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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筵语

书名:浣颜记本章字数:2491

   顿时,王妙妙可算明白了今晨刘允容在蓬莱殿里提及那场意外时,陛下为什么会忽然脸色大变了。接着,她万分感慨地叹叹气道,“其实,人不用过于注重外貌。毕竟,人的样貌相比才德来说,始终是次要的。”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太子,可不能没有帝王之貌。帝王之貌嘛,虽未必都需如陛下这般英俊,但破相总是不合适的。皇后无子,郯王作为庶长子,本应是最该被立为太子的人,但他破相之后,陛下就立了赵美人生的二皇子鸿为太子。从此,郯王可不仅没了貌,就连前程也一起断送了。这不,我才替你觉得可惜。”

   说着,武贤妃的表情变得越加惋惜了,“毕竟,你们扶风窦氏可不是一般人家,乃是累世的公卿世族。季娘,你本人又漂亮又识礼,想来这回若非陛下指婚的话,你定是可以选一个合自己眼缘的俊美郎君或者比郯王更有前途的年轻人。”

   王妙妙嘴上不言,内心却不禁开始同情起郯王了。因为真正的窦季娘并没有武贤妃想象得那么识礼,而且她也并没有真的嫁给郯王。现在嫁给郯王的自己,原本的身份只是一个太极宫宜春院里的宫人罢了。非要说可惜的话,王妙妙只觉得郯王可惜破相,本是一场意外,这根本不是郯王的错。

   而现在郯王呢,他作为那场意外的受害者,不仅因此失去了原本俊朗的面容,还因此错失了竞选太子的机会。想到这,王妙妙不禁唏嘘地叹了一口气。

   武贤妃误以为“窦季娘”暗叹自己时运不济,便宽慰道:“唉,季娘,你也别太难过。这事往好里想就如你说的那样,郯王为人还是不错的。虽然他现在俊朗的外貌是没了,但他的才德还是有的。再者,指婚这事吧,时下虽是成全郯王而委屈了你,但陛下处事素来公允,我想他未来一定会在其他方面补偿你们窦氏的。哦,对了,其实陛下还是挺重视你这个新妇的,他格外交代我说,今日午宴要将你的座次排在公主们的前面。 ”

   王妙妙尴尬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我终究是一个外姓之人,怎么能居诸公主之上呢。这不太合于礼法。”

   “哎呀,这有什么不合于礼法的呀?陛下的意思,即是宫中最大的礼法。何况,你本就是她们的长嫂,居她们的上位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好了好了,你先随我入殿吧。说起来今日提前到的人,可不只是你我。永穆公主,常芬公主她们来得可比我们还早,我才出丽正殿的门,就听前来报事的小宦说,公主她们已经到了麟德殿。想来她们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你这个长嫂了,先且过来待候了。”

   说罢,武贤妃就亲切地挽着王妙妙的手,一起步入殿门。接着,武贤妃将她引荐给二位公主后,便忙着监督小宦宫婢做午宴事宜的准备。接下发生的事情对王妙妙来说,算是意料之中。但是,这意料之其中的事情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二位公主见了王妙妙亦当她是窦季娘,纷纷夸赞起了她的样貌,并同之前的武贤妃一样为她嫁给郯王而感到惋惜。于此,王妙妙心里越加替郯王感到委屈了。跟着,她的表情也不自觉地露出愁色。

   见此,两位公主不约而同地开口安慰起了“窦季娘”。至于她们的说辞嘛,跟武贤妃入殿前安慰王妙妙的话大同小异。然而,这类的话让王妙妙越听越替郯王的境遇感到揪心。因为她曾经跟郯王一样也有被样貌所累的经历。

   话说王妙妙最早入宜春院的时候,她跟春娘,阿娇等人一样,也是一名在册的乐伎。那会儿她弹得一手好琵琶。单论技艺的话,她绝对是有能力入选坐部伎登台演出的人。但是,她秀气的样貌在美人如云的宜春院里是在太常见了,常见到令教坊使觉得没有特别的亮眼之处。所以,她后来不仅没有能入选坐部伎,还被教坊使调去幕后做了梳妆娘子。

   跟着,当初她周围的那些人对此事的态度,就跟现在的武贤妃和公主们对窦季娘嫁郯王一事的态度是差不多的,她们不关心事情本质上的孰是孰非,也不在意王妙妙缘何落选,她们只在意貌美者的感受,只关心入选的坐部伎到底有多么漂亮。然而,样貌的美丑在任何选才选贤的事情上,本就不是一个要紧的问题,最要紧的问题从来都是才德本身。

   眼前的人儿一个个都明白这个道理。不然,她们也不会用“择婿择德”、“人不可貌相”等这一类的说辞来安慰着“窦季娘”。她们说这些宽慰话的时候,无一不是在字里行间透着对郯王如今外貌的嫌弃,搞得好像“窦季娘”嫁给郯王吃了多大亏似的。然而,真正的窦季娘根本就没有嫁给郯王。

一想到这,王妙妙觉得眼下事情实在充满着讽刺。同时,她的心里燃起了一股不平之火。但是,面对二位公主和武贤妃,她这个假窦季娘又不好直接将心中的不平道明。

   于是,她只好压着火气,尴尬道:“哎呀,二位公主,你们多虑了。我刚刚蹙眉是在想心事不假,但我想得不是婚配的事情。其实,能嫁及郯王对我来说,是一件庆幸的事情。相较于夫婿的外貌,我更在意夫婿的才德。郯王的才德对我来说,已是佳选了。”

   永穆公主眨了眨眸子,好奇道:“阿嫂,果是一个贤惠的人。但不知阿嫂刚才想得是什么心事?想得如此入迷,连眉都跟着微蹙了起来?”

   常芬公主附和道:“是啊,阿嫂,你有什么心愁的事,直管跟我们说好了。我们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的。”

   “我也没什么心愁的事情……”王妙妙顿了一下,看着永穆公主额头上贴的金箔花钿,灵机一动道:“我刚才是在苦思公主脸上的金箔花钿是怎么做的呀?真的好别致。我之前尝试过几次贴这样的花钿,但是试妆的效果总不尽如人意。金箔花钿好看,但甚是难贴。”

常芬公主点头道:“是哦,金箔花钿最是难贴,贴不好特别容易掉落,而特别还特别难贴平。阿姐,你这金箔花钿贴得如此之好,肯定有诀窍的。我的好阿姐,你就说来及我听听吧。”

   永穆公主挑眉一笑,便同她们说起来自己贴花钿的诀窍。其实,这诀窍不过就是用鱼鳔做的呵胶罢了。王妙妙早就看出了门道,可她为了转移话题不得不明知故问。接着,她又装作不懂地请教了永穆公主好些个关于妆品问题。永穆公主知不言地做着解答,直到小宦传报说陛下和皇后将至,她方才止言,跟着其他人一起出殿迎候。

午时,皇家宴会准时开始了。席间,永穆公主因为领座就是“窦季娘”,她乘着皇后不注意就又跟这位长嫂私语起了关于妆品的事情。也许是兴趣相投的关系吧,永穆公主同“窦季娘”说妆品的时候,依旧时不时表达自己替爱美的“窦季娘”嫁给郯王而感到惋惜。

   而这再次勾起了王妙妙对郯王的同情。忽然,王妙妙忽然思量起也许自己可以用化妆的本事帮郯王恢复原貌。不过,这事情还需要郯王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