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武贤妃
回到别殿,王妙妙可没有心思休息,她见案台上的妆具摆放凌乱,还是一清早她冲冲离开时摆放的样子,便立刻动手收拾了起来。
见此,负责该殿事宜的陈女史赶紧领着婢子们上前帮忙,赔礼道:“王妃恕罪,这案台上的东西未收拾是奴婢的错,望您不要责怪这些婢子。唉,昨夜郯王吩咐说您不喜欢婢子伺候您梳妆,喜欢自己梳妆,而且所用妆具和妆品都需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说是您用的妆品不少都是独门方子调配的,不予外泄于他人。所以……”
“所以你就让她们暂且不要入内室收拾,免得动错了东西,惹得我不悦?”
陈女史面色紧张地点了点头,王妙妙眯眼笑道:“女史,不必如此,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想事情谨慎是对的。我呢,确实也不怎么喜欢别人帮我整理这些妆具和妆品。我看这些东西呀,还是我自己整理好了。你们就先下去忙自己的事吧。”
“可是……”女史顿了顿,为难道:“这些宫婢今已被陛下调拨到郯王的府邸去了。如今她们在宫里已然没有差事可做了,侍奉王妃您就是她们最重要的事情。”
“这样呀,那让她们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是真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被人围着侍奉。再者,你们不知道我平素放置这些东西次序,你们帮我整理。只怕会越帮越忙。”
说罢,王妙妙将陈女史刚才放入妆奁底层的莲瓣形小粉盒放到妆奁的第二层。
陈女史神色越加尴尬了,“可是主人未歇,奴婢们又怎么好去歇息呢?这不合于礼呀。”
王妙妙微笑道:“唉,女史,你让这些人在这儿干看着我做事,这不仅不合于礼,还会徒增尴尬。说起来这些天我想你们肯定也为了我和大王的婚礼没少加班吧。大家都辛苦了,如今无事也该歇歇了。女史,不用过于在意这些小礼。礼,无外乎人情。人情嘛,无外乎体谅二字。今日的事,只当是互相体谅好了。”
“王妃真是豁达之人,跟郯王殿下的性子相得益彰,难怪殿下总跟奴婢说您的好。”
陈女史正打算领着婢子们附身行叩拜的谢礼时,王妙妙定眼打量了一下陈女史,瞧她的样子少说有四十多岁了,想来她大概应该当过郯王傅姆的人,便追问道:“女史,照顾大王应有不少年头了,那大王之前的样子,您应该是知道的吧?我今听刘允容说大王原是一个美少年,都是因为一场意外才毁容的。那到底是怎么样的意外呀?还有大王现在的脸到底是怎么了?”
“这……”顿时,陈女史的表情变得同蓬莱殿里刘允容等人一样为难。见此,王妙妙立刻让其他婢子们先且退下,单单留下陈女史,道:“女史,时下无外人,你就告诉我吧。我不是嫌弃大王,我是想要更多的了解大王,帮助大王。”
“王妃,郯王殿下之前的样子确实很俊朗,现在他面具之下的脸,奴婢没见过,自是不好多言。至于其他的事情嘛,刘允容若没有跟您说的话,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奴婢。奴婢不当多言主上不想多言的事情。”
王妙妙蹙眉道:“可是,今晨我看刘允容的样子不是不想说,而是当着大王的面不方便说。毕竟,那场意外对大王来说,应是心里的一个痛处。现在大王不在,女史就告诉我吧。”
“唉,王妃,您就不要为难我了。这主上心里的痛处,真不是我一个奴婢能说的。奴婢若是真想要知道那场意外的话,我看您还是早点去麟德殿吧。这次麟德殿的午宴,主事的人是武贤妃。她可是宫中能说爱说的主,尤其是陛下和皇后不在的时候。”
说罢,陈女史生怕被王妙妙继续追问,便急急地拜礼告退。而王妙妙得此消息后,她冲冲整理了一下妆奁,就立刻使人驱车前往麟德殿了。
说来也是巧,王妙妙刚到麟德殿的御门处就遇上了武贤妃。这位武贤妃出自是陛下祖母则天太后的家族,甚是得幸于陛下。王妙妙原在宫中宜春院里任职的时候,早就听过她的威名了。代嫁前她又听了窦季娘说了不少武家跟窦家的事。说起来这两家同是贵胄,但是他们关系并不怎么好。
因为则天太后掌权时期对扶风窦氏这类结好李氏皇族的公卿素来持打压的态度。不仅如此,窦季娘的姑母昭成皇后就是被则天太后给赐死的。至于因由嘛,据说是一个叫韦团儿的宫婢诬告昭成皇后巫蛊诅咒则天太后所致。后来真相大白,则天太后又使人处死了韦团儿。不过,昭成皇后并没有因此被平反厚葬。跟着,昭成皇后的兄弟们依旧因该事被则天太后流放岭南。
好在世转时易,后来昭成皇后的儿子也就是陛下继承了君权,昭成皇后得到了应有的平反厚葬。这窦氏一族也跟着扶摇直上,重回到长安后,他们立刻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
时下武贤妃见“窦季娘”主动向其拜行大礼,不免殷情地从上到下夸赞了“窦季娘”一番。于此,王妙妙则羞红着脸,越加谨慎地行了一个谢礼,道:“多谢贤妃夸奖。今后儿臣若有做得不足的地方,还望贤妃可以宽谅并多加提点儿臣。”
“哎呀,季娘,你如此乖巧知礼又会说话,想必你做事定是牢靠的。指点,我可不敢当。毕竟,你们窦氏跟陛下的关系,如今可是亲上加亲呀。”
说着,武贤妃眯起眼细细打量了眼前的丽人,转而又微微蹙眉,略带惋惜的语气,说道:“唉,真叫是我的儿子年幼,尚未到婚龄,不然我定是不会让陛下将你许给郯王的,定要招你当我的儿媳。如你这样的美人嫁给郯王,真是可惜了呀。”
“唉,贤妃,这也没什么好可惜的。郯王虽然样貌不佳,但他为人很宽厚。对了,我听说郯王之前也曾是一个美少年,皆因为一场意外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说到句尾,王妙妙的声音变得很轻。正当她思量该怎么开口问武贤妃关于那场意外的时候,武贤妃忽然将她拉到一边,越加惋惜地轻声道:“就是因为那场意外,我才觉得你嫁郯王是可惜看呀。郯王以前长得确实很漂亮,陛下也很喜欢这个长子,常常将其带在身边,甚至畋猎都带着他。结果,一次禁苑畋猎过程中,陛下许是太尽兴了,未能看好郯王。郯王呢,独自狩猎时,他的脸被一种叫豽的东动物抓花了。唉,郯王待人是不错,但他现在的脸是真没法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