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谈判
“等等！”她紧急呼出，玉书的一声提醒，让她恢复了一些理智过来。
然后偷摸着地摸一下手腕，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手链没戴？
难道是睡了几日，手链掉在了床上？还是掉在屋里了？反正不管怎样，她现在就是没有保护自己的武器。
这两人本就穷凶极恶，此刻还喝了酒，拼武力她肯定拼不过，把他们惹恼了玉书玉米还容易挨打。不，不，不能硬来。
“呵呵。”凌丁擦了把额上的汗，顺带抹了把滚泪的眼，杂乱地挤着笑，手指再指着玉书玉米，声音有点飘忽道：“突然看见这两个人没了耳朵，很是好奇，怎么没了的？表演的是哪个技艺啊？我怎么没看到啊？”
熊铁吼：“哪里没耳朵了？不是一人还剩了一个的吗？”
“是，是一人还有一个，可是我没看到怎么掉的啊，好可惜呀！”
熊铁也吼：“可惜什么？算卦的，平常你就没少看吧，给过一次钱吗？”
“我可没围观啊，我是给宅务缴了摊位费的，平常看见了，只能说咱们有缘。不过你们表演的是真不错，怎么着都得给，得给！”
凌丁有点慌乱地朝胸脯摸钱，摸出赵彦给的那袋碎银，也不管了，顺着递过去：“呐，算是把之前的都算上。”
吴窃掂了掂，感觉不少，这比围观的一文两文的多多了，还是比较满意。揣好钱，他警疑地问：“你真的就想知道耳朵是在哪个杂技上没了的？”
“那可不。”见对方被钱吸引，凌丁顺势凑近，努力把自己的心理调得无限强大，说道：
“你们出力挺大的，然而收入并不可观，为什么？因为你们是摆摊表演，属于低层次买卖，来观看的人都是路过人流，是不需要买门票的，看后当然就是走了。
再来啊，自古以来，杂技表演，怎么也要有安全底线，你们把人弄成这样子，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了，别人看得肝儿疼，谁还愿意给钱呢？”
“人性？”吴窃露出满口的黄牙：“耳朵是他们自己学艺不精割刀上的，怪我咯？再说不是还剩一个吗，不影响听力啊！”
“嗯，得亏是不影响听力，要是双耳都没了，这两个人就废了，你们就不能再用他们赚钱了。”
“废不了。”熊铁凑上，一身肉都是盘算：“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残疾人更好赚钱。”
听到这，凌丁脑子飞速地想到了某些团伙，他们把人故意整残，故意弄得四肢不全，沿街乞讨。
“过分了吧？”她感觉非常的心惊和恶心。
“过分？哈哈哈哈，过分什么啊？他们俩的命都是我们哥俩捡回来的。”
不争这个，凌丁快速修补好了自己的情绪，把吴窃熊铁拉过一边，弯身低语道：
“这话是没错，可是赚不到钱一切都是徒劳啊！这么着，你们把这两人交给我，我买下他们，继续让他们表演。但是我不会摆摊了，我要整高大上的，我要给那些达官贵族表演。”
吴窃怀疑道：“你一个算卦的，还有钱买人命？还能有门路去给达官贵族表演？”
“算卦的知道出路在哪儿呀！你们就说多少钱吧？”
吴窃熊铁对视一眼，将信将疑。
“一百贯，两个人两百贯。”
“行！”凌丁爽快应道，她那些首饰整好值两百贯。
“什么时候去见宅务？让他当见证人，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吴窃和熊铁又互滚了一番眼珠子，精明的眼神似乎在打着什么算盘。而后熊铁说：“明日子时初，宅务白日有公事在身，晚上才有时间。”
“行！”凌丁懂，宅务就是那个野副尉，是临安府的人，算公务人员，管理着乌巷和瓦肆，但是他暗地里经常利用像吴窃和熊铁这样的混混干私人买卖，是他们的保护伞。
凌丁又弯身，小声道：“交易之后，我可能还要麻烦两位传授一些技艺知识，不过放心，每当事成，都有礼钱，今日这两贯，算是见面礼了。”
就是有水分抽，那两人笑着：“呵呵，好啊，那我们明日见。”
“明日见。”凌丁哈腰点了一下头，然后快速抽身走开。
走的时候，身子擦过姐弟俩的面庞，似乎都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道。
她没有看他们，她不想看到他们无助和难受的表情。
她也没有回乌巷，吴窃和熊铁还不知道她住在乌巷，要是跟着一路回去，很有可能被找麻烦，她不想在交易前再跟他们多接触。
一个人就在深夜里随波逐流，夜黑风高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抹了一把又一把的泪。
如果不是她这几日生病，那么她早就把玉书玉米救出来了，他们就不会被割掉耳朵了。
割耳，是有多疼呐？凌丁不敢想象。不敢想她要是再不管，玉书和玉米还要遭受什么挖眼切舌之类的极刑。
她也恨自己，恨自己之前算得那么得失两清，要是她早一点出手就好了。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听到前方有潮水翻滚的声音，凌丁走过去。
好像是长江，临安承接长江三角洲的南端，横扫欧亚的蒙古之所以那么久都拿不下小南宋，就是因为小南宋有着自己的地理优势。
临安周边都是水网密布，河流纵横交错，对于草原游牧的蒙古人来说，无疑这就是踩在他们的盲区之中。
加之宋军之前一直控制着长江防线，长江又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所以蒙古人才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攻进临安。
但是不管人家用了多少年，总归现在是破了宋人的都城了，苟且偷安的朝廷逃了，现在还不知道漂在哪片海上。
凌丁在岸口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看着涛涛江水发呆。她打算在这再坐一个时辰才回去。她心头难受，也根本没有困意。
深夜江边的风挺凉的，她环抱住自己。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居然依稀在流动的水波中听到了有人讲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