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殷寒
华大，教授公寓。
两室一厅的房子，是霍亦自己的地盘，不大的空间透着低调素雅，基本都是冷色调，灰黑系列。
嘱咐了小姑娘反锁好门，又留了钥匙，霍亦说了句：“晚安。”
“诶。”顾莞尔伸手推住门，“你不进来吗？”
霍亦慢慢低头，喉咙中发出磁性的轻笑：“这么信任我？”
顾莞尔一愣，穿着毛茸茸的拖鞋站在玄关处，乖的不得了。
她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太不矜持了。
深更半夜，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进了他的公寓，还邀请他一起进来。
霍亦眸子微眯，在外面替她把门关上，“早点休息吧。”
在客卧新换的被褥里躺下，顾莞尔枕畔的手机震动了下。
江淮给她发了个群链接，群名：脱单进度（0／3）
顾莞尔：“……”
群里算上顾莞尔，只有三个人，除了江淮，还有一个女人，昵称：禁止打扰。
名字带着一股浓郁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江淮：“明天有时间么？＠顾莞尔 ＠禁止打扰”
禁止打扰：“认识下，霍楠，《医心》剧组的电子科技专业指导。＠顾莞尔”
顾莞尔一双乌亮的眼睛瞅着手机屏幕，霍楠……那不是电子学的院士么？
《医心》剧组的专业指导组，最核心的成员共有三人，一个是她，一个是生命医学的院士江淮，还有一个据说是电子学的专家。
所以……这个名叫“脱单进度（0／3）”的群，实际上是工作群？
顾莞尔和这位电子学界的大佬加了微信，又在群里和江淮、霍楠约了第二天的见面时间，才沉沉睡去。
翌日
顾莞尔从教授公寓区出来，反锁了公寓门后，无处安放的钥匙静静地躺在她上衣兜里。
破晓时的朝阳透过树荫，将青砖地面打成了漂亮的橘红色。
隔着教授公寓区的铁栅栏门，一道身影修长的少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日出像是画家落向画布的第一笔油彩，将少年的发尾染上了一抹浅浅的红。
皮肤比女生还要白皙细腻的少年，青春气息极浓，漂亮的丹凤眼狭长，眼尾微垂。
绯薄的唇带着三分禁欲七分性感，是那种画家笔下最喜欢的样子。
少年穿着黑色的高领薄毛衣，臂弯里搭着一件长款毛呢，看起来清冷而儒雅。
那个少年，干净的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神仙。
殷寒……
一流的脑子，一流的创造力，一流的外形，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拿各项国际大奖拿到手软，还是校草。
他更是凭借卓越的能力，让华大多年不带研究生的名誉教授江淮，破格将他收为关门弟子。
曾经相恋过的两人，一个孤傲，一个凉薄，谁都没开口的意思。
擦肩时，殷寒垂眸，清冷的嗓音低沉沉地响起：“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和你有关，ip和邮件在你邮箱里了，你查查吧，是关于你和霍亦教授……”
顾莞尔的笑容一脸无害，听到“霍亦教授”四个字，眸子里一片寒凉，她声音懒散中却透着凉薄，“谢了。”
周末的清晨六点钟，居然会在公寓区碰到人……烦！
殷寒进了电梯，轻车熟路地到了江淮的公寓，包里是研究室的资料和江淮的早餐。
资料是刚从打印机里出来的，墨还未干，A4纸隐约带着余温。
江淮咬了口小笼包，还穿着睡衣，“难得看到你接触女生，是小女朋友？”
他只透过卧室的窗，隐约看到那个跟殷寒说话的女生，江淮眼镜没戴，看得并不清晰。
“小前女友。”殷寒坐在书桌前，修长十指在键盘上敲击如飞，江淮进食的空档儿，写脚本处理了几组医学样本数据，按下Enter键之后，回了句。
“中午我有个面基，十一点半，沂南食府，你一起来吧。”
“老师……”
“必须来！”江淮大手一挥，“你小子倒比我更有导师的威风是不是？”
殷寒：“……”
江淮的卧室门紧闭着，换衣服之余，清亮悦耳的嗓音仍从门内传出：“来帮我招待小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江淮的学生这么才华横溢、一表人才，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我可是给你在两棵树上都准备了绳子。”
殷寒：“………”
十分钟后，衬衫西装的江淮落座，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你陪小姑娘，我追你师母，挺好的不是？”
殷寒：“…………”
几个小时之后，殷寒和顾莞尔都没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
沂南食府，11：10a．m．
江淮订的位置在沂南食府的外置观景园，清新四溢的花草香夹杂着烟火气息。
一片盎然的绿意之中，是大片的星辰花，浅蓝色与烟紫色交织，景色绮丽如画。
在十月里，这样的景色相比于外面光秃秃的树枝，就显得极其诗情画意。
穿着背带裤配抹胸T恤，外罩长款加厚衬衫的小姑娘，下车背好双肩书包，抱着两本书，黑白分明的眼仁漂亮惹眼，像揉碎了一把星光在眼眸里般。
她一副本世纪最乖巧小姑娘的模样，望着迈开步子往沂南食府走的男人，甜美纯粹的嗓音响起：“江教授！”
江淮转头，视线落在顾莞尔身上，纯黑色镜框下的墨眸微微浮现出怔色。
认识半个多月来，他每次见到顾莞尔都是在星辰的实验室里。
小姑娘穿着宽大的白色长褂，偶尔下实验室还要戴口罩和护目镜，那头及腰黑色长发，为了方便也盘在帽子里，没觉得有多漂亮。
今日一见……江淮摸了摸下巴，倒是难怪，能让亦爷那个不惹红尘烟火气的冰山另眼相待。
无论是因为小姑娘超越常人的智商，还是她甜美无害到令人惊艳的五官。
甜甜一笑的模样，更是可爱又讨喜。
从vip通道往观景园走的路上，江淮饶有兴致地歪头问了句：“像你这个年纪的姑娘，一般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恋爱、追星，好一些的也不过是学些专业课、考个研究生，把青春燃烧在科学世界里，不会觉得枯燥么？”
顾莞尔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挂着笑容，清亮的嗓音充满灵性：“不会，没有一颗心会为追逐梦想而受伤，星辰大厦的研究项目，是我的梦想。”
小姑娘的双眸干净明媚，有维持人设的意图，但吐露出的却是真实的心声。
在梦中，蜗牛走得很慢，但它是个载着梦想的小小旅行家。
衬衫马甲的霍亦，双手抄在裤袋，和人交谈的间隙，余光就瞥见了熟悉的小姑娘。
见她一副恬静美好的模样，大大的眸子像是被墨色晕染般，水光盈盈，柔软无措。
小姑娘乖巧得不食人间烟火，像是秋千上抱着自家萌宠的邻家女孩儿般，很讨人喜欢。
怎么在他面前，就那么野那么狂，连扮乖巧都装得那么不走心。
“发什么呆，跟你说话呢！”霍亦身边与他说话的，是个穿着商务衬衫裙的短发女人。
三十几岁，雍容尊贵的女强人模样，与霍亦有三分相似。
尤其是那双眼眸，像是云海寒星，那种踏遍黄沙白骨般的锐利眸光，区别于很多豪门千金特有的娇贵和骄纵。
她肩头落了灯幕的浅光，深邃的眸里却不曾有半分柔化。
霍家脾性最像霍老爷子的女强人，霍楠。
“楠楠！”江淮耳尖泛红，黑框眼镜下黑白分明的眼仁闪过一抹光亮，他侧眸看向顾莞尔，“我给你介绍，那个是我未来媳……”
后面的字没说完，霍楠的视线扫过又白又漂亮乖巧的顾莞尔，突然看向了江淮。
江淮“噌”地挺直脊梁，整理了下已经很平整的衬衫衣领，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那是以后在医心剧组，我未来媳……喜闻乐见的搭档，她就是霍楠，平时很忙的。”
顾莞尔循着江淮所指的方向看去，却也看到了vip通道走廊尾端……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的霍亦。
约了客户谈事情的男人沉稳尊贵，须臾间已消失不见。
雕刻着花纹的石桌边，霍楠坐在顾莞尔面前，将一份精致的菜单打开，递到顾莞尔面前，“莞尔，你看看喜欢什么，随便点。这家餐厅口味清淡，我猜应该合你的口味。”
这位霍家的千金，霍亦的三姐，比霍亦大不了几岁，在学术界名声赫赫却依旧平易近人，性子淡漠疏离。
霍家祖祖辈辈都是做电子科技的，霍楠更是现任霍氏科技集团的总裁。
她情商一流，与顾莞尔初次见面，举止大度，态度做得无可挑剔，让人如沐春风。
“好的，谢谢霍总。”顾莞尔笑得干净甜美，嗓音柔软得像棉花糖。
她视线穿梭在菜单上，精致的菜谱图片令人食欲大增。
顾莞尔点了柑果菊苣沙拉、三文鱼土豆酪和培根芦笋卷，姿态落落大方，是甜美但不娇气的那种款。
前菜和汤上桌前，江淮把餐巾放在腿上，大致说了下医心剧组的情况。
几个主演已经定下了人选，影帝贺聿城饰演电影男一号，一名医生机器人研究员。
小影后江小婉饰演女一号，一名ICU急诊科医生。
作为专业指导，除了在电影取景、台词等方面的工作，就是指导贺聿城和江小婉找到白甲天使的梦想感和使命感。
“抱歉，我来晚了。”在十一点三十分前的最后一秒，殷寒到了。
他是那种工作起来天塌都不顾的人，顾莞尔只抬眸一瞥，就猜到他是忙起来忘了时间。
殷寒是江淮的学生，他向来不喜欢社交应酬，今日会来，顾莞尔倒是意料之外。
落座时，少年伸了伸长腿，浑身洋溢着的青春气息很浓，有些慵懒散漫，显然无论是和江淮，还是同霍楠都很熟悉了。
服务生看了眼点菜单，抿唇一笑，看了眼顾莞尔，又看看坐她旁边儿的殷寒，“二位是男女朋友吧，一模一样的菜，怎么还要分开，各点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