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做戏
方婉言昏厥的消息引得整个丞相府都乱成了一锅粥，自然也传到了丞相夫人阮文兰的耳中。
阮文兰悄声问身旁打听完消息的桂嬷嬷：“那丫头这是快病死了？闹得整个丞相府都不安生。”
桂嬷嬷道：“昨个儿早上就昏了过去，到今日午时还没醒呢。”
阮文兰哼笑一声，眼里尽是鄙夷：“真是个晦气的东西，果然是阮文笙那个女人生出来的女儿，到底是有福看没命享。”
“夫人，那小蹄子突然病重，咱们不会被发现吧，丞相这次重视的很，已经连着三天询问大夫情况了。”桂嬷嬷有些紧张，若是暗地里给方婉言换药的事被发现了，爱女如命的方丞相不知会如何暴怒。
“怕什么，”阮文兰瞥了桂嬷嬷一眼，“我只是在她的药方里减少了草乌的剂量罢了，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左右是大夫开的完完整整的药方，我也就是拖着她的病，让她好好的做个病弱的小姐。”
“不行，这小蹄子现在还不能死，我的姝儿可不能叫她给拖累了。”阮文兰卸下一只金珠步摇，换成玉簪，满意的笑笑，“她要死也得死在我的姝儿风风光光出嫁之后，到时候自有她的好去处。”
……
换上一副痛心柔弱的关心样，阮文兰还没进门便装模做样的拿帕子在眼下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我的婉儿哟，真是遭罪。我可怎么和笙姐姐交代呀。”
听见阮文兰虚伪的声音，方婉言恶心的险些撕烂手中的被褥，这个恶毒阴险的女人，这一次她一定要撕烂她虚假的脸皮，让世人看看谋害嫡女，串通外贼污蔑丞相府的贱人内里有多么腐烂。
阮文兰收到的消息是方婉言还晕着，方留正在房外守着，她便来做个慈母的模样。谁知，她刚跨进芷艼院，戏还没演完，一声虚弱的姨母便打断了她，“姨母，是姨母来看婉儿了吗？”
装模做样的表情停滞了一瞬，阮文兰古怪的探头望了一眼隐在层层叠叠的床帐之内的看不清的人，顺势变了副惊喜的脸色：“婉儿醒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快请大夫进来。”
屋外方丞相听人禀告方婉言醒了，一骨碌进了门，听见方婉言虚弱但真实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正要前去探望女儿时，突然听见方婉言道：“姨母，婉儿有话要同你讲。”
阮文兰狐疑的前行了几步，站在帷帐外道：“婉儿有什么要说的，姨母都听着。看来我昨日焚香祷告是对的，老天爷总归是厚待婉儿的，笙姐姐若是能看见，毕是高兴极了。”
阮文兰一口一句的假模假样的装出的慈爱的样子真是叫方婉言倒尽了胃口，居然还敢提她母亲的名字，拿她母亲来做筏子。方婉言冷笑一声，老天爷是有眼，所以她又回到了现在，只是那是她付出惨痛的代价换来的，这一次，也该阮文兰付出代价了。
缓缓的掀开纱帐，方婉言半撑在床榻上，露出一双眼直盯着阮文兰，道：“姨母，婉儿昨日做梦梦见娘亲了。她说叫我定要感激姨母的照顾，姨母对婉儿的照料，她在天上都看着呢。”
素白亵衣的女子面白如玉，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空洞洞的，眼底幽深冷厉的光看得阮文兰心一惊，配上方婉言如有所指的话语，阮文兰不由得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姨母，你怎么了？”方婉言关切的问道，一脸温软担心的模样。
阮文兰掩饰的笑笑，对上才少女的温和的眼神，惊疑着方才是不是看错了，只是这丫头怎的突然说这些话，怎么听怎么阴森森的，倒是没有想过被方婉言发现暗中换药的事。
出了这些变故，阮文兰脸色有些僵硬，正想说些什么时，杜若端了煎好的药来了。
“姨母，你喂婉儿喝好不好？”瘦弱的少女抬起眼请求，阮文兰自然不能拒绝，只是今日她瞧着方婉言哪里都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平日里方婉言也不曾如此亲近她，顶多维持着礼仪。这丫头孤僻的很，总喜欢一个人待着，昏了一场怎的变了个人似的。亲近她自然是好事，但心里惴惴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阮文兰刚盛起一勺汤药，方婉言突然间一口气梗住了似的，痛苦的咳嗽起来，一个不小心便把碗掀翻了。滚烫的汤药尽数浇在阮文兰身上，烫的她尖叫一声，周围的婆子奴仆一围而上。
瓷盏打碎的声音和阮文兰的痛呼交错在一处，方婉言掩下眼底的恨意，担忧的喊了声：“姨母。姨母没事吧，都是婉儿不好，都是婉儿的错。”
阮文兰痛的面皮都纠成一团，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没事的，婉儿别担心。”
谁知方婉言眼皮一翻，又晕了过去。屋中顿时大乱，方留听到瓷器的声音连忙赶进门，方婉言已经倒在榻上，阮文兰一行人拥着堵在中间。方留一把扯开几个婆子下人，对着阮文兰道：“你这是做什么，探望婉儿浩浩荡荡的拎着这么多人，婉儿都昏过去了，你是瞧不见？堵在门口大夫还能进来？”
阮文兰看着昏过去的方婉言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委委屈屈的对着方留道：“婉儿不小心碰翻了碗，烫着妾身，这才急了的。”
“婉儿身子不好，有些不便也是难免的，你烫着了便要这一大堆婆子围着，是要婉儿心里更过意不去？”
阮文兰还想说话，方留不耐烦的一甩袖子：“行了。你回房去吧，婉儿这儿有我守着，待着也是添乱。”
心下暗恨，阮文兰也只得忍着痛道：“那妾身便先行回去处理一下，婉儿若是醒了可千万要好生看带着。”
惺惺作态的好意连方留的半个眼神都没得到，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阮文兰攥着拳阴测测的看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心的方婉言，搀着桂嬷嬷回房去了。