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商议
白郎这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感谢，周生赶忙将人拉起来说道：“我也没做什么，还得靠你自己努力把东西刻出来拿去换银子。如今你不能回王家，雕刻需要大量木材，你还面临很多问题。”那边站着的老人不似之前胆怯，主动上前握住白郎的手说：“我从你的雕刻中就能看出，你是个踏实的好孩子，只有用心的人才能刻出那样的东西。我妻主每每辛苦运来的木料，不知被我老眼昏花地浪费掉多少，如果你愿意，可以跟着老头我一起雕刻。那些大门面的店铺很稀罕我的东西，只是我太老了，力不从心。我可以把你的推荐给她们。”白郎感激地说不出话来，留着眼泪紧紧攥着老人的手，又想跪下谢恩，老人赶紧拉着他说：“好孩子，没关系的。你若愿意也可以跟着我们生活。我和我妻主老了，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你来了家里还会热闹不少。”白郎呜咽着一直点头，嗓音略有些颤抖地道：“我愿意，我家早就将我扫地出门了，若我回去，只会将我再卖一次。家里只有妹妹放心不下，我想跟着您赚银子给妹妹治疗。真的很感激您。”老人也湿了眼眶，只连说着“好孩子，不哭了。”
一旁站着的王小虎泪眼汪汪地咬着手绢，李大牛一把夺过擦擦自己同样湿热的双眼。陈远坐在桌后默默书写着口供，难得的认真又沉默。周生等二人心情平静下来，道：“若二人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来衙门找我，周某必当全力以助。”王小虎与李大牛也赶忙插话附和着，“找我也成。”
白郎同老人交握着双手，看着她们连连说着感谢。周生道：“眼看时间也不早了，白公子还得先去王家主那里收拾好行礼，后面就是大量的雕刻活计要做。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快快去忙吧。”白郎点点头，向着衙门里所有的人挨个行了礼，连声道着说不尽的感谢，众人赶忙回礼。
周生吩咐王小虎去送老人回家，李大牛同白郎去王家取东西。很快，衙门里安静下来，只有陈远奋笔疾书的沙沙声。“没想到，陈大小姐的字还挺不错。”周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陈远身后，看着她的行文，突然说道。陈远吓的一个激灵，手中的笔眼看就要甩出去，周生瞬间出手稳稳握住了那即将飞出去的毛笔。陈远拍拍小心肝，说道：“吓死个人了，周大神。刚办的案子不错，我还在回味呢，怎么就这么顺利解决了。”周生笑笑，道：“我之前碰见过那个老人，印象深刻。恰巧白公子又有这手艺，就将二人联系起来了。”陈远摸摸下巴小声咕哝说着：“眼神毒辣。”忙又说：“这个案子办完了，就快吃午饭了。要不中午你下厨？”周生一脸奇怪道：“中午不是有提供饭菜么？”陈远收拾着录口供的簿子边说：“晚饭我只能在家用，而且咋们好不容易一起当值。你那天说要下厨的，我一直搀着呢，难不成你想反悔？这可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时机，不要让我错看了你周大神。而且午饭告诉大牛姐让她别定不就行了。”周生抚额，陈远是那种跟你吃了顿饭就觉得自己同你很熟的人，简直没法拒绝她的热情。周生无奈道：“行吧，陈大捕快说的有理。那我去买食材了，你在这看着，她们估计一会就回来。还有，记得跟大牛说。”摆摆手出门去了。陈远忙回“好”，也同她摆手。
周生之前替面馆买食材时逛过菜市场，她按着心里的计划很快准备好了食材，拎着东西往衙门走去。路过名叫“翠轩居”的酒楼时，一名身材略胖的矮个女人满脸堆笑地拦住了她。那女人忙向周生作揖，开口道：“敝人冯拴，梅老板的管家。特奉命请您上楼一聚。”周生抬抬手示意她引路，冯拴赶忙上前一步躬身指引。
二人穿过几道清新雅致满是竹子的走廊，最后停在了朱红色的门廊前。管家俯身轻敲房门，很快有一名容貌出色的侍郎出门向周生行礼并将她迎入。这间屋子像是书房样式，布置的别具一格，梅家主此刻正在书桌后写着什么东西，看到她进来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相迎。书桌两边服侍的小侍也面向她行礼，周生点点头表示回礼。站在右边的小侍赶忙过来接下了她手中的食材，梅家主笑笑伸手请她入座，另一名小侍奉来茶水。
二人落座后，梅家主挥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服侍的人缓缓撤下，她看着周生开口道：“周捕快，不知你考虑的如何了？”周生端起精致的瓷杯抿了口茶，说道：“梅老板给两天时间考虑，这才隔天。”梅老板捏了捏额头，叹口气说道：“周大捕快，时间不赶人哪。我那货上面的人催了，原说好还需几天的，这不知怎的明天就命令我出发。我一做买卖的，这大主顾可不敢得罪呀。”看着她确不似前两次见面时的淡定从容，眼神里透露着些许焦急。周生略一思索，抚了下瓷杯，缓缓开口：“梅家主看得起我，我原也没什么好推脱的。只是，”支吾着停顿住，“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是我梅某能做到的，价格不是问题。”梅家主赶紧接话。周生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听说你在南街准备大兴土木。一些原住居民得了银两走的走散的散，剩下些没有家主的寡夫孤儿，希望你能将他们安顿好。”梅家主像是松了口气，大声笑笑道：“欸，这算什么事情，我原本就有预算补贴给他们银两的，只是他们没有当家人，做不得主。刚要上奏县令给他们开户，把原本该补的银两补上。不巧那大主顾开始催我送货，一时忙不过来。”周生笑笑道：“我替他们感谢梅家主的一片诚意。”梅家主连连摆手，笑道：“不算什么事，你可否有其他要求？尽管提。”周生摇摇头，道：“没有了，明天我也不当值。只是怕衙门有什么事情找，”梅家主打断她说：“衙门那，你放心，交给我。保证不给你添任何乱子。”周生点点头。梅家主看着她说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清心寡欲的，明明家里也做买卖，如何生了个你这般无所求的人。既这样，你也无甚要求，我也还是要出一份礼的，”她自怀中掏出一份契约，条款写得清清楚楚，只那价格方面空白。她在上面填了一千两白银拿给周生，“这价钱该给的还是要给，你仔细看看，没有异议我们便可以画押了。”周生一目十行很快看完，在上面摁了手印。梅家主又掏出五百两银票给周生，“这是预付款，等你回来我将剩下的一半给你。明早卯时北城门口汇合，届时我的管家冯拴会将一并事情与你交代清楚。”周生拿过银票揣入袖子，说着：“好的，我记下了。衙门还有事，先走一步。”便起身告别，梅家主唤来冯拴相送。
待冯拴送完周生回来，凑近梅家主轻声嘀咕着什么。忽然略有些高声问道： “那货真要一次性给完？不怕那知府秋后算我们的账么。”梅家主笑笑：“现在京城那边正计划着收拾她们，这当务之急，跟我们撇清关系才是最终要的，谁还巴巴地凑上来给人送把柄。”冯拴还想说什么，梅家主了然地挥挥手打断了她，“咋们做事不留痕迹，再说我们也没经手过那盐货，扯不上什么关系。只这周生，竟查不出她的来历。你路上盯仔细了。”冯拴点点头，抱抱拳出去盘点明日押送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