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游乐园的约会
回到寝室，我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上，秀树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混蛋，大话精，我再相信你说的话我就是超级大蠢蛋，滚开滚开，你不要跑来扰乱我了啦！”
我用力地拍打着无辜的枕头，让整个床铺都砰砰响。
发泄了一阵之后我总算能够冷静下来，但是当我仰面对着天花板的时候，秀树的俊美容貌就浮现在空空的房顶。
眼前像是幻灯片一样地播放着和秀树接触过的那些场面，他躺在地板上抓狂的模样，因为想吓我而故意装神弄鬼的眼神，霸道却不失温柔地安抚，优美好看的身姿，还有他刚刚难得的暴怒……
我这是怎么了啊？那危险的家伙，明明不可信。呜……押岛琉你果然是个笨蛋！
可恶，织田秀树，快从我的头脑里面滚出去！
我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最后充满无力感地一脑袋扎进松软的枕头。可恶，讨厌，糟糕的家伙……
可是我被你吸引着啊，织田秀树。
我捂着耳朵，感觉耳垂炽热得火辣辣地，那句强势又肯定，还有点儿威胁的话在我耳边不断翻滚。
你是我的……
神啊！告诉我，他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让我在明知他花心又喜欢骗人的情况下，心脏仍然会为了他的一举一动而鼓动个不停。
都是秀树的错！
我就是弄不明白，到底哪个才是他？
他是在黑夜里保护着我陪着我奔跑的那个少年？还是若无其事地随便用别人打赌的狂帝？又或者是一脸快乐左拥右抱接受漂亮姑娘爱慕的那个人？
突然地，我想起莲沼学长对我说过的那个词来，皮肤饥渴症——这种听起来很奇怪的病症真的存在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从床上翻滚起来，打开学校配备给每间公寓的电脑，在网上搜索这个词。
很快网页中就出现了我的搜索结果。
“Skin hunger……”
“……皮肤和胃一样会出现饥饿感，皮肤的饥饿感则需要依靠抚爱和触摸才能够缓解……”
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毛病。
我有点惊讶地朝下拉着网页，很快看到了患病的人可能出现的问题。“得这种病的人，小时候一般很少得到双亲的抚触和接近，所以患者的身心会有严重的不安全感……和莲沼学长说的情况真的一样呢！……会有一些奇怪的行为，外表可能看起来自由自在，但是内心却充满不安和悲伤……没错，秀树就是这样。”
我心情复杂地瞪着电脑屏幕，心情纠结得不能自已。
这种病真的有依据的话，就是说莲沼学长说的秀树的病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么就是说，如果他那天晚上对我的请求与赌注无关的想法是真实的话，他会和那些女生接近和这个毛病有一定的关系？
啊啊啊，我不明白……脑子无法承载这么大的信息量了。
如果织田秀树只是一个骗子，我反而不会这么伤神，我可以狠下心来，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可是现在……呜，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一旦知道情况有变，又听了他的辩解，好像我心中就滋长出了一些新的期望。押岛琉，你不能这样！
我又躺回床上，闭上了双眼。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我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参加四人约会了吗？我一定会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男生的。
我努力地说服自己，有些颓然地睡了过去。
虽然昨天晚上下定了决心，可是等到周六早上，在公寓里面头昏脑涨，直接跪地不起的人却是我！
我一定会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男生的。
果然，这种事还是只能说说而已。
可……可恶，这样的话岂不是被秀树说中了吗？
虽然告诉自己到时候有莲见学长和笃姬在，但是只要一想到还会有陌生人一起，我就忍不住想退缩。
结果我一整个晚上就处于这样的纠结中，到了后半夜才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约好的时间了。
我手忙脚乱地，连头发都来不及扎，随便夹了个鸭子夹子，套了件牛仔背带裤就出了门。
我出了门才开始担心自己这样随便的打扮会不会不合适，但是想想反正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这才放松了点。
刚刚到约定的地点，就接到了莲见学长的电话——“莲见学长，你在哪里？”
“抱歉，我好像吃坏了肚子，已经跑了几趟厕所了，可能要晚点才能过去了……”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痛苦，让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关系，你赶紧吃点药。”
“真是抱歉，濑田那边也麻烦你帮忙解释一下，免得她到时候等不到人。”
“好啦！知道了！你放心吧！”
莲见学长还真是在意笃姬呢！
在游乐园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后，我给笃姬打了个电话。
我和她说明了情况，她倒没抱怨什么，只是说：“反正我也只是来和你玩的，你在那边等着我就好了。”
我不由得有些庆幸，幸好莲见学长不在身边，否则他听到这样的话，还不知道该多伤心呢。
挂断电话后，坐在游乐园门口的我只好无聊地观察起游人来。
因为是周末，所以游乐场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家长带着小孩，也有一些是年轻的情侣们。
我正发呆的时候有人走过来跟我搭讪，我赶紧拒绝，对方却不断地靠了过来。
“反正小妹妹是一个人，你就和哥哥一起玩嘛！”“我，我有要等的人！”
“是男朋友吗？让你一个人在这儿等的男人一定不是什么可靠的家伙，哥哥带你去玩吧！”
“不要……”你看起来更不可靠好吗？
看着对方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和猥琐的笑容，我抱着包包拼命朝后退去。
救命呀，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情……
我用力推拒着那个人环过来的肩膀，可是怎么也推不开，我急得都快要哭了。
“喂！碰别人的东西，好歹也问一下主人吧！”
那条胳膊突然被人从我的肩膀上抬了起来，我连忙抬头，就见秀树蹙着眉，他眼中似乎要冒出火花来。
“这家伙是我的，想要碰她的话，至少也等我点了头再动手吧！”秀树冷笑着说道，手上渐渐施力。
只听见“咔”的一声，似乎是关节错位的声音，身边的搭讪男突然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好痛，快放手，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待到秀树一放手，那人立刻捧着自己的手臂逃跑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秀树一把抓住了手，十指交握着朝前走去。
要死了！那天我逃走时听到的话果然不是风声，这家伙居然真的跑来了！
“哎？我得在这儿等人……”讨厌，这家伙的腿怎么可以这么长。
“和我走！”秀树头也不回地大步前进，半长的黑发在伸手间扬起漂亮的弧度。
“我又不是和你约的。”我被拉着必须小步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我气得想：这人怎么这样？
可是他的力气好大，我根本无法挣脱。
他明明对其他的女生那么温柔，为什么唯独对我这么专制呢？
想到这一点，我不由得有点伤心，这家伙一定是以为被我拒绝了，所以觉得不甘心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我忍不住开始掰他的手指头：“你快放手！”
“你这鸭子就这么想当电灯泡？”秀树突然停下了脚步，拧着眉头看我，害得我差点直接栽进他的怀中。
“莲见那小子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上濑田了，这种事哪里瞒得住人？为了这次的约会，他更是兴奋了好久，人家好不容易有和喜欢的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你去凑什么热闹？”
“可是……”笃姬要是见不到我，会担心的吧？
“只要告诉莲见不就行了，你和我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秀树根本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我已经被他拖出去老远，游乐园里的小路很多，一转眼我就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儿了。
“你放开我了啦！”我忽然站住，用力地甩开秀树的手。
“拜托你不要每次都这样自作主张好不好？我是和莲见学长约的，不是和你，弄清楚好吗？我的朋友会跟我一起行动——而你——你——你……”
你和我连朋友都不是啊！
啊啊啊啊，他在干吗？我睁大双眼，错愕地看着秀树抓起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边。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手的，我不会再让你从我面前逃走了，鸭鸭——”秀树深情地看着我，仿佛我就是他眼中的唯一。
我痴迷地看着我在他眼中的倒影，忍不住有些感动。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成功将我唤回了现实。
“今天你只能和我在一起，除了我，谁都不行。”果然，刚才的深情只是我的错觉，眼前这个霸道又专制的暴君才是他的真面目。
我被他拽着直接拖进鬼屋，简直欲哭无泪……
鬼屋里，我被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吓得连连尖叫，慌不择路地撞进秀树的怀中时，那家伙笑得格外夸张，还一直恶毒地嘲笑我胆小。
虽然我已经快被气炸了，可是因为怕黑又怕鬼，在从鬼屋出来前，我还是只能一直缩在他身边。
唯一的发泄渠道就是狠狠拧他的手臂，听到身边传来闷哼声的时候，我才稍微平衡了点。
可是就在要出鬼屋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扮鬼脸吓我，见我吓得脸都白了，他还哈哈大笑。
我兀自埋头朝前走着，怎么也甩不开身边那个死攥着我手的家伙，干脆不搭理他了。
混蛋臭鸡蛋，抓着我的手都快半个多钟头了，就算你有皮肤饥渴症好了，也应该摸够了吧？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吓你了好不好？乖鸭鸭，别生气了哦！”
像小孩子一般摇晃着我的手臂撒娇的秀树，脸上还带着刻意的可爱表情。
“我不想理你！”
装什么乖巧啊！我瞄他一眼，便又撇开了头。
“你怎么可以这样？刚刚在鬼屋的时候明明还那么热情地说……”
这家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人家怕黑，还拉我去鬼屋，他肯定是故意的。
我虽然这样说，但想到鬼屋里我一直往他怀中缩的样子，还是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那是在鬼屋！”我气鼓鼓地说，“我只是被吓到了！”“但是你有主动抱我没错吧！”
“都说是被吓到了啦——”我快被这人的胡搅蛮缠给弄哭了。
真该让那些以为这个家伙是王子的女生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现在的模样，根本就是个无赖嘛！无赖！
“哼，你这种口是心非的样子，只会让我更想把你吃掉。”
吃掉？这家伙难道真以为自己是一匹狼吗？动不动就开口说要吃掉我，哼！
我的手突然被拽了起来，然后，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腕被那家伙放到嘴边，用力地咬了一口。
“啊——”好痛，有牙印了！
“停停停，你给我停下！”
我惊恐地看着好像随时打算再啃上一口的秀树，努力收回自己的手臂。
好可怕……我惊恐地看着那家伙露出的雪白牙齿。
可是身边的路人们却一点也没有发现我的害怕，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我们，好像把我们当成了在打闹的情侣。
“我不这样的话，你会一直不理我吧？哼！”秀树懒懒地看着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吞吞口水，想朝后退，却再次被秀树握住了手。
“因为我想要你的眼里只有我。”他强硬的黑色眼眸中，并没有看到调笑的意思，“只看着我。”
“那样的事……”我结结巴巴地说，“为……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做，明明有很多人愿意。”
“可是我只想被你看着。”那家伙冷冷地说着。
接下来不管是去玩海盗船还是过山车，我都保持着沉默。
也不知道这家伙还要拖着我走多久，学长和大小姐还有叫来的那个男生也不知道怎样了？
咕噜……正在想着被迫丢下的朋友们，我的肚皮却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你饿了？”秀树瞥我一眼。
“没、没有！”我不好意思地为自己辩驳，话音刚落，肚子却不合作地再次响了起来。
啊啊啊——好丢脸，为什么刚好在这个家伙面前。
“饿了就承认，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去吃饭吧！”“我……”咕噜咕噜……
我被自己的肚子闹得是面红耳赤，只好乖乖跟着那家伙往餐馆的方向走去。
当香喷喷的套餐放在面前的时候，我立刻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感慨着这家的饭真是好吃的我，一直到差不多吃完了，才发现秀树面前什么也没有，他只是单手托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吃相。
我想到自己刚刚狼吞虎咽的样子都被他看到了，脸上便忍不住发起烧来。
手上叉着的土豆饼好像也立刻变得烫手起来。
“你……你不吃？”本来不想跟秀树说话，但是被人家看着吃饭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你吃就好了。”秀树回答我。
“但是……你刚才买的是套餐！”那明明就是双人份，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我眼睛瞪着盘子里的两大块牛排，又看看秀树的脸。
“好吧！”秀树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
他伸手抓住了我的手，上身前倾，突然张开嘴，一口咬住了我手上的土豆饼。
明明是这样不客气的举动，由秀树来做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优雅。“我已经吃了，你可以继续了吧——”
“唔、唔，嗯……”我赶紧低下头，又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他嘴上还带着油光，那家伙突然笑了起来，黑曜石一般的双眸中带着些微的调侃，好像……有点温柔，还有一点宠溺。
我被这样的目光看着，突然有些心神不宁……
“你在偷看我？”噙着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没、没有……”
“想看的话，就正大光明地看好了，如果是你的话，随便看多久都没关系的。”
这家伙又开始施放迷惑女孩的法术了！
“不……不吃了！”我霍地起身，抓起包包往外冲去。
可恶，刚才那一瞬间，我居然产生了一种也许“自己对秀树而言是特别的”的错觉。
出了店门，我便一路小跑了起来。
“你怎么突然跑开了？”快步追上来的秀树，一脸莫名的表情。
两个人点一份套餐，就着我的手直接吃东西什么的，这种明显只有情侣才会做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我和秀树之间啊？
脑子里都是秀树刚才的表情，和他似是而非的暧昧话语，混乱成一团，让我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见我不搭理他，秀树也没再开口，只是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直到我感觉双腿酸疼，找了片空旷的草地坐下，秀树才一起坐到了我的旁边。
“啊啊啊——”看着身边一直盯着我的秀树，我忽然爆发了，“织田秀树大坏蛋——”
喊出这句话之后，我顿时觉得郁结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秀树还是那样看着我，眼中满满都是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在这样的目光下，我不由得有些退缩，刚才的勇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你要不要喝饮料？可乐？或者冰激凌？”我没话找话。
“我想要的并不是那些。”秀树黑色的眼眸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他双手抱膝，侧着头对我说。
“想要什么你说，就当是你刚才请我吃饭的回礼好了。”
“说了你就会给我吗？”秀树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指。
“呃？”我有些怔愣，总感觉我们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情。“我要的东西，如果说出来，鸭鸭就会给我吗？”
“这……要看你想要什么？”
我喃喃地说着，为秀树话语中的深意而心跳失常。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要鸭鸭，”秀树攥住我的力气大了些，手指被他捏得有些发白，“我想要你！”
……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周围的喧哗好像在一瞬间褪去，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有那句话，以回音的效果一遍遍在耳边环绕着。“我想要鸭鸭……”
“我想要你……”……眼前是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他那星子一般的漆黑双眸里，是毫无做作的真实。
这明明是期待了好久的回答，此刻真正听到了，我却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押岛——”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松了口气，一回头就见莲见熙正挥着双手朝我们跑来。
我还来不及反应，秀树已经一骨碌从草地上翻身跳起，拉着我飞奔了起来。
一路被拖着上了湖边的小船，完全不顾莲见熙在我们身后的叫声，秀树驾着船向湖心驶去。
“你做什么了啦，秀树？”我咳嗽着，质问对面同样气喘吁吁的秀树。
“你还没有答应我。”秀树格外认真地盯着我。“为什么？”
“我不想看见你和其他男生在一起，一点都不想。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觉得鸭鸭对我来说，和别人并不一样，我想要成为鸭鸭的唯一。”
心“砰砰砰”跳得越来越快，好像随时都会跳出来似的，我不由得伸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我想碰触你，想摸你的脸你的手，自从第一次感受到你的体温，我便再也无法忘记那种感觉……”
腼腆也好，激动也罢，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都被抛到了脑后，我脑子里美好的幻想被打击得一点不剩。
说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结果不一样的就是我的体温吗？
“说到底，你还是只想找一个温度适宜的‘热水袋’而已！”我轻哼。
秀树愣了愣，表情有瞬间的茫然，像是课堂上回答不出老师提问的小孩。
他第一次在我的面前结巴了起来：“不是的，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天花板想到的是鸭鸭的脸；双手浸泡在洗脸池里的时候，想起的是那天晚上，怕黑的鸭鸭双手冰冷的温度；想要得到温暖的时候，被其他女孩挽住胳膊，也会觉得如果是鸭鸭会更好……所以，并不是热水袋，而只能是鸭鸭。”
秀树脸上出现可疑的暗红，他别扭地侧过头，避开我的视线，嘟囔道：“我说不定得了新的病症，才会这样！”
秀树的话，带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薄荷香味，就那样不经意地，随着湖水的波动，荡漾进了我的心湖。
“那我可以坐你身边吗？”秀树说着已经自动坐到了我身边。
“不、不要过来。”我因为他的告白而变得窃喜的心情，再次复杂起来。
虽然我相信也许真如秀树所说，在他心中我是特别的……然而莲沼学长的话却始终让我无法介怀，无法爱人的诅咒，想想都不是一件能轻易改变的事情。
而且只是想要，不是喜欢也不是爱，不是吗？
“你是真的讨厌我吗？就像你说的那样，讨厌到不想看我，不想跟我有任何联系，连和我说话都觉得麻烦？”
“我……”
秀树站了起来，面对着我，眼神中带着决绝，不容我逃避：“如果真的讨厌我的话，现在就让我死心吧！那么……以后我会远离鸭鸭的。”
秀树眼神中一掠而过的痛苦和脆弱让我难受，可是更让我痛苦的是他话语中的决绝，对我，也是对他自己。
只要想到秀树以后再也不会靠近我，再也不会对我微笑，我的胸口就突然好痛，感觉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并、并不是讨厌……”我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伸手想要抓住秀树，他明明就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却遥不可及。
秀树的眼神还是清冷，我忍不住有些慌乱：他难道真的对我死心了么？
下一秒，像是突然回神，秀树的脸上骤然绽放出惊喜的光芒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指，狂喜道：“鸭鸭，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其实你是喜欢我的？”
我不由自主地被他精致五官上绽放的神采所吸引，我忍不住有些着迷，可是秀树的话却又让我羞怯。
哪有这样问话的，我该怎么回答？
难道我要开口回答：“是呀，我是喜欢你！”
那简直羞死人了，笨蛋秀树，干吗这样问呀。
我躲避着秀树的视线，他却不断往我跟前凑，边靠近还边喃喃着耍赖：“到底是不是呀，鸭鸭？你是喜欢我的吧，是吧是吧……”
“鸭鸭，喜欢我就承认，有什么关系，我都已经先说了想要鸭鸭了呀……”
“鸭鸭，说嘛？要不，你点个头就好，好不好？”
秀树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整个身体都快凑到了我眼前，我的脸已经快要烧起来了。
在他再次向前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船身摇晃着，秀树只踉跄了两下便坐倒在了船板上。
像是没料到我会有此反应，秀树低头看了看身下的地板，再抬头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已经退去，只留下淡淡的苦涩。
“喜欢我是一件很难承认的事情吗？鸭鸭，你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我看不懂？”
脑子里乱哄哄的，我好像又伤到秀树了，我嗫嚅着开口：“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为什么？”
“现在的秀树是大家的，可是我想要的，是一个只属于我的秀树。”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是我真的希望秀树可以和其他女孩分开，只和我在一起，美丽的黑眸也只看着我。
坐在地上的秀树仰望着我，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碧蓝的湖水被阳光照射着，闪烁着粼粼波光，折射在他的身上脸上，衬得他越发的英俊帅气。
他微微眯起了双眼，眼神似乎也随着那摇曳的波光，变得温暖柔和起来。
他说：“如果鸭鸭不喜欢我和大家在一起，我就只是你一个人的秀树。”
这是手段吧，一定又是秀树让女孩子心跳不已的手段吧！可是，我想要答应呢。
我明明知道这样只想到自己的行为很自私，可是，还是想要答应呢！我喜欢秀树。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在这之前，便已经喜欢上他了。
“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那个时候，对妈妈也是这样，我明明知道妈妈被病痛所折磨，却还是自私地想着，只要妈妈还在身边，只要在一起就好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折磨对妈妈而言是多么的难熬。
不知道什么时候秀树已经爬了起来，将我轻轻搂在了怀中，下巴蹭着我的脑袋轻声道：“怎么会？如果这样就算自私，那么想要将鸭鸭藏起来，再也不让任何人看到的我，才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
“呃？”我傻乎乎地抬头。
秀树轻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再次拉回了他的怀中：“所以呀，鸭鸭可不能因此看不起我，躲着我，否则我会很难过的。”
这么优秀的秀树……也会对自己没有信心么？也会害怕被人看不起吗？
“我想看到鸭鸭的笑容，希望鸭鸭能每天都开心……所以不管鸭鸭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只要你开心就行了。”
秀树缓缓说着，温柔的嗓音带动胸腔的震动，鼓噪着，在我的耳边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我的心渐渐被这种温暖的情绪充斥，快要流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