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弃车
“接下来还想去哪？”许四合问道。
“先找地方收拾一下，最好能弄到一些消毒液和应急药物，”秦杨铮将腿侧的菜刀拎远了一些，“刚刚的事情是个警告——现在我们应该更加小心这个病毒才对。”
许四合转过头去看了乔芮一眼，“她之前有什么异常么？”
“异常？”一直低着头用脱下来的外套猛擦斧头的乔芮抬起了脸，随即反应过来两人所指的对象，“她？大概是……有？”
“有？”许四合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是的。高热……还有脱水迹象并且四肢抽搐。”乔芮回答他。
“时间大约多久？”秦杨铮问道。
“我没有计算……啊！对了，”乔芮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形，“从我接到她开始就持续高热，你们离开一段时间后开始抽搐并呈现了脱水状态。”
秦杨铮沉默了一小会，紧蹙着眉头。
“差不多……”后座上发出了另一个声音。
“你说什么？”乔芮望着身侧从上车开始就蜷着双腿将脸埋在两膝之间的小萝莉。
“感染之后的状态，”蒋怡小声说着，“都差不多。”
秦杨铮低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你父亲高热持续了多久？”
“我不知道……”
“那我爷爷呢？”
“不知道……”蒋怡喉间轻微的哽咽了一声，“对不起……”
“你爸爸有在路上被丧尸袭击过？”
“没有。”
“呵，也就是说你父亲身体中的病毒是通过其他途径感染的了？”秦杨铮转过头来，“我说……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警惕一下你？”
他说着将手探向小姑娘的额头。
好在和他掌心的相比，女孩的皮肤上的温度并称不上是高热。
少年将手缩回去的同时向后面另一侧的乔芮嘱托道，“看好她。”
“注意下不要伤风，”许四合轻笑了一声，“如果是因为普通的感冒而被误会是丧尸病毒感染可就糟糕了。”
没有人接梗他的冷笑话。
许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冷场的尴尬，许四合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手在导航设备上操作着，“让我看看，”他拖动着地图兀自说着，“附近的医院……”
“我建议最好避开大型医院，”秦杨铮翻出了手机，并将屏幕上的截图举给了许四合看“病毒全面爆发之前，就有不少人将抓住的个别感染者就近送往了医院……这些医院平时就都是人群聚集处，如果病毒在那种地方爆发起来一定非常不妙。”
“前面不太远的地方就是社区诊所了，”蒋怡扒在了副驾驶的靠背上设定着导航路线，“直走就好，在右侧。”
“平时人多么？”许四合问她。
“还可以，主要是它会在十点钟以后关门，”蒋怡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事实上在病毒爆发的时候，除却大型医院之外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药店诊所应该还都没有开始营业——涯海市虽然是一个夜生活丰富的城市，但私人医疗单位和超市都并不包含在夜生活的活动区域内。”
“蛮有趣的，”许四合轻松的开起了玩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过夜生活的家伙们要到哪里去买套套？去四处找贩卖机吗？”
蒋怡闻言诧异的望着他，“您的关注点可真怪。”
“谢谢。”
“不，我没在夸奖您，”小女孩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在这种时候首先应该想到的难道不是关于囤积物资的事情吗？我刚刚的意思是因为大部分的超市都还没有开门，所以是绝对安全的。”
作为一个连十三岁生日都还没过的萝莉，她的声音带着点属于变声期的稚嫩与沙哑，听起来竟然有些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深沉与一本正经。
“嗯，”许四合配合的点点头，像是哄孩子一般的敷衍着问道，“你说的对……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小说里都这么写。”蒋怡嗫嚅。
“好的，了解，”许四合一脚急刹，“那么那本书现在在哪里呢？”
“啊？”因惯性而跌回原位的蒋怡揉着自己碰到发痛的后脑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我觉得我们都应该马上好好学习一下才对，”许四合一耸肩，“毕竟现在好像有比没食物更大的麻烦在了。”
其余三人便也向外望去。
只见前方距车子不太远的右侧，社区诊所的楼上——
一个体型庞大，脸孔上爬满蝇虫的丧尸正蹲在阳台那扭曲的防护栏后，将脸挤在栏杆间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辆会动的车子。
大概是因为挤的太过用力，他两腮的皮肉都已被刮擦脱落。
“那他妈是什么？”秦杨铮握紧了菜刀的刀柄。
“大概是个人，”许四合用气音说，“最起码之前是。”
乔芮捂着自己的嘴小声问着，“来的时候居然有这个东西在吗？”
秦杨铮同样将声音压到极低，“来的时候不是这条路的，小姐。”
“他好像在看我们呢……”重新坐起来的蒋怡也低声说道。
“是的……所以我们不能再向前了，”秦杨铮神情正色，“我觉得只要我们下车，它就有办法下来把我们全部撕碎。”
许四合缓缓压低了身体，“事实上我们不下车也没有更好……他现在看起来也随时都有可能会扑过来。所以小心点……”
四人的目光都戒备了起来。
忽然，秦杨铮慌张道，“它动了？……快！返回去！它在掰栏杆！”
“我能看见。”许四合迅速启车，极限掉头。
“您已偏离路线…”
嘭！
那张巨大而又乱七八糟的脸像个倒扣下来的披萨饼般直撞在天窗上，黏腻的血液则如同上面的番茄酱一样“啪”的溅射在玻璃周遭还算干净的地方，
“您已偏离路线…”
秦杨铮嗖的将天窗遮阳板拉上，“我艹！”
“您已偏离路线…”
只见这辆这条路上唯一载有活人的越野车飞速的进行了一段蛇形走位，紧接着车内就响起了一阵好像指甲划过黑板一般的叽叽声。
“他还在上面！”蒋怡大叫。
“您已偏离路线…”
“我知道！”
似乎是为了响应许四合的话一般，终于稳定下来的强壮丧尸疯狂的砸起了车顶，甚至于砸出了几个在车内肉眼可见的凸起。
“砰”
“砰”
“砰砰”
“您已偏离路线…”
“听到了听到了！”秦杨铮一刀剁在了导航仪上。
“您已偏离路线…”
“够了够了！烦死了！！”少年在那屏幕破碎的导航仪上胡乱的操作着，终于成功让它闭上了嘴巴。
许四合控制着车身与路上停留着的车辆发生了碰撞，想借力将车子上的丧尸摔下去。
但却均未成功。
秦杨铮抄着菜刀拉上了天窗的遮阳板，却被许四合单手按住，“冷静点，你不想一探头就被它咬住脑袋吧？”他指了指变形的车顶。
“那要我怎么做？”秦杨铮话音刚落，却看见一个人形的东西从车顶滚落在引擎盖上，然后双手扒着车窗两侧又一头撞上了玻璃挡风——
被撞的地方在防爆贴膜下碎成渣状并呈现出了碎刨冰一样的白色。
“你问我？那就先跟我一起感谢一下防爆贴膜制造商吧，”许四合从夹缝中看着面前那周身围绕着蚊蝇的丧尸道，“看来我们还急需一些驱虫水，谁这些小东西会不会传染给我们病毒。”
“能活下来再说！”秦杨铮解开安全带摇下车窗探出身体然后毫不犹豫的一刀砍向了那丧尸的左手。
少年手中没能握稳的菜刀和那只断手一同掉落。
忽然失去平衡的丧尸滚落在马路中间，笨拙的爬起身来追逐着加速的汽车。
秦杨铮跌坐回副驾驶，心有余悸的回望着后面，“还好它速度不快。”
许四合替他关上了车窗，“现在有个坏消息。”
“你说。”少年拿出纸巾来擦着溅在手背上的血迹。
“我们可能需要换车了，”许四合指着已经几乎看不见前面的挡风，“这个只是一方面，现在油量和右前轮的胎压也都处于一个很不乐观的状态……车胎好像被划到了。”
“换车？”乔芮望着许四合的背影，“现在吗？”
“或许还能坚持一下。”许四合回答她。
“多久？”乔芮追问。
“已经看不出来了，”许四合示意了一下空了的油表，“最近的加油站在哪里？”
“最近的加油站我不知道，”一旁的小萝莉蒋怡插话道，“但距离这里最近的可以换车的地方倒是有一个。”
“在哪？”
“十四中。”
秦杨铮回头看了蒋怡一眼。
“十四中？”
许四合将着颇有些熟悉的几个字念了一遍，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露出了笑容，“我说……你不是还没到上高中的年纪呢么？你是怎么知道十四中有车可以让我们来换的？”
“杨铮哥以前说过，”蒋怡扣着车座上的垫子，“十四中的所有备用钥匙会锁在办公楼一楼的收发室——包括学校所有用车的。”
许四合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哦？十四中的？”他望向秦杨铮的目光有些莫名的意味，“你不用写暑假作业的么？”
“不写，”秦杨铮一脸冷漠，“我已经辍学了。”
他说完后则又自行的岔开这个话题，“就先到十四中去换一辆校车来吧，不过学校的校车体积都比较大，路上可能会稍微有点麻烦。”
“放心好了，我是有A类驾驶证的，可以安全驾驶。”许四合开玩笑道。
“请您讲冷笑话要适度，”秦杨铮的表情严肃，“我只是在担心校车可能会不方便走一些小路。”
许四合还未说话，蒋怡就先反驳出声，“但大车可以装载更多的资源……”
“资源什么的我们姑且不谈……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的话十四中确实是个很好的去处，”乔芮则打断了蒋怡的话，“现在正好是暑假期间，这意味着任何学校都不会有很多丧尸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