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张小嘴儿不老实
“叔叔，你是喜欢跟踪还是喜欢偷窥啊？”
顾莞尔嘴里咬着颗糖果，糖渣在唇舌间化开，甜得她眯起双眼。
半夜十一点零三分，不是他这个教授该出现在大学校园里的时间。
橘黄的灯光下，霍亦像个贵公子般，踏着秋浓踱步走来，散发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和稳重。
指尖将唇角香烟挪开，一截青灰色烟灰掸碎了一地，霍亦不紧不慢地说道：“家里孩子不听话，出来抓人，顺便……找你。”
“哦。”小姑娘笑容甜的像吃了几吨蜜糖似的，声音听得可乖可乖了，三秒后，声音桀骜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叔叔小心草丛。”
在王者地图上抓人，可不是要小心草丛么？
霍亦似笑非笑地瞅着她，融了星河的眸光从不远处华灯初上的夜景中收回，薄唇挑起，比起往日稳重内敛的模样，多了几分邪肆与痞意。
小姑娘拢了拢和书包上的流苏缠绕在一起的墨发，歪头的动作，寒凉而不羁，“所以……叔叔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霍亦望着她娇俏软萌的颜，喉结滑动着，可耀了灯色的眸底在瞥见顾莞尔身后的人时，英俊的轮廓染了霜。
“四……四叔？”霍行洲按了按唇角还在冒血的伤口，有些错愕，但还是老实地唤了句。
他捂着胸口，感觉不太好。
“你打她了？”霍亦语气夹着寒霜，染了积威的幽邃眼仁眯着，动了怒。
霍行洲看清与自家四叔站在一起的小姑娘，差点没哭出来。
“没、没有……”霍行洲慌的一匹，考虑要不要先让手下订块墓地，“顾小姐废了我二十多个弟兄，我……”
“那就是未遂了？”霍亦脸色极差，眼神里带着狠意，扯过顾莞尔，一脚就踹在了霍行洲的肚子上，直接把人给踹了出去。
毕竟是个男人，霍亦的腿更长，这一脚踢出去，可比乖乖软软的顾莞尔狠多了。
霍行洲硬是稳住自己的身体，忍着疼直起身子，恭敬地看向霍亦。
“这一脚你就给我受着，回去十万字的检讨，再敢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小心你的腿。”
看着霍亦把香烟送到唇边咬住，顾莞尔漂亮的眉目间有些许温和。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善意，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带了卸下伪装的真诚：“谢谢……叔叔。”
叔叔？
霍行洲：？
他那个钻石单身汉四叔头一次这么护着的姑娘，竟然不是未来四婶儿？
还是说，四叔见多了成熟女人，想找个刺激……才让他的小女朋友管他叫叔叔？
不知是不是灯光揉进了江南情调的麦黄色，霍亦幽邃的眼底浮上笑意，看向顾莞尔时带了几分不真切的温柔。
他抬臂将那件驼色的风衣披在顾莞尔单薄清瘦的肩头，这一刻那道帝王般尊贵沉稳的身影，凌厉尽数收敛。
霍行洲一怔，突然酸了。
自他和那个一心痴醉于仕途的爸闹僵后，他爸就没再管过他，以至于小时候跟在霍亦身边长大的霍行洲特别亲近霍亦，有什么事都第一个想着自家四叔。
但……他四叔有洁癖，龟毛得很，他从小到大就没享受过天寒披衣的待遇。
被四叔踹，他倒是无所谓，也不记仇，出于想证明他们“叔侄情深”的目的……
霍·柠檬精·行洲嗓尖泛哽，“四叔，我也有点冷……”
不等霍行洲说完，霍亦从容抬头，抄在裤袋里的手捏着枚打火机，似笑非笑的黑眸带了冰凉的不耐，“揍没挨够？惯的你。”
霍行洲：“……”
这个时候，四叔不是该说上一句“没有外套，只有四叔的怀抱了”么？
四叔，你造吗？你快要失去你阳光帅气、铁骨铮铮、天真无邪、率性可爱的乖宝宝侄子了。
他四叔的胳膊肘都快要拐断了吧……真的是亲四叔么？
顾莞尔瞅了眼蹲在墙角长蘑菇的霍行洲，心底细细品味着这叔叔的差别对待，慢吞吞地剥了颗糖果丢入口中，啧了一声，心中有了猜测……
“秦炜，把这只……拎走。”霍亦仰了仰下巴，斯文儒雅的秦炜悄然出现，颔首。
秦炜指了指副驾驶车门，笑眯眯地说：“行洲少爷，走吧，我先送您回家，十万字的检查明天交给我就行了。”
霍行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上车后勾了安全带系上，“秦炜，我劝你善良，十万字，一晚上？你以为我是开打印店的还是印刷厂的？”
“四爷说了，行洲少爷要是不服，那就去联姻。”秦炜原话转告，半个字都不差，宠辱不惊的模样气得霍行洲一个字都发作不出来。
霍行洲走后，顾莞尔终于腾出了时间，挑眉笑着问了句：“叔叔这人也抓到了，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霍亦不紧不慢地用皮鞋尖将烟蒂碾灭，靠近顾莞尔，弯腰，挺括俊朗的身影将她清瘦乖软的身影整个笼罩住。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顾莞尔几乎可以嗅到霍亦身上清冽的气息，卷着香烟味儿，成熟男人的魅力尽显。
他低头，替她拢了拢衣裳，动作柔和地扯过她身上罩着的风衣腰带，小心认真地系好，带着种惹人心跳的虔诚。
只穿了短裙和长筒袜的顾莞尔，双腿顿时暖和起来。
他自然不会，也没必要告诉她，他只是担心霍行洲伤到她，才匆匆赶来。
顾莞尔垂眸瞅了眼长及膝侧的薄呢风衣，衣摆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在腿边撩荡着。
她勾唇，展露出乖乖巧巧的笑意，如笋尖玉管般的手指在霍亦肩头点了点，示意他可以退到正常距离了，“叔叔你真好。”
心里却是……
【这叔叔撩骚起来这么没边儿，女朋友调教起来得费不少劲儿吧……跪键盘打不出字、跪遥控器不换台的那种？】
【家里有个随时喜欢开屏招惹异性的孔雀型男人，节哀！】
霍亦：“………”
他不退反进，攥住顾莞尔细白软嫩的手，把人扯到自己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笑容甜美无害、但眸子里寒光毕现的小姑娘。
霍亦温燥手掌扣着她手腕儿，另一只手指尖伸出，勾住小姑娘光洁皙白的下颚，挑起，指腹微微摩挲着小姑娘馨软的绯唇。
他半眯着眸子，浓眉挑起，醇厚的声线里带了三分戏谑、七分玩味，“啧……这张小嘴儿，这么不老实。”
沙哑的声调，带着蛊惑的磁性，令人难以抑制地心驰神往，摄魂夺魄般。
抽不出自己的手，顾莞尔也没挣扎，毕竟上次她高烧的那次，就没挣开。
她仰脸看着男人，乌亮的眼仁里满是旁人看不到的不羁和散漫，全然不似平时总带着的傻白甜笑容。
“叔叔想断手么？放心，吊着石膏不耽误你上法庭的那种，别怕。”
锐利的视线里满是认真，小姑娘表情冷淡，眸光从霍亦修长匀称的指尖渐渐上移，似乎在思考，该从哪里下手。
察觉到小姑娘的抗拒，霍亦松开她的手腕，掌心轻抚过她的发丝，带着温厚的热度，像是想暖热她凉薄的心坎，“小姑娘那么暴力。”
眸含纵容的男人，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张邀请函，递给顾莞尔，“一档素人职场真人秀，表现卓越者，可以直接拿到华大法学系的保研推免名额……”
信封上是主办方烫金的LOGO――【金牌offer】 。
顾莞尔接过后拆开，大致浏览了下，主题内容围绕法学生步入职场后的实习生活展开。
有检察院、法院和律所、企业四种模式，倒是……有点意思。
更吸引顾莞尔的，是法学硕士的保研推免名额。
医疗机器人研发是她的梦想，顾莞尔已经决定在本科毕业后考取计算机系的研究生。
如果能免试拿下法学硕士，双料硕士，再好不过。
华大是国内最高法学学府，也不过才有五个真人秀的参与名额，且每名法学生需要与一名法学教授搭档。
霍亦已经写好了推荐信，小姑娘的搭档是谁……不言而喻。
邀请函下还附了封信，顾莞尔拆阅后，确定了是商秋棠的笔迹。
落款时间，是商秋棠失踪前的最后一晚。
信，是写给霍亦的。
信中，商秋棠称呼霍亦为……师弟。
商秋棠在信中提到自己离开后，想将顾莞尔拜托给霍亦照顾。
但她更多的笔墨，还是在说顾莞尔的情况。
她说顾莞尔有着世间最聪明的大脑，少时的顾莞尔认为，孤独到死是一个天才最好的归宿，因为他所处的时代，配不上他，所以显得格格不入。
但理性、科学从来就不是冷冰冰的。
它们也有血有肉，有着自己的悲欢和顺逆。
它们致郁且治愈……
即使在穆拾一车祸失去双腿后，顾莞尔开始装怂扮乖巧，努力地做好一个能融入社会的乖宝宝，商秋棠依旧放不下她。
她担心，自己的离开，会让顾莞尔心底的戾气与仇恨倾泻而出。
她希望看在当年一个导师名下的同门情谊，霍亦可以帮助顾莞尔活成她梦想中的样子，追求她所热爱的一切。
顾莞尔沉默了一瞬，眸光久久地落在信尾被模糊了的四个字——商秋棠留。
她将信叠了几折，歪头问道：“叔叔，这封信可以留给我么？”
霍亦颔首，知晓她在极力克制情绪，也没开口扰她。
半晌，霍亦开口道：“我跟顾青锋说了，今天你住在学校宿舍，帮我翻译一些论文资料。”
顾莞尔乖乖巧巧的，低眸看了眼表盘，已经零点十二分，校舍早已经门禁了。
她摸出手机，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屏幕上是一个24小时便利店的定位。
钱包落在了星辰大厦的茶水间，身份证没带出来，酒店是去不成了。
她把信和邀请函整整齐齐地塞回口袋，脸上是软萌软萌的笑：“那我就先走了，叔叔再见。”
“我是得多没风度，让你一个姑娘，去便利店过夜，嗯？”手腕被攥住，头顶是霍亦醇厚高深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