炒栗子,不知道司马小姐肯不肯赏脸……”
这次换秋儿咳嗽了。
随着秋儿提醒式的拼命咳嗽,屏风内的咳嗽声复剧烈了起来。
听着这比赛一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李子延笑出了声:“我还带了烤鸭和芝麻饼。”
不消片刻,司马珺从屏风后头出来了。
看着女子一脸期盼的神情,李子延勾起嘴角,举高了手里的油纸包:“司马小姐,你这么好骗可不行啊。”
“王爷和家父私交甚笃。”司马珺冲着秋儿摆了摆手,“我相信李世子是我这一边的。”
轻笑一声,李子延将纸包随意抛向司马珺:“那你刚刚咳得这么厉害是为何?”
“总归是要磨练一下的。世子觉得如何?”
“中气十足,不太行。”李子延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非常真诚地给出了意见。
司马珺接过纸包,白皙的手指捏住线头一拉,里头包的分明是一株人参!
“……秋儿,送客!”
李子延急忙改口:“咳的以假乱真!”
司马珺冷着脸盯着那株人参:“恕小女子身体不适,不送了。”
被半推出门的李子延努力回想自己是哪句话惹的司马大小姐不高兴。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见祁晋过来了。
“太子殿下你也来探望……”李子延话还没说完,祁晋只朝他一颔首,面色如常地跟在引路小厮的身后,径直跨入大门内。
擦肩而过的瞬间,李子延分明嗅到了桂花的香气。可是,他怎么记得小时候因为他的衣服被娘亲熏了桂花香而遭祁晋嘲笑了一个月?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太子的心思也难猜啊。
这厢司马珺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在秋儿的帮助下迅速躺进了被窝里,虚心地接受了李子延的建议,咳的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让人十分担忧她是不是下一刻就会咳断气。
小厮正想提醒司马珺太子殿下来了,祁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进了房间。
秋儿依旧站在旁边抹眼泪,语气比方才还要惨:“太子殿下,我家小姐从昨晚回来就……”
“祁晋!你来了?”
谁知自家小姐太傻了,根本不懂得扮柔弱的重要性,一听到太子殿下就从床上弹起来了。
“咳了那么久,演饿了吧?”
清淡如流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祁晋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油纸包,一股熟悉的桂花香飘了出来。
司马珺乐得眼睛弯起来,像一只狡猾的沙狐,
“祁晋,你是不是担心我不喝药,所以买桂花糕来哄我?”
男子冷峻的眉梢一挑,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你这个样子需要担心?”
“当然需要!我辛辛苦苦写好的心愿和花灯都湿了,心里很难受。而且,你送我的那只花灯颜料也晕开了。”
“如此难受?那今夜应该是放不成花灯了。”
放花灯?放什么花灯?
司马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要带我去放花灯?”她在原地跺了跺脚又转了转圈,“诶?我这头也不晕了,心里也不难受了?祁晋,我们去放花灯吧!”
祁晋压住微翘的嘴角,但眸子深处的光怎么也遮不住:“先喝药。”
一心想着放花灯的司马珺全然无视了自家亲爹设的三日门禁,喝完药欢欢喜喜地跟着祁晋出门了。
她自然知道爹爹为什么不愿意她与祁晋走的太近,不过,她自有主张,况且,若是感情一事能控制的住,她早就放弃了,又何苦心心念念十多年?
司马珺跟在祁晋身侧一步之遥,能清楚地闻到他周身的清浅气息,今日他一袭白色便服,袖口领口处用银线绣出四爪蛟龙,白衣如雪,穿在他身上平白多了几分清贵,透露出帝王家说不出的尊贵之意。那张如画的容颜渐渐与记忆深处那张脸重合,只不过褪去了稚气,嘴角变得更加薄削,轮廓更加分明。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祁晋许久,祁晋终于忍不住微微侧过头来看她,眸子里是比墨还深的光泽,仿佛一个漩涡要把人吸进去。
这两眼看得司马珺心头微漾,淡淡的暧昧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
祁晋叹,“你这样一直地盯着我看,我很为难。”
街道两边的灯火星星点点地落进祁晋的眸子里,他微微侧首,容颜如玉,嘴角微微一挑似能开出千万朵花来。
司马珺倏然笑弯了眉眼,“祁晋,能和你一起去放花灯真好。”
十年前只能远远地偷看你,而现在却能站在你的身边,真好。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啊,就算管住了嘴巴,那欢喜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男子清冷的容颜瞬间怔住,而后在眼睛里慢慢化开暖阳春水般的笑意,屈指抵在唇边,他清咳两声率先往前走,但顾及身后那人,步子到底是放慢了些许。
城中离翠西湖有些距离,许是为了掩人耳目,祁晋的马车停在将军府外一条较为僻静的小巷里,在侍卫的掩护下二人极快的上了马车,车帘一放下,谁也不知里面还有个司马珺。
马车是按照太子的规制来做的,坐在里面十分舒适,但并不见如何奢华,是祁晋的风格。
车厢内铺了柔软的毯子,还置了个小书架,上面堆满了公文,司马珺讶异。
“你在马车上还要处理公务?”
祁晋从公文后抬起脸,脸上带了些疲惫,“嗯。”
是因为要抽出时间陪她去放花灯才堆积了公文吗?司马珺心中恍若划过一丝心疼,却又像是被一只手在心弦上轻轻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嗡鸣。
须臾,像是想起什么,从身上解下荷包挂在书架旁边,祁晋虽是在看公文,却时时注意着司马珺的动态。
“这个荷包里装的香料有安神的作用,是我在边疆的时候跟着军医学了些药理自己配的,里面有几味珍贵的药材京城没有,我找了好多天才找到的。”
见祁晋皱眉,司马珺乖巧地解释,然后又笑得狡黠,“你若是实在觉得惭愧便也送我一件礼物吧,礼尚往来。”
“惭愧?那是什么东西?”
司马珺一噎,一时半会不知该说什么。
后来祁晋的马车上司马珺带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比如夜明珠,她怕祁晋经常在马车里看公文会看坏眼睛;比如一株奇怪的绿色盆栽,散发出清凉的味道,很是提神;再比如一套茶具,一个零食盒……
祁晋终于忍无可忍,“你是把我这儿当成你的小库房了吗?”
“我明明是在努力朝贤妻良母发展。”
这是司马珺后来才发现的,每次一说这句话祁晋总是拿她没办法,默默妥协。
司马珺被祁晋一噎之后本来百无聊赖地趴在桌角透过帘缝看风景,不知不觉睡着了,祁晋抬头,车厢里呼吸浅浅,她睡着的样子很乖巧。
车外人声渐稀,一封密信从车外递进来。
“殿下,三皇子已经启程了,不日将回京。”
祁晋低头看了看安静地趴在桌上睡觉的女子,手指漫不经心地戳了戳她长长的眼睫毛。
提笔思量半晌,视线落在女子脸上,睡着的时候她身上没有那股狡黠的灵动,但意外的看起来很乖巧,祁晋手腕一动,终于落笔。
发回的指令里只有一个“阻”字。
如果他没记错,司马家刚入京的时候祁玄没少往将军府跑。
既然被外派了,那就在外面多待些时日吧,毕竟,他还有许多惊喜要给这个三弟。
窗外的人接到指令,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微风轻轻掀起帘子一角,那个俊美如神祗的男子目光正落在女子脸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爱不释手地戳着她的眼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